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火诰》四少

6、第六章 军营生活

　　“穆云~~~~丁大夫请你马上过去！”
　　“噢，好的，马上就来！”我一边向帐外嚷着，一边收拾着手中的草药。
　　在萧展图的军营已经生活近十天了，这些日子，我除了养我的脚伤，就是帮丁大夫捣捣药、煎煎药，有时还帮一些受了伤的士兵包扎伤口。我小的时候在妈妈的医院里长大的，虽然没接触过医学病理，但有时也常常跟在妈妈的屁股后面帮忙给病人端茶倒水，长大了还帮有困难的病人拿药，有时甚至还帮他们简单看看情况……
　　那曾经是我一段难忘的童年时光，而现在我在这里所做的却超过了我曾经做过的，并深刻感觉：一个是天堂，一个是地狱！以前我意识里的救死扶伤，帮助病患的工作是高尚的，纯净的，并且心情愉悦；然而在这个军营中，我却见到了战争留下的创伤，阴霾，满是恐怖，令人作呕。我以前不明白为什么有人如此痛恨战争，那么慷慨激昂的讲述战争给人们留下的伤害，为什么很多的作者笔下如此痛恨战争……如今我却深深地明白了，看着眼前这些士兵一个个忍受着身体上的伤痛，哀怨声源源不断，伤口的鲜血滴流不止，见骨的伤疤像是烙在我心口般，挥之不去，我想战争带给他们应该远远不止这些……
　　“穆云，你在发什么呆呀，丁大夫让你将这碗药端到侯爷帐中，你怎么还不过去？”一个士兵催促着我。
　　“哦，好……好的，马上就去！”我连忙答着，从炉台上端起一碗药，匆匆赶往宁羽文的帐篷。自从那晚答应帮他“拿”什么石头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听说自从那晚之后，他就病了，而且病得很重，甚至没有怎么下过床。他得的是什么病我也不知到，只是这十几天每天早晚各一次要将药送到他的帐篷中。他的药都是丁大夫亲自动手煎熬的，晚上的药也都是丁大夫亲自送过去，每天不落，可见，这位侯爷的地位是何等重要。
　　但是昨晚，丁大夫晚上受了风寒，可能是年纪大了些，早上竟然没起来，他担心宁羽文的病，因此让士兵来找我，让我过去帮忙煎药。我到了丁大夫那里，将丁大夫早已配量装点好的草药，拿出去，按照丁大夫给我写下的字条，下水煮煎熬。整个过程，我只要掌握水量和火候就可以了。这个侯爷还真不好伺候，为了药性，中途换了好几次火候；在家里我从来没搞过什么炉子和炭火，搞得我灰头土脸、手忙脚乱的~~~~~~~~

　　我端着药，站在宁羽文的帐前，等着士兵进去禀告，不一会儿，一个士兵走了出来，对我道：“穆云，侯爷请你进去。”
　　“噢，好！”我端着药，迈步进了宁羽文的中军帐中。哇！这个帐篷是我见到所有帐篷中最大、最温暖的，比萧展图的中军帐还大些。我将药放在桌上，来到床前，此时的宁羽文正躺在床上，双目紧闭，短短几日不见我发现他的脸比我上次见时清瘦了不少……也改变不少，精绣的五官，平和的神情~~~~~没有那对锐利如鹰般的眼神，他就好像换了个人似的，显得那么安静、平易近人……,唯一没变的是他那薄薄的嘴唇仍然紧紧的抿着。其实他长得实在漂亮，比萧展图好看，只是这身子……
　　“哎！”‘天妒红颜啊！’虽然他是男的，但依相貌，‘红颜’一词当之无愧！~~~~就连身为女儿身的我来说，都觉得有些自惭形秽了……。
　　“为什么叹气？我长得让你感觉很无奈么？~~~~~”
　　“当然不是，我只是叹天妒……”啊！他什么时候睁开眼睛的，我又在说些什么~~~~~？
　　我抬起头，发现他正用那双漂亮而又凌厉的眸子紧盯着我瞧，感觉像要看穿我似的。我在他床前竟然看着他的脸发呆……,谁来告诉我……我……我这是怎么了？~~~我感到脸上一阵发烧，竟然在他面前表现的像个痴呆女，顿时头皮一阵发麻……
　　“我是来送药的，嗯~~请侯爷用药！”我将眼睛调到一边，尽量用平淡的声音回答。
　　“……恩，将药端过来……”他声音略微显有些虚弱。
　　我转身从桌上端起药，送到他面前，他试图自己坐起来。我见他颤颤巍巍的，身子非常虚弱，行动很是吃力……实在看不下去了，我伸出没有端药的那只手，搀住他在床沿外侧的手臂，想拉他一下……他借着我的力，用另一只手撑起了身子，半坐在床上，身子稍微向床外侧倾斜，微微喘着气……我忙在他的床边坐下，拉他的手改为扶住他的外侧胳膊，失去支点的他几乎靠在了我的肩膀上；‘他好轻呀！’这是他给我的第一个感觉，我忙将药送到他嘴前，他抬起头，看了我一眼，低下头，就着我的手将药一口一口的喝了下去……喝完药后，我扶他躺下，帮他盖了盖被子，又从旁边拿了块儿毛巾，帮他试了试嘴角，“谢谢！”冰冷不带一丝温度的声音从他的嘴里传出。说完这两个字后，他就闭上了那双令我胆战心惊的眼睛。我简单收拾了一下药碗，便匆忙离开了他的帐篷。

