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女儿初长成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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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绵长的睡眠中醒来，睁开眼的时候只觉得嘴唇发麻，一摸后颈，湿湿冷冷的是不知几时沁出的汗，喉咙里干得几乎要着了火，手无意识地往席子边一伸，却没有如料想中那般捞到自己总放在旁边的水壶，这才想起自己不是在家里。
这半个月我就是这般过来的，睡觉的时候会出大量的汗，醒了之后身体四肢软绵绵的使不上一点力气。
一晃眼已到了十三岁的夏季，在我的十二岁生日，诺巴没有与我一起过。
“即使老大没能够回应我，但只要待在你身边，我就会加倍的想要对你做出过分的事……我、我会加倍的喜欢你，甚至可能为此变成一个连我自己都不认识的人。”这个嘴里总嚷嚷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语的的小男孩眼里第一次有了坚定的目光，陌生的让我不敢相信，他说：“所以我要离开，我喜欢老大，正因为如此，我会努力，成为一个有担当的男人，然后就回来与老大生孩子，好么？”
当然不好。
我对他第一次发了这么大的脾气，一般是气愤他没经过我同意就擅自离开我，一半则是……
是嫉妒吧？对，就是嫉妒。
凭什么他可以抛下我去见识那色彩斑斓的外世界？
说到底还是我自己没有那份跨出这片土地的勇气罢了。
他跟着商队走了，是那个蓝色眼睛的女人。在那之后我失眠了两天，然后第三天我回复了正常生活，心里一直想着没什么大不了的，然后就能好过一些了。
这里是卡西姆的家，早上出去的时候不小心被卷进了一场斗殴事件，受了点伤，还好卡西姆当时路过那里，把我救了出来。
石砌的房子里夏天总是沉淀着一股热气，地面被烤得热烘烘的，哪怕只是静坐不动也能出一身的汗。只隔了一张席子，手贴在竹编的席子上，就能摸到地表那炙手的温度。
好热，而且好烦。
卡西姆从外面走进来，一只手还拎着一个西瓜，见我醒了，对我一笑，“吃西瓜吧，正好解解暑。”
他抽出随身带的一把小刀，把西瓜放在垫子上，然后将它剖成了两半，露出里面鲜红的果肉来。
在他又准备再把它切成几瓣我叫住他，“用勺子挖了吃不行么？”
他望了望我，不赞同的皱眉，道：“这么大你一个人吃的完么？吃不完的话可就浪费了。”
我一时无语，差点忘了这家伙是抠出了名的。
突然想起以前阿里巴巴还在的时候，我们就一起开过他这个玩笑，说是他如果在这么小气当心以后娶不到好女人，结果这家伙脸不红心不跳的回答我们：“没关系，就算不结婚，我相信我也能过得比你们幸福的。”那一瞬间露出的渣男气场把我和阿里巴巴都深深的震惊到了。
果然还是有阿里巴巴在的时候快乐些，阿里巴巴走了之后，这家伙的世界观就已经不是我能够拯救的了，就像他一直挂在嘴边的那件事，建立一个盗贼团报复一下这个腐败的国家什么的，从一开始我就没对这个想法抱有多大的期望。
无论是什么时期，在什么样的国家里面，这样只凭着草根阶级而没有任何强有力的后台建立起来的团体是活不了多长时间的，至多就像夏日里的萤火虫那样只闪现了瞬间光芒就消亡了，留下来的只有“乱贼”这么一个臭名。
卡西姆是聪明人，这一道理我相信他比我还清楚，再这样下去我们都只有死路一条，可是他还是决意要那样做了。
啊啊，所以说报复社会什么的这完全就是一条不归路啊。
我咬了一口西瓜，面无表情地想。
现在我一天的活动项目被迫增加了一项，就是傍晚的时候得去参加那什么团体会议，一同讨论一下以后的计划什么的……日后那个臭名昭著的雾之团已隐隐有了雏形，虽然成员还不多，但卡西姆毫无疑问一定会成为团长，他在霍娜普和哈桑那伙人中就是领队人一样的存在，成为雾之团的老大也是众望所归。
哦，忘了说一句，稳坐第二把交椅的是我。
关于这件事，霍娜普他们已经开过我好几次玩笑了，说什么作为卡西姆的幼驯染就要当副团长……谁是那家伙的幼驯染啊阿里巴巴才是正牌的好么喂！
我这个位置与其说是留给我的，到不如说是为了将来给阿里巴巴的。
