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宣》雪焰狐

4、葬礼和婚礼

　　不出所料，秦总一回来就对公司展开大的人事整顿，大部分的人“恰巧”是请愿书上的人。整个公司像是被“大换血”，大家被削权的削权，下放的下放，倒是当时没签名的人们个个得到了提拔。秦总和唐副总不和的传闻由来已久，但恐怕连秦总也没有想到有这样一个好机会把“唐派”的人一网打尽。尽管我们都不明白唐副总在最后一刻悬崖勒马的原因，但幸运的是，他本人却躲过了一劫。
　　而我和周淇却被以目前只有高中文凭为由被下放到了郊区的仓库搬运货物。天知道，那个仓库和我们的大学分别在城市的两端，而仓库每天进货出货的时间一般都是在夜晚和凌晨。也就是说，我们每天要骑两个小时的自行车去城市的一端搬货理货，天亮后，我们还要再骑两个小时到城市的另一端上课，睡觉的时间更是少得可怜。我们即使想破脑袋也想不清楚事情怎么变成了这样。还好，熬过了课程较多的大三，大四的课程也骤减，再加上我和周淇都幸运地取得了保研的名额，我们也终于松了口气，甚至在公司与仓库之间租了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方便于工作，而属于我们的时差也彻底昼夜颠倒了。
　　直到终于拿到了大学本科的文凭，我们才一起找到唐副总，希望能调回公司本部。
　　唐副总笑笑说：“没问题！这两年也委屈你们了。”
　　但紧接而来的一个电话却打掉了他的笑容：“恐怕，在这之前，你们要先参加一个葬礼了。”
　　秦总病故了！说不意外，他的旧疾已多年；说意外，他才五十出头。中国人爱说死者为大。即使在这之前我们对秦总有诸多的怨气，可一旦他真的故去了，我们才发现，原来并不真的恨他。
　　秦总的葬礼很隆重，整个惊涛公司的人都参加了，却独独缺了秦总的独生子——秦宣。很多人都在诧异，却又不敢问。
　　可我第三次见到的秦宣，却和前两次又大大的不同。那是在一个婚礼上，与秦总的葬礼仅相隔了三个月的秦太太朱莹和新任的总经理唐凌的婚礼上。那个婚礼虽然被全公司的人谈论着，说什么奉子成婚，非议着，说什么这两人早就有一腿，甚至还有人猜测是他们合谋害死了秦总，但谁也不敢不来参加新任老总的婚礼。整个场面被虚假的喜庆和祝福环绕着，每个人都努力地堆出满脸的笑容。
　　就在最重要的时候，秦宣出现了。他穿了一身黑色的裙装，戴了一个纯黑的长直假发，耳边还别了一朵纯白的丧花，映衬着他发白的肤色更为苍白，就像一抹幽魂。他震惊四座的装束几乎让人认不出他来。谁也说不清是他穿丧服来参加婚礼更让人惊世骇俗，还是他一个十二岁的男孩打扮成冷艳的少女更让人们无法接受。
　　整个会场鸦雀无声，我都要被这种压抑的气氛逼得崩溃了。不知是哪个菜鸟居然在这种时候不知死活地喃喃了一句：“好美！”
　　一身白纱的朱莹也顾不上平时的美艳形象冲上前给了秦宣一记响亮的耳光。
　　“朱莹！”唐凌马上拉住她，“他能来，就很好了。”
　　朱莹却依然气得说不出话来。
　　秦宣以一种决绝的眼神望着他的母亲：“祝你们幸福！”转身离开了。
　　唐凌扶着哭泣的朱莹喊着：“宣宣，回来！”但却完全没有回应。
　　我冲出了会场，可秦宣却真的像一抹幽魂般地，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