　　又过了十多天，我的脚伤已经完全恢复了，丁大夫说我可以做任何运动。我高兴的不得了，琢磨想去学骑马。那是我早就有的想法，但是平时大部分时间我都是在帮丁大夫忙，只有傍晚还有些时间，而且，学骑马还得找马，找人教，军营纪律要求比较严格，怎么办，找谁呢~~~~~~？
　　有了，我想起了一个人——柳均！这个人为人正派，而且看样子本领也不错，我如果去求他教我的话~~~~~~，虽然成功几率不大，但是他为人正直，也不至于加害于我。
　　主意拿定后，我开始想办法找机会去见柳均。但是没有想到，柳均是萧展图的得力助手，平时见他一面比见萧展图还难，他每天忙于军务要事，连晚上有时都不回帐篷休息。
　　‘这人是铁打的么？~~~~~~萧展图用人也太狠了，怎么都不注意下属们的身体呢？~~~~~~简直比我以前那个领导还“屠夫”！’我愤愤地想着，边想边用力捣着手中的药。突然，一抹黑影照在我头顶上方，挡住了外面的光线。
　　“听说你这两天到处在找我？”
　　“啊！”我抬头一看，原来是柳均，素净的脸，清澈见底的眼神——真干净，在军营中很少见到这样的眼神了。我连忙起身，“是的，我是在找你~~~~~~~”
　　“有什么话快说，我还要去外营巡视！”
　　“噢……上次烧粮草的奸细抓到了么？”
　　“~~~~~还没有，不过已经确定是内部人做的……”他突然不说了，看我的眼神突然变得很奇怪，“你来找我就这个事情吗？……没别的话，我要走了！”说完，转过身，做势要走。
　　“喂~~~等等！”我生怕他走掉，一把抓住了他盔甲后面的斗篷，见他一面不容易，可不能轻易放他走。他站住了，却没有转身，“松手！~~~~说吧……”。
　　我一下子跳到他面前，抬起头，送上我友善的微笑，对他说：“我想拜你为师，请你教我骑马……”。
　　“你找我，就这事么？~~~~”他低下头，看着我充满笑容的脸，面无表情的问道。
　　“恩！”我点点头。
　　“我没空！你找别人吧！”说完，不给我任何挽留的机会，绕过我，向帐外走去。
　　“喂！~~~~~你等等~~~~”我忙追了出去。我想过可能会不顺利，但没想过被拒绝的这么干脆。他走的还真快，我出了帐篷，他已经在十米开外了，我小跑了十几步才追上他。
　　“~~~~你等等~~~~等等，唔！~~~~你走的还真快！”我好不容易追上他，跑到他面前，一手扶住他的胳膊，一手叉着腰，微微的喘着气。
　　“我知道你很忙~~~~，但是这个军营中我最信任你，也最欣赏你，所以，明知道可能会被你拒绝，但是仍然向你提出来。我白天也要帮丁大夫的忙，所以每天傍晚教我一个时辰就好了……嗯，半个时辰也行……”。
　　“我说过，我没空~~~~~~”说完，连看都没看我，又往前走！
　　“师父！~~~师父！~~~~你就行行好，教教我吧”我低声哀求着，心想，就不信搞不定你！
　　“不要乱叫！~~~~~说不行就不行，要是让别人知道我收你这么个不男不女，来历不明、呆滞笨拙的徒弟，还不被其他兄弟笑死！~~~~~不要老跟着我！走开！~~~~”他突然停下脚步，对我一阵狂轰乱吼，我本来低着头，跟在他后面，没注意他停下，一下子撞到他胸前的盔甲上。
　　‘唔！真疼呀！~~~~~’我明显感到他已经很不耐烦了，连呼吸的频率都有些不稳了，而且好像有些生气。这回，我没有抬头看他~~~~~低声说道：“本以为你正直坦荡，心无城府，没想到你和他们一样，怀疑我还瞧不起我，不错，我长得是瘦弱了些，但也不算太差呀……，你竟然还侮辱我，说我笨……”我猛抬起头，对他吼道：“我认为你才是自私小气，刚愎自用，自以为是的大笨蛋！~~~~拜你为师简直侮辱了我的智商！”说完，也不看他的表情，转身就往回跑。待我一口气跑回了自己的帐篷，冷静下来一想，‘完了，好不容易见到了他，目的没达到，还骂了他，没给自己留一点余地，在这个军营中，我恐怕更难立足了，哎！穆小寒~~~你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