《我在六界横行无忌》绯红雨

5、第 5 章

　　冥王带着倾辞从结界出来。

　　深海中只剩下玄龟庞大的躯壳，散落一地。

　　“他死了？”

　　倾辞有些难以置信，前后不过三四天，他就死了。

　　冥王则检查着那些尸骨，若有所思，“我们先回天界去。”

　　“你去好了，我回冥界。”

　　倾辞率先出了东海，冥王失笑，知道他动了气，心里不高兴，但这关头必须要先把昆仑山结界被破，魔物动荡的消息传回天界。

　　御渊得知他去而复返，便已经知道事情不妙。

　　冥王说了昆仑界的情况，御渊神色沉郁下来，“我所担心的事情终于要发生了。”

　　冥王不答，“西王母那边你去说一声吧，毕竟昆仑山是她的。我先回去了。”

　　回到冥界，一如既往的静谧幽深，回荡着一种单调的孤独，这点与人界中的描写并不相同。

　　孟婆见了冥王，“冥主大人，最近忘忧泉动荡不安。”

　　冥王脚步一顿，“我稍后去看看。”

　　“是。”

　　孟婆退下了，走了两步回头看，冥王已经进了殿内。冥府的雾气忽悠贰叁，时隐时现。

　　倾辞已经睡下了，冥王上前，见他受了伤的手腕已经被包扎起来，看那应该是梦魇的杰作。冥王坐上去，细细的拆开绸带，然后拿出玉虚膏药，轻柔又专注地涂抹着，冰凉的玉膏涂抹在皮肤上，倾辞醒了过来。

　　他睁开眼的时候眼神弥蒙，似乎不知道身在何处，睫毛微颤，表情懵懂无辜，是那样的惹人怜爱；当他看清楚身边的人的时候神色有一瞬间的紧绷和不自在，接着就若无其事起来，“你回来了。”

　　倾辞要抽回手，冥王不许，握住他的手腕，玉膏已经涂抹完毕。冥王仍旧把玩着，语调是平静的，神色却带着显而易见的爱怜，“倾辞，你在昆仑虚做了什么？”

　　“没什么。”倾辞垂着眼，伸出另一支手来，递到冥王面前，“也受伤了。”

　　冥王又拿起膏药给他涂抹，接着又细密地吻上了他的手指，继续问：“你在昆仑虚做了什么？”他微微抬起头，手抚上了倾辞精致的面容，“告诉我，在我离开的那段时间，你做了什么，嗯？”说道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冥王的手用了力捏住了倾辞的下巴，将他面容整个抬起来，暴露在整个大殿中，也在他的视线之内，不容有任何阻拦。

　　倾辞笑起来，如曼陀罗花开，荼蘼艳丽。他道：“你想让我说什么，说我故意破坏了结界，故意想放出赤炎大鹏，故意想弄得魔界大乱？我告诉你，我什么都没做，我只不过是割破了我的手腕而已，只不过是一些血滴在了天柱上而已，我只不过想知道真相而已。”

　　“真相。”冥王嗤笑道，“什么是真相，你想知道什么？”

　　“第二次神魔大战中我父神母神如何死的，我妹妹在哪？”

　　“死于妖主和赤炎大鹏的夹击下。”冥王很快回答了他，“倾辞，你妹妹九幽也许已经魂飞魄散了。你是神女留下的唯一血脉了，我不想你也死于无望的真相中。”

　　“神女血脉，呵呵……”他笑起来，“可是我没有继承母神的力量。”

　　冥王叹口气，“倾辞，神女和凤凰真君的死并没有阴谋。”

　　倾辞一把推开他，“滚。”

　　他们只会这样糊弄他。冥界的古籍上对于神女血脉和第二次神魔大战有着详细的描述，倾辞当然知道。

　　神女血脉是远古女神女娲和伏羲的血脉延续。人皇伏羲和女娲本为兄妹，两人结合诞下了一子一女，双胎含珠而生，神女风华和妖主神女完美继承了女娲和伏羲的神力，而妖主亓殅则继承了更是天生神力，天地间少有对手。两人一同长大，按照妖主的想法，他们也该如父母一般结合，然而凤凰真君出现了。

