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花]踏雪寻梅》海市

2、章二 上

　　十一月初七——宜开市扫尘忌寻物祭祀

　　陆小凤躺在客店的床上，正在思考昨天神秘人交给他那件东西，一件断了半截的匕首。匕首的刀刃的前段不见了，仅留下后半截和手握的把子。把子是用小羊皮线一圈圈仔细的缠绕起来的，皮质被磨得很毛，看样子已经被使用了很久，刀刃紧挨把手的地方雕着水波纹饰，烙着一个小小的隶书的水字，这让陆小凤想到了西山的水波门。
　　水波门是一个专门使用匕首和各色暗器的武林门派，尤其以水波门绝学“水波追命十三匕”闻名，据说这“水波追命十三匕”招招阴狠毒辣，且路数诡谲，更令人防不胜防的是水波门的匕首上通常都淬有剧毒，就算所有的硬伤不足致命，上面的剧毒依旧可以夺人性命。
　　“陆小凤，我肚子饿了，你都想了一上午了，有什么线索吗？”司空摘星软软的趴在客房的八仙桌上，一副被饿到虚脱的样子。
　　“这神秘人留下的线索少的可怜，不过看那神秘人的轻功倒是不错，这半截匕首上有水字的烙印，应该是西山水波门门人的所有物。先不管这么多了，先让小二上点好酒好菜，肚子饿了，再聪明的脑子也会不好用的。”
　　“陆小凤，你总算是开窍了——”司空摘星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整个一个活脱脱的馋猫样，陆小凤不忍直视的别过脸去。花满楼应该此时正在万梅山庄吃中饭，如果他昨天中午起身去西门吹雪那里，傍晚时分是可以到的。花满楼你可别埋怨我，要怪的话全算到西门吹雪头上好了。陆小凤一边等着小二上菜，一边躺在床上抚着早已瘪了的肚子暗暗的想。
　　万梅山庄——
　　这顿中饭吃的是极安静的，大概是因为用餐的两人都是极好静的。正厅，黄花梨的八仙桌上满满当当的错落摆置着十来盘美味珍馐，素的有石耳焗冬笋，蒜泥发菜，西湖莼菜羹——，荤的有红油海底鲜，干锅野猪肉，还有翠仙楼的清蒸白鳝，广贤居的宝塔火腿炒蟹——，很多都是冬日里难得一见的菜色，可见西门吹雪为了这顿饭是极用心思的。
　　“西门——，吾来是为了替陆小凤拿那壶酒，顺便还你的雪狐裘，你如此盛情，大可不必——”花满楼放下银箸，目光柔和的“望”向西门吹雪。
　　“七童——”那人略微低沉的嗓音唤出这两个字，还是让他不由得面颊浮起一片浅红。西门吹雪牵起花满楼的一只手，纳入掌中，有些凉意，这正厅的暖炉烧的是很旺的，这人冬日里还是惧寒的，他一个人在小楼里，生活起居都要他亲自打理，他知道那是他的生命净土，只有在那里花满楼才会一直是花满楼。“你看，你的手还是这样凉，雪狐裘是我赠与你之物，何来还不还之理？我之心意，你定是明白的。”
　　只见，花满楼略略点了点头，西门站起来，将他揽在怀里，又命人将雪狐裘取来，细心地替他严严的盖上。花满楼觉得那被握住的手掌生出了生命的暖意，正源源不断地流入他的身体各处。
　　“陆小凤最近还是忙的很，不知道又是什么麻烦事找上了他。”花满楼轻轻摸着西门的手指，修长而有力，指腹与虎口处有着茧子，那是常年握着剑柄留下的印记。
　　“他向来是个好事鬼，这次的事情还是有些麻烦的，你就不要插手了。”依旧是冷冷的声线，却字字透着掩不住的关切。
　　“嗯。”花满楼轻轻地应了一声。
　　陆小凤心里还是有些不甘的，花满楼可远远不止那能在万梅山庄喝上七天七夜美酒佳酿的价，等这次的麻烦事结束，他要在万梅山庄喝上一个月，每天就睡在西门吹雪的酒窖里，喝他个够本。
　　菜饭的香味浓浓的飘过来，陆小凤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起身旋步来到桌前坐定，却见到司空摘星已经撕下一个烧鸡腿正欢快的啃着。
　　“喂，我说司空摘星，你好歹是天下第一神偷啊，天天在我这混吃混喝觉得有意思吗？”陆小凤喝了口酒，佯装微怒的样子。
　　“我帮你弄走了花满楼，帮你的忙，吃你几顿天经地义。”司空摘星看样子真是饿极了，筷子已经被他完全舍弃在一边，两手齐上，吃的那个带劲。“再说，”他吐出几根鸡骨头，“早就听说西山的水波门有一件绝世奇珍，拿来赏玩赏玩又没什么关系。你应该是要去西山水波门的，同去不好吗？还可以有个伴。”
　　“恩，回头应该去西山的水波门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陆小凤细细的思考起来，不对，在去水波门之前，应该先去司空派看看楚千秋的尸体，想到此，他拽下还剩下的一只烧鸡腿闷闷的吃起来。
　　吃完饭，陆小凤让司空摘星先去西山，自己去司空派看看，随后再在西山汇合。不容迟疑，陆小凤跨上马直奔司空派所在的幽山而去。
　　已是晚饭时分，花满楼从卧房软榻的浅眠中醒来，身上还盖着那件雪狐裘，他起身，却不见西门吹雪。
　　这时，一个小厮端着晚膳进来，微微施礼，对花满楼说，“主人，下午便出门了，在几案处留有于花公子的信笺。”
　　目光所及之处，一纸信笺正稳稳的压在一方墨砚之下，轻轻抖开，风骨秀拔略带冷逸的字体映入眼帘——“七童，我与人有约在先，五日后必回，请在万梅山庄等我回来。”
　　夕阳，骏马，雪已经停了，西门吹雪一身白衣飞驰在一片银白无痕，更显得那逼人的杀气所带来的神圣不容亵渎。
　　花满楼最喜欢西门吹雪认真时执着的样子，那是一柄毫不掩饰锋芒的利刃，他果敢、无畏、所向披靡，有着自己的分寸与准则。
　　他握着那一封决战书，是来自司空派的楚千秋的，西门做事情的原则就是，和他相约决战的人要是事先被杀死，他就一定要提那个人报仇，这也就成了他拜托陆小凤调查的原因。中午过后，他接到陆小凤的飞鸽传书，说要去司空派，让他也动身。
　　天完全黑下来了，到了司空派所在的幽山，树影丛丛，阴森可怖，陆小凤敲了半天门，又过了好一会儿，那扇老旧的山门才慢慢开了，里面出来一个年轻人，浅绿色水波纹长袍，“来者何人，黑夜到访不知有何贵干？”
　　“在下陆小凤，有要事在身，要见你们的掌门柳谪仙。”
　　“原来是陆大侠，请先让在下通禀一声，稍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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