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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骤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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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的臂儿一弯,紧紧地把我匝在他的怀里。
我兀自兴奋地凝视他,只见他唇儿微启,正待吐字——
一个沙哑的声音插了进来,“主上——,上官府的镖车在镇南城外被劫,上官公子下落不明。”随着声音,一个黑色的身影飘落在窗外。
慕容淡定地挥了挥手,让那影子退下。
我一惊,上官苍郁出事了?想起定州街头的一脚,丢了他的颜面;住在上官府时,他又百般照顾,运筹帷幄,如此精明干练的人竟会遇有不测?
回了神思,慕容已经起身,系好了白绢,我张了张嘴,想要问他个究竟,却被他挽到身前,他的手,像是凉凉的玉,抚上我的脸、我的额、我的鬓角,一时间,许多的话竟噎在喉间,只盼可以再多片刻的耳鬓厮磨。
最后,额上被他柔柔的一啄,“等着我。我会快去快回。”说话间,白衣身影已翩然而去。我尚不及出声挽留。空气里还余着他的味道,淡淡的茶香,我转望四周的空寂,既是无奈又是无力,心里只能轻轻地感叹,男人有男人的事业,纵然我想与他并肩,分担他的苦、他的乐、他的忧、他的喜……他可曾想过事事件件与我分享,时时刻刻有我陪伴。想及此,来这异世的第一滴泪,悄无声息地落了。爱一个人的感觉是——患得患失。
匆匆一聚,又是匆匆一别,回想,他能表露些许心意,我也应该满足,何必苛求他的眷恋柔情。我定下心来,牵挂他就不该绑缚他,既不能为他分忧,自不该与他添愁。抚平心情,不再有那离愁别绪的“门外草萋萋,送君闻马嘶”或是相思成灾的“日日花前常病酒,不辞镜里朱颜瘦”。我依然是我,只盼有一天,在这世间觅一处无风无浪的桃源,可以与他相守,换得一生的不离不弃。我期盼的是“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要做——他的妻。
终有一日,我要与他比翼齐飞。
......
一别竟是半月无讯,我日日望眼欲穿,却无“鱼传尺素,雁过留信”。
只是,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一别两月,终于收到慕容的一封短函——“银汉迢迢,相会佳期”,意即七夕会回来相聚,我心下欢喜异常,做事时亦是雀跃了几分。
午后一阵酣睡,醒来,我对镜添妆,木簪绾了青丝,想及那清凉可口的水晶皂子,便信步向厨房走去。路过庭院,不意望见清兰立在假山之后,定定地望向一处,顺势看去,柳翎正伏在石桌上奋笔疾书。
莫非,清兰对柳翎有情,但是,柳翎又是怎样?心里想到清兰平日对自己的好,无论怎样也该帮一帮。暗忖清兰可能藉于身份的顾忌,故而迟迟不愿表意。我思量定了,走向石桌。
“柳大才子,忙什么哪?”我为了引起双方的注意,特意把嗓音捏高了两分。
“在写明日晌午的段子?”柳翎头也不抬。
“哦,我正有个故事,不知你现下可有空听。”
“这个自然要听!”果然成功地让柳才子抬了头,目光炯炯地注视我。
“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我轻蹙双眉,慢慢把《古诗为焦仲卿妻作》里的刘兰芝和焦仲卿如何相爱,又被如何阻挠,“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的可敬,世俗相逼的可恨,最后生不能相伴的可叹,死才能同柩的可怜。一时间,柳翎听得动情,眼中竟带了点泪光。
看他如此,想必也不会是薄情之人。我便问道,“若你能遇到相知相爱之人,却有人阻挠,你会如何?”
“我仍会与她在一起。”柳翎说出此话之时,眼光闪过转瞬即逝的柔情,瞟了我一眼,随即低头看着地面。不经意地把目光转向地面,看见了他的靴子,我一怔,细看这靴的布料竟是上月陪着清兰一起购的玄色圆纹缎子,想不到,他们是互生情愫,心中一阵窃喜。
“那,就是说,无论旁人怎看,你都不会弃她?即便取了功名?”故意再三询问,偷眼睨了睨假山后的倩影。
“其实我在茶楼待了这么久,以我的心性,你还不知道么?功名不过是浮云罢了。”柳翎淡淡一笑,“她的美,她的好,岂是官场的那些龌龊能比的?”
我钦佩地望着柳翎,能像他这样洒脱的古人可不多,“嗯…”,我觉得此刻该是牵牵两人红线的时候了,柳翎是不畏世俗之人,清兰又何必介意自己青楼女子的身份?
我站起身,俏生生地喊道,“清兰姐姐,你可都听见了么?”
话音一落,清兰红着脸,现了身,柳翎站起身,瞪圆了双目,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她,最终,两人脉脉含情,遥遥向望,风景如画——“君心我心两相知,此时无声胜有声”。我静静退下,只盼成就了这对佳偶。
明日便是七夕佳节,我思忖他言之未尽的话语,更是心心念念他能早早赶回。店里众人亦是欢欢喜喜地谈论着七夕典故,大牛哥也乘兴提出要回家相亲,大家又是一番相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