　　上古神兽之一，凤凰，也是天地初开时候便出生的，天生凤凰，涅槃重生，向死而生，与天齐寿。神女风华爱上了凤凰真君，妖主亓殅爱而不得求而入魔，被赤炎大鹏利用，堕入了魔道，接着挑起了六界纷争。天界当然要出手阻止，第二次神魔大战由此开始。

　　这段历史他几乎读了不下百遍，但总有声音告诉他，这不是真相。

　　倾辞怒气上涌，神色不甘，愁闷压在心中无法排解，在昆仑虚他受到的冲击不比冥王轻，那魔音现在还在他脑海里回荡，让他恶心欲吐。冥王还站在，一副救世主的姿态，这更让倾辞怒气翻滚，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轻蔑地对冥王道：“滚，我不需要你的怜悯。”

　　冥王似乎并不把他的怒气放在心上，好整以暇的神色，似乎将他当成了一只闹脾气的猫。“倾辞，你别弄伤你自己。”倾辞最恨他这种神色，仿佛自己的挣扎都是无理取闹。

　　他恶狠狠地运气手势，然后下一刻他就将倾辞固定在怀中了，接着倾辞大怒，神力一下子涌动出来冲着冥王的心脏去！

　　那神力仿佛一刀见光，冥王被逼的吐出一口血水。

　　“你为何不躲？”倾辞似乎愣了。

　　冥王眼睛里风雨如晦，他擦掉血迹，似乎非常无奈，带着包容和隐藏很好的温柔，然而动作却不容拒绝，他吻了下去，重重的，倾辞感觉到自己口腔里有了腥甜的味道，“你疯了吗？”

　　冥王回应他的是更加暴虐地带有压制性的吻。

　　罗司殿内层层帷幔依次垂了下来，整齐划一又富有动感，给这个空旷又寒冷的大殿中掩盖住那骨子里的阴凉，似乎让人有一丝温暖的错觉。

　　……

　　下半夜，冥府静谧无声。

　　忘忧泉中血水翻滚，波涛涌动，腥臭不可闻，只是站在石柱之上也能腥风扑面，恐怖难耐。

　　孟婆站在岸边，那泉水腥风扑面，恐怖难耐，似乎能听到泉水中传来的恶鬼呼嚎，骇人心魄。她神色带着难以言说的不安，跃上了泉水边的石柱。这一处忘忧泉周围布满了造型别致高矮不一的石柱，石柱上刻满了各种符咒，散发着古朴又微弱的光芒，清晰可见充满着神秘。

　　孟婆知道这是上神下的禁制，禁锢着忘忧泉底下的魂灵。她从石柱上居高临下地望着泉水，只见里面泉水鲜红如血，虫蛇遍布，上空飞着黑蛾蝙蝠，只要有蛇露出水面，他们一哄而上将其吞食，尸骨又落入泉水中，而他们吃饱后飞的低又被圈底高一级的大虫抓住，闷入水底，被分食殆尽。如此循环往复，代代轮回。

　　忘忧泉中央有一天柱，天柱直直地往上延伸，一直到冥界的虚空中。天柱上布满了玄冰铁链，铁链潜入了泉底，铁链上也不满了符咒，就如石柱上的一样，不过比那更加细密和精致。石柱周围还有一群光晕，抵挡着外人的进入。

　　孟婆拿出随身的孟婆碗，嗖的扔进泉水中，泉水沸腾起来，犹如她熬制忘情水时的烈火般扑腾扑腾冒着水泡。

　　铁链震动发出响声，接着水声哗哗哗，从水底冒出一个头颅来，是个女人，女人上半身都露了出来，出现在天柱前面，她的脖子和肩膀及双手都缠满了玄冰铁链，如同被缚着绳索的女犯人，然而女人扭过头来，她的容貌极其秀美，苍白如鬼魅，她从喉咙里发出赫赫的声音，“姜女，我感受到他的气息了，他就要来了。”

