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稷春秋》翛珺

3、潦倒不通世务，愚顽怕读文章（二）

　　清珺讶异：“绿衣姐姐，娘和太奶奶来了？”
　　绿衣笑道：“可不是嘛，老太君和夫人好久没见着少爷了，过来瞧瞧少爷。”
　　清珺不禁喜道：“辛苦绿衣姐姐、红袖姐姐了。等过几天秦三出去，我叫他多带些胭脂水粉，调个新奇的方子给姐姐，叫姐姐把那些骚狐狸都比下去。”
　　绿衣身边着水红绸纱的少女柔柔地行一礼，方才笑笑，道：“少爷莫拿婢子顽笑了，快去吧，别耽搁了。”
　　清珺应了一声，带着一众丫头婆子，穿过碧桃林进了屋子。

　　这景棠苑本唤作做“五德院”，取君子五德之意，原是叶老太爷叶昆布置来修养身心的。叶昆处处附庸风雅，这五德院也修得清静自然，满是修篁劲松，清泉奇石。清珺启蒙后，叶昆把院子给了他，希望以此激励，修身养性。哪想清珺第一次进去，就大呼无趣难看，叫人拔了竹林，砍了松树。他正巧读到东坡的“故烧高烛照红妆”，一知半解就附庸风雅，心中尤爱这句，就叫人屋前屋后种满海棠，又伴着芍药、菊花、牡丹、山茶等，什么艳丽庸俗就种什么。又间种碧桃林，在树上用青铜铸了三层高台，悬垂下来，添上鎏金烛座，插满蜡烛，要“烧高烛”，只弄地院中一派姹紫嫣红。叶昆第一次踏进院门时，差点没被气得晕厥过去，好好教训了一通清珺，要弄回原样。清珺不肯，叶老太君也护着他，说孩子还小，弄得跟寺庙中似的做什么。叶昆拗不过母亲，只好拔去了多余的花草，只余下碧桃海棠，种上芭蕉，起名景棠苑。只是自此后叶昆甚少踏足此处。
　　清珺进了屋，穿过大理石插屏，拐进里间。一进去，只见处处错金镂银，富贵逼人。两边设了鸡翅木祥云状的条几，一边随意摆了几个白玉摆件，另一边放着个豇豆红绿彩螭龙瓶，足有半人高，斜插着几只海棠。几边一溜鸡翅木桌椅，都用大红描金边的锦缎做了靠背褥子，正北方向上安了条铁梨象纹翘头案，案上摆了一个大件福禄寿翡翠，三色交映，熠熠生辉，案前墙上挂元代顾安的《幽篁秀石图》，意境悠远，只是与屋子摆置风格有些不同。
　　此时东边上首上已有两人，气氛有些古怪。首位一位老夫人，银发绾了一个髻，面露慈祥，身旁一位青年妇人，眉眼秀美，气质柔和，见清珺进来，抿唇一笑，只觉周身如芙蓉出水，海棠映月，愈发柔美，不可方物。
　　“珺儿，小心肝，快过来，让太奶奶看看。”老妇一把把清珺搂到怀中，心肝肉儿地叫，一连串的问“可吃好”“可保暖”，又嘱咐些“加餐”之类的，半晌也不停息，
　　清珺一一应了，见没完没了的，不免心烦，便耍了个滑头，问道：“太奶奶，下个月寿宴，我听姨娘说——”
　　话尚未出口，便被打断了，“珺儿以后少听些狐媚子嚼舌根！她懂些什么”老妇嗤道。只是被这一打断，她也没了说的兴致，又嘱咐了几句，就离开了。
　　清珺方才转过来，笑盈盈地唤道：“娘。”
　　张氏出自名门，其祖上曾随太祖打天下，受封靖忠伯。

作者有话说

　　以上引鉴自红楼梦、东京梦华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