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星空（南风）》飞雨春天

49、第 49 章

　　第十五章

　　夜深沉，冷风阵阵，乌云遮月竟是阴沉欲雨。

　　这会儿，顺着涛居的小径走去，在通过一片竹林之后，有一处凉亭置着雪白的石桌、石椅，全是以精工雕琢出的大理石，石柱顶的宫灯照亮了涛居，石几上清茶散着淡淡的茶香。

　　皓南坐在凉亭里抚琴，琴声幽扬清亮，却带着一种苍凉感。他停了下来，他冷眼看着好友，一付洞悉的神情，“雪傲，你喜欢她！”

　　此时正坐着对饮香茗的雪傲，脸上挂着闲散的笑容，眸底闪着一抹柔和的光芒，“就知道，瞒不了你，是，我喜欢她！”

　　“哼，只可惜，她是杨九妹，而你偏偏是我刘皓南的朋友，想抱得美人归，难难难，杨家人最迂腐了！”

　　雪傲眉宇轻扬，爽朗的笑起来，“在我眼里，她是九儿，不是杨九妹，是我一心想呵护的九儿，不过，我现在终于了解你与排风的难处，你看这就是刁蛮的九儿咬的。”他抬起手臂给皓南看，上面是略红肿的牙印。

　　见状，皓南双眸里浮现戏谑的笑意，“没想到风流潇洒、游戏人生的幽冥门少门主，踢到铁板了！只可惜眼光差了点！”

　　雪傲丝豪不在意皓南的戏谑，“各花入各眼，你喜欢你的排风，我喜欢我的九儿！”说罢纵声大笑起来。

　　皓南站起身，看着阴沉欲雨的天色，喃喃低语，“不知道，排风现在怎么样，她一定要去杨九妹谈谈，只怕是浪费口水，徒增她的眼泪罢了！”

　　话落，他离开了涛居，来到南风小榭，她没回来，他站在房门前的回廊上，静静的等待。

　　—— ——
　　这会儿，兰苑的亭院里传来争执的声音。

　　九妹看似平和，但眉宇间藏着淡淡的怒气，“排风，你为什么跟耶律皓南在一起！”

　　“九姐，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我被杀手追杀，是皓南救了我！”

　　“所以，你又对耶律皓南动情了，排风，耶律皓南阴险狡猾，你别上他的当，当年他一掌打伤你，你差点重伤不治，为什么你还相信他？排风，你别忘了，他是我们大宋的仇人？”

　　“九姐，他已不是当年的耶律皓南，他是刘皓南，他已改过，相信我！”

　　“在我眼里，不管是耶律皓南，还是刘皓南，都不是什么好人，排风，你太傻了！他骗了所有的人，包括你！”

　　“不是的，九姐，他答应我，不在复国，不在挑起杀戮，我相信他！”

　　“不行，那他也得死，当年他大开天门阵，无辜的百姓与宋军将士死伤多少，我们要为死在他手上所有人报仇！”

　　“当年，天门阵一役，造成生灵涂炭，血流成河，那是他罪有应得，但是他已经死过一次了，还不够吗，这五年，他没杀过人，没做过坏事，安然隐于世外，我们为什么不能给他一个机会！”

　　“不行，排风，我们要杀了他，他不死，永远都是个祸根，你要想清楚，你确定你要跟他一起，忘了我们杨家！”

　　“对不起，九姐，我知道是我对不起杨家，就当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排风已经泣不成声，她祈求的望着九妹。

　　九妹依然疾言厉色的道，“排风，你真的认为他会为了你而改变，别忘了江山易移，本性难改，到头来受伤的还是你自己，我以为五年的时间足够让你清醒，没想到，你还是执迷不悟，义无反顾吗，你对他的深情，他可以回报吗？”

　　这时一道朗笑声传来，在夜色中，雪傲徐徐走来。

　　雪傲笑看着九妹，“九儿，“执迷不悟”，世上有多少人不执迷不悟呢？是，你说的对，排风对皓南执迷不悟，皓南对排风同样也是无法放手，而你，还有你们杨家何尝不是执迷不悟，穆桂英逆天改命是为了心中所爱，何尝又不是执迷不悟！感情从来都没有对和错，只有爱和不爱。”

　　九妹呆住了，她呆看着雪傲难得正经的样子，他的话无疑轻石投海，掀起巨浪，当真是自己执迷不悟吗。

　　排风伸手拭去脸上的泪，小脸苍白，“九姐，听雪大哥说，你的伤还没有完全好，先好好休息吧！”转身匆匆离开了，那背影透着哀伤。

　　九姐欲拦住她，雪傲伸手抓她的手，“九儿，让她去吧，难道你真的忍心拆散他们，忍心看着情同姐妹的排风伤心难过，这段感情已经让他们遍体鳞伤！”

