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及的黑耀石》月上轩

12、第六章(上)

　　也许是寂寞，也许是对于飞行的一种与生俱来的热爱。爱琳使用飞行器的次数，远远超过了其他人。她常常一个人，带着摄像机，驾驶着飞行器，在埃及的上空游荡。
　　不必担心缺少能量，他们有的是。如果有足够的内存，爱琳愿意把埃及生活的一点一滴都拍摄下来。她喜欢这里迷人的自然风光，喜欢那些在田里耕作的健硕的男人，也喜欢棕色皮肤黑头发的女人们。
　　看着她们嬉笑、吵闹、织麻，爱琳会忘却自己的所有烦恼和忧愁。她可以暂时把过去、现在和未来的生活抛到脑后。飞翔在天空中，俯瞰大地，尼罗河的流水像银色的缎带，装饰着美丽的埃及平原。
　　爱琳着了魔。无论阴天晴天，每天太阳一升起，她就离开了。直到夜幕降临，她才会疲惫地回来。有时，她甚至顺着尼罗河流淌的方向，飞到下游，飞到陌生的地方。无疑这种不理智的行为是危险的，因为，她好奇地窥探的地方是敌人的国家。
　　她的做法引起了尹熙和易淼的不满。尽管他们很高兴爱琳心情好转，可是，他们不愿意提前引发战争。虽然，人人心里都明白，同下埃及的战争不可避免。不过，晚来一天是一天，他们习惯了悠闲的生活。
　　尹熙和易淼跟爱琳谈过许多次，说轻了，不管用。说重了，爱琳不高兴。他们为难极了，为了自己和大家的利益，三个人的分歧到了非解决不可的地步。
　　终于有一天，他们打算同爱琳彻底谈清楚。很晚的时候，爱琳才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来了。其实，她也并不愉快。易淼的警告她不是没有听进去，可是她舍不得放弃这种，让她逃避现实的游戏，她已经身不由己了。
　　走进院子，奴隶们赶紧跑过来接过她手中的包，并恭敬地说：“主人，伊西斯和荷尔斯大人请您到后宫的休息室里去。他们在那里等您很久了。”
　　爱琳点点头，她知道该来的必定会来。她也想尽快结束这一切！
　　两个小女奴在休息室门口点着熏香，见爱琳来了，忙为她掀开门帘。屋里，尹熙坐在地毯上低声说话。易淼的一只手温柔地搭在她的肩上，好像在劝慰她。尹熙娇艳美丽，易淼英俊潇洒。这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再低头看看自己：颜色灰暗的裙子，裹着没有曲线的身体。随便挽在头顶的黑发，简单而缺乏魅力。加上眼光迷离，表情呆滞。傻子才会爱她！
　　这景象，这想法刺激了爱琳，一股强烈的反抗情绪涌了上来。她为什么要听命于他们？他们只是朋友，是平等的朋友。她苏爱琳也不是寄人篱下，受人恩惠的可怜虫！她应该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娱乐。
　　不可否认，多年的情感压抑，使得爱琳的思维多少有些偏颇。今晚，她无力再掩饰自己，她在虚伪的外衣里呆够了！
　　看见爱琳走进来，尹熙马上站起来：“爱琳，你又到下游去了？你不能这样做。我们……”她想说：我们很担心。可爱琳冷冰冰地打断了她：“我知道该做什么。”
　　易淼有点不高兴，爱琳的态度让他生气。
　　他说：“我告诉过你多少次，那里很危险。就在昨天，我们捉到一个阿马尔娜的商人。据他说，下埃及与我们这里完全不同。那里由许多力量强大的怪物统治着。我和尹熙猜不出是什么，在没有明确知道具体情况之前，你不能再去了！这是我的命令！”
　　“命令？”爱琳冷笑了一下：“遵命，我的主人，伟大的‘荷尔斯’陛下！”
　　尹熙劝阻道：“别这样，爱琳。易淼没有别的意思，他是为你担心。他怕你出事。”
　　“放心吧，我不会出事的。没人会在意我，你们才是大人物。”
　　“可是，他们会发现飞行器！会了解我们的底细。与下埃及的战争一触即发，我不想在大战之前有任何不必要的麻烦！尤其是，我的飞行器，好不容易才造出来。不能因为你的任性，而白白牺牲了它！这些年，你没帮上多大的忙也就算了，不要惹是生非，总可以做到吧？”易淼真的生气了，他脸色难看，声音也大起来。
　　这话说得有点重了，爱琳的脸变得煞白，她点点头，面无表情地说：“好，我知道了。以后我不会再去了。你们放心吧。”
　　尹熙知道她误会了，急忙拉着爱琳的手说：“你别听易淼胡说，他急糊涂了，口不择言。他并不在乎那个飞行器，他只是太关心你了！”
　　“尹熙，你不用解释，我都明白了。这么多年，我一直在你们的照顾下，我应该知道感恩。你放心，你们会赢。书上记载着：六百年后，上埃及打败了下埃及，建立了统一的王国。大约公元前3200年，你们会赢的。我没能力影响这一切。”说完，爱琳头也不会地走了出去。
　　回到自己的房间，女奴们正在为她摆放晚餐。爱琳阴沉地叫道：“滚！滚出去！”她们吓得赶快退出，爱琳‘砰’地反锁上门。一头倒在床上，泪水疯狂地流了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急促的敲门声把爱琳惊醒了。满脸的泪水使她一时不知心之所以，身之所在。
　　尹熙焦急的声音在门外响着：“爱琳！爱琳！你开门好吗？不要这样，让我们心平气和地好好谈谈。你开门呀！”
　　爱琳呆呆地坐着，她不想开门。她回想着刚才的事，她向尹熙和易淼发泄了不满，他们也对她发泄了不满。易淼说出了每个人心中不争的事实：她是一个无用的累赘。她该怎么办？
　　过去、现在和未来，爱琳不止一次地思考这个问题。唯一能肯定的是：她的生活一塌糊涂。她是一个失败者，地地道道的失败者！
　　爱琳从背包里拿出尹熙的小镜子，镜中的她落寞而又难看，红红的眼睛毫无光彩。她叹了口气：不值一文的女人，长生不老的老女人。
　　可笑！爱琳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之中。
　　尹熙在外边叫了半天，以为爱琳出事了，急得哭了出来。
　　易淼一直双眉紧锁，今天他冲爱琳发了火，还说了许多不该说的话，他后悔极了！一种从未有过的焦虑让他气急败坏。他命令侍从撞开门，跟尹熙一起冲进房间。
　　“爱琳！你吓死我了！” 尹熙哭着扑到爱琳身边：“你别生我们的气，我替易淼给你赔礼。”
　　爱琳摇摇头：“我挺好的。你不用替他赔礼，他并没得罪我。”
　　尹熙还想说，易淼先开口道：“尹熙你先去休息吧。我想和爱琳单独谈谈。”说着向她使了个眼色。尹熙点点头，退出房间，轻轻地把门关好。
　　易淼走过来，坐在床边。他看着爱琳，想说几句道歉的话，却又不知何说起。就在刚才那一刻，他真实地知道了：什么是揪心，什么是牵挂，什么是心痛，什么是漫长！难道，这就是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