　　孟婆很久没有听到有人叫自己这个名字了，恍惚了一下，接着她问：“谁要来了？”

　　女人念叨着：“他就要来了，我等了数万年的，我的……”

　　“女魃。”冥王的声音传来，接着他的身影就出现在岸边，他步伐很快，黑色衣袍映着鲜红的泉水，让孟婆感受到了瑟缩。

　　孟婆赶紧收回孟婆碗，跳下石柱，低着头唤了一声，“冥主。”

　　冥王摆摆手，“这里我来处理，你先回去吧。”

　　女魃赫赫咧开嘴，声音嘶哑难听，“冥王，犼要来了。”

　　“他在哪？”冥王直截了当地问。

　　犼出世，万物丧。

　　女魃沉默了，“我不知。只有女娲血脉能感应到。当年我父君将我封印在这里时候，我已经融合了他的一魂一魄，已经能控制自己的神志，这些年我明显感受到那魂魄的虚弱无力，然而近日体内魂魄却活跃起来。我想他快来了，我要报仇。”

　　当年神魔大战后期，她为了父君出战不幸受伤，被逃出来的犼的三分之一魂魄入侵体内，变得人不人鬼不鬼，所到之处，赤地千里。天女身份被剔除，应龙奉命追杀她，后被她所杀，父君震怒将其诛杀，然而因为她体内有犼的三分之一魂魄，无法彻底杀死，只能将其封印。

　　犼被伏羲女娲联手封印，但魂魄始终不散，后伏羲女娲身陨，三魂六魄从封印中逃了出来，一魂一魄进入了女魃体内，另外的魂魄不知所踪。

　　冥王道：“你被封印太久了，第二次神魔大战中，犼另外的一魂一魄寄生在了赤炎大鹏身上，另一魄一直徘徊在妖主身边，赤炎大鹏如今已经被封印在昆仑虚，妖主身边的那一魄被凤凰真君的涅槃真火灼烧烟消云散。其余魂魄不知踪迹。”也不知道女魃感应到的是赤炎大鹏身上的魂魄还是剩下散落在不知何处的那一魂三魄。

　　女魃张开嘴，鬼魅苍白的脸上露出嘲讽之意，她真的是沉睡太久了，数万年对抗着封印的侵蚀，让她的力量虚弱不堪，但听到第二次神魔大战，她还是觉得快意和不甘，“枉我父君白费苦心，上古众神都是废物，还好意思称万物之主。”

　　冥王对她的嘲讽视而不见，“你能感受到神女血脉吗？”

　　“神女？”

　　“女娲伏羲的后人，抑制封印犼的关键。”

　　“女娲娘娘，她到会给自己立牌坊。”女魃嘲讽之意一呼而出，“你回吧，我这处用不着你操心，对了，如意那个贱人如何？”

　　“西王母很好。”

　　“呵呵……西王母，真好笑。”女魃哈哈大笑起来，似乎冥王说了多好的笑话一般，“告诉如意，她还欠我东西，我很快就要拿回来了。”

　　冥王皱眉，女魃的性子喜怒无常，做事全凭喜好，当初她杀应龙就是如此。这样一想，冥王飞升上了天柱，闭上眼睛，运起了神力，召唤手势，又加深了一层封印。

　　女魃似乎啊啊啊叫起来，似乎受到了很大的痛苦，痛苦纠结她闷入水底又很快上来，声音忽隐忽现，含着刻骨的恨意，“没有用处的，这压不住我了……”父君已经逝去，封印本就会慢慢削弱，上古众神几乎消失殆尽，灵力也渐渐消散。犼又现世，魂魄力量加强，这些很快就控制不住她了。

　　冥王退下来的时候脸色发白，他神力空虚，该是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了。

　　忘忧泉泉水更加剧烈地翻滚着，虫蛇似乎在享受一场盛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