　　九姐冷哼一声，“我忘了你是耶律皓南的朋友！让开！”说罢，甩开雪傲的手欲离开。

　　雪傲嘴角涌出慵懒的笑意，身形一飘一闪，挡住九妹的去路，他的手轻轻一带，将她扯入怀，“九儿，不许胡闹！”

　　由于太过惊愕，九妹注视着他，一时没了声音，眼睛不期然与他深黝的瞳眸相撞。刹那间心漏跳一拍，征忡片刻才回神，她仓皇轻叫，“你还不放开我，不要叫我九儿，我是杨九妹？”说罢，她红着脸推开他的胸堂。

　　他看着九妹叹了口气，九妹侧过头不去看他。他的声音在九妹的耳边低响，“在我眼里，你就是九儿，是那个被我救的九儿！你冷静下来，好好听我说话。”

　　于是，雪傲开始陈述这五年来所发生的种种，包括皓南九死一生捡回一条命，如何放下复国的枷锁，还有对排风的痴情，对排风义无反顾的付出……

　　九妹怔忡了，原来当年好心送排风回天波府的竟是耶律皓南，而雪玉宫所说受故人所托，竟也是耶律皓南，一时间，她有种理不清情还乱的思绪。

　　—— ——
　　南风小榭——

　　天际一阵冷风吹过，骤然飘起纷飞细雨，皓南猛然站起身，排风还没有回来，正欲出去寻她，抬头看见排风迎面而来，没有言语，一瞬不瞬的凝视着他。

　　皓南握住了排风的手，抓住了她如飞絮般的灵魂，紧紧交握的指间，透着一个男人灼心焦躁。“杨九妹，她和你说什么了！”

　　排风脸色一白，有点无措的低下头。“没有，什么也没有？”

　　“别看着地上，看着我。”皓南抬起她的脸，逼她看着他，“告诉我，她跟你说了什么？哼，不用说也知道，像我这种魔头，不配跟在你一起，是吧！”

　　排风摇摇头，黯然的抽回自己的手，别过脸不看他，“是她们不了解你，你不是大魔头，不是！”哀伤的泪水悄然无声的滴落下来，滴在他伸来的手心上。

　　“你哭了？为何而哭？”皓南低着声音问，再次板回她的小脸，凝视着她凄楚的泪颜，“她逼你离开我？”

　　她慌乱的摇头，惊讶他敏锐的观察力，同时也怀疑自己能不能瞒得住他。“不是，没有……没有人逼我，真的。”她不能说，怕他一气之下伤了九姐。

　　他听出她话里的语病，深邃的黑眸眯了起来，握住她下巴的手收紧，“排风，不管杨家什么态度，对你，我绝不会放手，你转告杨九妹，别在这儿胡言乱语，否则别怪我无情！”

　　“不，不是的，你听我说……我不会离开你。我一定会说服的她的！今生今世除了你，我谁也不嫁！”她焦急的拉住他的手，“别生气了，答应我好吗？也不许伤人！好吗？”不愿让他多想，排风偎入他的怀里，小脸磨蹭着他的胸膛，寻着舒适的位置。

　　皓南无言搂紧了她，他知道她的不安、她的无助！他不知该如何去安抚她，现在唯一能给她的只有这些了。

　　皓南站在回廊上，排风好不容易睡了，他没有回涛居，今天发生的事太多了，先是段洛倾的出现，再加上杨九妹的步步紧逼，这不是她应该背负的东西。

　　雨越下越大，突然墨黑的夜空亮起一道闪电，照亮了整个庄园。排风大叫着坐起身，“皓南……皓南！”为什么看不到他，他又走了了吗？

　　站在回廊上的皓南，听见了排风的声音，他收起心思，推门走了进去，只见排风茫然坐在床上，小脸上满是泪痕。他坐在床沿上，伸手轻触她的脸，“怎么啦！”

　　看到他，她哭得更凶了，“我……我以为你走了……你不要我了！”意识到他没有走，排风激动地扑进他怀里。

　　皓南伸出手指拭去她脸上的泪，轻声安抚她，“排风，是不是作恶梦了！”

　　排风在他怀里坐正身子，目光有些涣散，喃喃低语，“下雨天，又是下雨天，那个雨夜你丢了我一个人，会不会，我明天醒来，你又不见了，会不会……皓南……皓南！”

　　皓南心悸了，他搂紧了她，“排风，我不会丢下你，这是我的承诺！”拥着她，他轻柔的安抚，听着她的哭声，心里也满是酸楚，为她心疼，到哭声渐歇，慢慢变成啜泣，最后他才发现，她在自己怀里睡着了，小手还紧紧抓着他的衣角。

　　他不由长吁了口气，那次雨夜的离别，在排风心里留下了阴影，这个傻丫头！于是合衣靠在床头，拥着她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