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及的黑耀石》月上轩

61、第二十六章（下）

　　在埃及八个最大的族王中，‘鳄鱼’王是最有权势的一个。首先，他的长子卡图，是纳尔美尔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如今是埃及的大祭司。
　　他的其他几个儿孙也都跟随易淼南征北战，立了不少功劳，分封了大片的土地。其次，他的女儿又是纳尔美尔的正妻，现在是大王妃，埃及王的长子塞比就是她亲生的。
　　因为这种种的与皇家的联系，‘鳄鱼’王从来不把其他族王放在眼里。每一次战斗胜利后，俘虏的奴隶他要挑选最强壮、最值钱的；夺来的牛羊牲畜他要膘最肥的；出产丰富的肥沃土地大部分都归‘鳄鱼’王家族。
　　再加上这一家族接管了前大祭司凯伊的全部家财，他们一下子成为了埃及的最富裕的贵族，甚至连‘鹰’族的财富都与之相差甚远。
　　对于‘鳄鱼’王的飞扬跋扈，不仅其他几个族王心有不满，口生怨言，就连尹熙和爱琳都看不过眼。但碍于大祭司卡图和纳尔美尔的面子，尹熙也就‘睁一眼闭一眼’了。
　　今天，居然‘蝎’王敢跟他动手打架，怎能不让尹熙兴奋！就像扎了吗啡似的，尹熙拉着爱琳迫不及待地跑去看热闹。
　　果然，离大殿还有二、三十米，就听见里面传出‘乒乒、乓乓’的兵器声，乱哄哄的吵闹声，还夹杂着纳尔美尔和易淼的呵斥声。
　　大殿里狼籍一片：被踢翻的桌椅、洒了一地的盘碗水果、刺破了的帷幔和地毯。仆从、卫兵和大臣七手八脚地拉架，宝座上是一脸无奈的易淼和纳尔美尔。
　　‘鳄鱼’王尼希比已经近五十岁，头发都花白了。他身披一件深褐色的绣着金花的长袍，手中挥舞着一把大刀，移动着硕大的身躯正奋力地追砍‘蝎’王。
　　‘蝎’王还不到三十岁，新近刚刚继承了父亲的王位，他年轻力壮，动作灵活。他一边用刀招架一边躲闪，显然不愿意与尼希比起更多更大的冲突。
　　‘鳄鱼’王追不上他又砍不着，累得气喘吁吁，大声骂道：“卑鄙的小人！忘恩负义！也不想想你们的土地是靠了谁才得到的！无耻！“
　　爱琳和尹熙觉得‘鳄鱼’王的样子十足像一个杀猪的屠夫，不禁忍不住偷偷笑了起来。殿里的人看见她们，如同遇到了救星，二位族王也暂时停了手。
　　尹熙笑眯眯地走过来，说道：“‘鳄鱼’王，您老人家今天这是怎么啦，拿刀动仗的。现在天下太平，您还要上战场杀敌人吗？”
　　尼希比一看见尹熙，就像见了亲人：“伊西斯！您可算来啦！您要为我做主啊，现在除了您还有谁来保护我的土地和庄稼呀！我的儿孙们为了埃及王浴血厮杀，而自家的财物却遭劫掠，天下还有这样的道理吗！神啊，您来评评理吧！”
　　“好了，好了！这件事情我会给您解决的。”尹熙赶紧止住了‘鳄鱼’王气愤的叫嚷，‘和稀泥’似的说：“这是国王陛下的大殿，被您这一闹，都成了破烂儿市啦！我那里有好酒好菜，快跟我喝几杯去吧！”
　　然后，不由分说，拉起‘鳄鱼’王就走，老头子嘴里仍然嘟嘟囔囔，脚不沾地，一阵风似的被尹熙拖走了。
　　爱琳瞧他们出去后，笑道：“亏得她拉得下脸，这老头儿今天疯了！为什么闹起来？”又问‘蝎王’：“你刚刚继承了王位就长脾气啦？怎么把陛下的老丈人都得罪了？”
　　‘蝎王’查苏克苦着脸诉起了委屈：“主人，我哪里有胆子得罪他？是这么回事：‘鳄鱼’王在吉萨三角洲的那块土地原来是最肥沃的，水好，出产多，种什么都丰收。
　　“可是，偏偏下埃及的兽人逃到了丛林中，每到收获季节，他们就成群结队地出来抢夺粮食、蔬果和油料。即使平常日子里，也少不了抢些鸡鸭牛羊。
　　“所以，这几年下来，那块地是收多少丢多少，‘鳄鱼’王确实损失不小。要是把地荒着不种吧？他又舍不得。他从大祭司卡图那里借了不少新武器，组织奴隶们对抗兽人。几次仗打下来，输多赢少，奴隶又死了几百名。
　　“这下子老王就更心疼啦！今年，老头儿冒出来奇怪的念头：他跑到我那里，说我的土地也在吉萨和孟菲斯，应当派人帮助他一同对付兽人，否则，就要我分给他一半的收获。真是岂有此理！
　　“我虽然年轻，可大小也是八大族王之一，还不至于软弱可欺到如此的地步！我当下就拒绝了他的要求。‘鳄鱼’王一听，马上翻了脸，破口大骂说：我父王与被灭族的前大祭司凯伊有勾结，多亏了他才没有被追究。
　　“他威胁我：如果不答应他的要求，就要向伊西斯和埃及王告发我们，让我的全族大难临头。我说：神明知道一切，才不会听他的一面之词。于是，我们到提尼斯来找陛下评理，这才打了起来。”
　　易淼摇头叹道：“这可是老调重弹了，自从上、下埃及统一，十几年来，八大族王之间可没少闹腾：先是‘狮’王和‘蛇’王在卡纳尔克为了尼罗河的捕鱼河段你争我夺，然后就是‘牛’王嫌自己的封地没有好矿产，看中了‘鱼’王在阿马尔纳的铁矿。
　　“现在，你们俩又打了起来，再往后，说不定‘狼’王还会抢‘鹰’族的奴隶呢！照这样下去，埃及自己人打自己人，很快就要天下大乱。那时候，不用外族入侵，埃及就会灭亡了！”
　　纳尔美尔一直严肃地听着易淼的话，他点点头：“阿蒙大人的话没错，埃及决不能刚刚统一就毁灭。从表面上看起来，族王们不过是争抢了几个奴隶，几块土地，这种现象自古有之，算不上是什么大事。
　　“各大部族为了自己的利益牺牲奴隶进行打斗，也是祖先们的一贯做法。可是，如今的埃及，已经不是几百年前的埃及了。在尼罗河的两岸，只有我们称得上是一个庞大的国家，我不会容许它再度四分五裂，各自为政了！必须让它实现真正的统一！”
　　这番话可是非同小可！
　　纳尔美尔的决定实际上是提出了一种新体制、新观念！要把埃及从奴隶制带向封建制。如果想真正的统一，只有实施中央集权。中国从夏、商、周时代到大汉帝国，经历了千余年才得以实现这一转变。
　　大殿上立时安静了：每一个在场的人都在紧张地思索着。
　　纳尔美尔则双眉紧锁，遥望着埃及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