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如夏花》顾上

10、第 10 章

　　包厢里就有洗手间，但是他一分钟也不想再呆这，简直落荒而逃。走廊尽头的洗手间很大，空阔干净得像是休息室，入门进去拐个弯，再往里走才是卫生间。
　　空气里有淡淡的熏香的味道。

　　夏生从镜子里看到自己不那么美好的脸色，低着头打开水龙头想要洗把脸，然后突然被人推了一把，身体趔趄前倾，额头重重地撞在冰凉的大理石洗漱台上。

　　夏生回过头，挑着眉将要破口咒骂表情变成一个抿唇忍耐的表情，“干……干吗？”
　　这样的环境让他想起上次在学校浴室的不愉快经历，于是谨慎地观察了一眼计逍的脸色。

　　他觉得自己是有点怕计逍的，这个人总是用温文尔雅的态度给予最直接的伤害，简单暴力，中间连言语的过渡都没有，于是教训也就异常的深刻。

　　“你不是想揍我么？”计逍笑一下，语气像是玩笑。
　　“没……”夏生扯着嘴角努力地维持表情，头有点晕眩，看到计逍伸过手来都找不到躲的方向。
　　计逍揪住他的头发把人拉近，一字一顿地威胁，“说实话。”
　　夏生一边叫疼一边努力去掰计逍的手指，感觉头发要被硬生生揪下来一样，眼睛瞪着计逍近在咫尺的脸，基本上没办法想别的事，只能表情认真地迅速认错，“是我找的人，你别打我，我知道错了！”

　　计逍嗤笑一声，“真是个小鬼，瞧你这点出息。”
　　然后松开手指，抽了根烟点上，视线微微下垂，看笑话似的觑着夏生那一脸的惊惶变幻。

　　夏生拧着眉毛，扯了几下还浸着酒渍的已经皱得不像样的衬衣衣角，脸上表情狼狈，谨慎地瞄着计逍，确定他不会再动手，才抱怨地嘀咕了句，“医药费还是我出的呢。”

　　“赵志鹏会还给你。”计逍看着他，“还是要我帮你去要？”
　　“不用了……”夏生马上改口，“我和你开玩笑的。”
　　“我可不是开玩笑。”

　　夏生揉了下自己有点僵硬的脸，小声地抱怨，“再说是你先打我的吧。”
　　“谁让你跟着我。”
　　“所以我不是认错了嘛，没见你这么霸道的。”

　　计逍慢腾腾抽完一根烟，精神上凌虐完夏生才回包厢。
　　夏生那一下撞的不轻，额头一会儿就起了个包，好在房间里灯光已经调暗，也看不出什么来。

　　后面的玩乐项目邱梓其兴致不高，应付了一会儿就带着夏生走了。

　　上了车，邱梓其才注意到夏生额头的包，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问，“谁弄的？”
　　夏生知道他在问什么，干脆把脸撇向窗外，“计逍。”
　　“你怎么得罪他了？”
　　“是他得罪我了。”

　　八月已经接近尾声了，午夜的风凉得带点寒意。
　　历川的夜色很美，但是他从没仔细看过。
　　他一直都是个没什么耐心欣赏自然景色的人，这或许和他长大的环境有关。

　　席家的祖宅年代久远，传闻曾是王府旧宅，后来被不断修葺，又无限地扩建。宅子里有旧时园林也有西式洋楼，对小时候的他来说简直广阔得像个迷宫。那时候无所事事，经常一个人在园子里游荡，满眼都是绿色，感觉特别的单调，以至于对外界的景物都没什么新奇感。

　　邱梓其带他回了自己住的公寓。
　　进了门，打开灯，看到沙发上坐了个人，是乔砚。脸色看上去不太好。
　　夏生去客房收拾自己的东西，不要的扔一边，很快乱七八糟地塞了一包，期间听到两个人在吵架，吵到后面邱梓其的声音简直歇斯底里。

　　本来没想出去旁观，但是两个人有点没完没了的趋势。

　　在夏生的印象里，邱梓其即使被惹毛了也永远一副笑模样，然后再笑着作践别人。
　　没有多少事和人能影响他的情绪，所以他总是笑着的，温柔缱绻或者虚情假意地笑。

　　但是他现在皱着眉，显出一种极少见的冷肃，瞬间卷走了总是流于表象的风流痞气。
　　陌生得完全不像那个花花公子。

　　乔砚也皱眉，“你这么生气干什么，简直可笑。”

　　夏生在边上毫无存在感地看他们争吵，邱梓其忽然偏过头来，迁怒似的，表情不善，“你给我滚出去。”
　　“马上滚。”夏生拖长了调子地答应，一边往外走一边不怀好意地猜想两个人会不会吵到床上去。
　　他一直觉得邱梓其是他见过的最没节操的男人。
　　不过邱梓其根本没有节操这种东西。
　　他也没有，他只是单纯的觉得不同的陌生人腻在一起乏味而无聊，毕竟他是这样没有耐心。

　　回家后洗了澡就直接倒床上睡了，夜里反复做梦，没有睡好。

　　早上是被饿醒的，在自己的公寓里，没有人给他买早点。
　　猫着腰在冰箱里找吃的时，房间里的手机响了。
　　夏生咬了个过期面包去接电话，是席修宇的秘书打过来的，语气平缓客气地通知他：席修宇十月五号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