既然不是我的，那我便心安理得的做个挂牌副团长就可以了。
开会的地点还是像以往那样定在最南边的一个荒废了的石房里的一个大厅里，房子十分的大，据说这以前是一个暴发户的宅邸，房子一共上下有两层，每一层里面都铺满了灰尘，满地的碎石头和泥块，抬头一看，还能从大厅里那塌了大半的天花板上看到大片繁星遍布的夜空。
说是开会，其实根本就是大家聚在一起插科打诨，该干嘛的干嘛，反正地方够大，还有小房间，想干什么干什么。
霍娜普和哈桑还是老样子，分了又合合了又分，一天到晚大吵小吵不断，卡西姆有时要是被他们闹得心烦了，就一手拎一个扔到大厅的隔间去，没过多久就能听到里面传出来暧昧的声音，刚开始还会有人挤眉弄眼的开那两人玩笑，久了大家也都习以为常不再挤兑他俩了。
反正嘛，两个人在感情这方面都是莽莽撞撞的，用嘴说不通，那就用身体交流就可以了。
跟卡西姆混的都是些五大三粗的男人，女人没有多少，也就我和霍娜普还有一个叫阿生的小姑娘，霍娜普早已名花有主，而别人也早已默认我已经与卡西姆私定终生，剩下的那个小姑娘自然就成了男人们的调戏对象。
女孩阿生是个有点内向的小姑娘，笑起来的样子有些像玛莉阿姆，是这一年才进来的新人。她说自己是被家里人抛弃的，因为家里的孩子太多，而她又是女孩子，所以家里人想都没想就把她扔到了外面。还好卡西姆及时把她捡了回来，不然她很可能就饿死街头了，说这话的时候小姑娘的眼睛总不住的往卡西姆那方向瞟，眼里满满含着的是信赖与仰慕之情，心里的想法藏都藏不住全然写在了脸上。
“卡西姆，你真是一个罪孽深重的男人啊。”我蹭过去对他说了一句，然后脑袋被那家伙拍了一下。
抬头只见那家伙似笑非笑的表情，耳里听见他说：“想做到像我这样很简单啊，阿茶，你去找个男人不就行了么？你长得也不差，可这么多年相处下来也不见你有什么异性缘，日日夜夜独守空闺一个人独眠的感觉很寂寞吧阿茶？”
我笑眯眯地踮脚攀住他脖子，实则是手放到他后颈处使劲的拧着他的后颈皮三百六十度旋转，“大家不都说我和你有一腿么，有了你我哪还看得上别的男人？我亲爱的卡西姆哟！”
他被我大得出奇的手劲拧得吃痛，但又不能在这么多人面前痛呼出声以免丢了形象，只好压低了声线威吓我：“你再不松手我可真让流言坐实了！”
我不以为然，要说用强的话这家伙还没我这一身天生神力呢。不过为了不让他彻底抓狂，我还是乖乖松了手，还很体贴地帮他揉了揉被掐红的地方。
结果那一晚上卡西姆的脸色都是黑的。
到了深夜，所有人都离开了，我和他还留在大厅里，卡西姆突然走过来对我说：“……阿茶，我们回拾荒街看看吧。”
我有些惊讶的回头看他，本以为以他的性格可能永远都不会说出要回去这样的话的，拾荒街留给他的记忆那么多，而且大多数都是充满了悲伤与别离的回忆，像卡西姆这么固执倔强的人，可能一辈子都不想再回到那片土地上。
最终我还是答应了他。
也是时候回去看看朵拉了。
卡西姆带我走进了一条深巷，我发现这似乎不是通往拾荒街的路，正要提醒他，却被那家伙打断，嘴里的话又咽了回去。
“这是近路，我去过几次才发现的。”他背对着我，抛下这么一句话，语调间是漫不经心的漠然。
这巷子不是死胡同，风从巷子的另一头吹进来，呜呜地响在耳边，就像是在哭一样，伴着这寂静无声的深夜时分，让人心里有些发毛。
我忍不住加快步伐，与卡西姆走近了些，可这家伙仗着自己腿长，见我走上来恶作剧般的又迈开腿向前跨了几步，再次拉开我和他的距离。我有些恼火，伸开五指一把抓住他的衣服，抬脚作势要踹，谁知他毫无预兆的停了下来，害得我反应不及，伸出的脚就直直踹上他的臀部，他被我这一脚踹得一个踉跄，结果毫无形象的面朝下摔在了地上，我小声惊呼了一声，正准备扶他起来，突然听到一个有点耳熟的声音。
“阿茶？卡西姆？”
我猛地一抬头，看见的是长大了不少的阿里巴巴，身着皇室华服，衣领处和衣服下摆绣着金线，腰间围着的还是印有巴尔巴德王徽的腰带，整个人气质比起当年那个脏兮兮的毛头小子多了一分优雅贵气，早已不可同往日而语。
唯一不变的是他的金发，还有那双没有被皇室的腌臜人事污染了的灿金色眼眸。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女儿初长成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