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归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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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因帮助贺友蜓而被京城官府通缉后，鹰之商队不得不放弃了在中原的生意，领头加尔扎尔在金石行家贺友蜓的建议下，决定从玉石生意转做金石生意，并将目光转移到贸易同样繁华的乌托、赞吕等地。特别是赞吕，该国建国二百年，贵族众多，作风奢华，对金银等需求量非常大。且乌托才刚易朝，军事仍不稳定，肯定需冶炼大量兵器，对铜铁必有所需求。这个时节转做金石生意看来未必只是形势所迫，此乃明智之举。
贺友蜓才刚来商队，便立即获得大伙儿的热烈欢迎。薛西斯就更不用说了，此人喜好美色，优雅貌美的贺友蜓正中他的胃口，他每天都在嚷着贺友蜓是仙女下凡，来为他们施舍甘露。
贺友蜓虽是深闺大小姐，却也帮忙家族打理首饰工坊多年，对金器、玉石等非常了解，又懂得算账。负责管账的无名不在的这段时日，贺友蜓接手后几乎没出过任何问题，而且立即为商队解决了因她而起的生意难关。经过这些件事后，鹰之商队的汉子们无不视她为女神般膜拜，只有脾气执拗的莉雅有所不服，总在嘀咕着：“装模作样……”
无论贺友蜓表现得有多适应行商之途，但终归是足不出户的千金之躯，又顽疾缠身，肯定是苦不堪言。领头对她可谓诸般照料，体贴入微，每天都询问她的状况，并亲自动手为她磨药煮药，且每次都要看着她喝下才放心走开。
领头看得出，贺友蜓只是在强颜欢笑，对于被贺友生算计，帮她出走一事，她仍有心结。每当入夜，她总会望着通往京城方向的夜空，默默思念，潸然泪下。沙漠的风扬起了她层层衣衫，独自一人站在沙砾上的身影更显孤寂。
领头开导道：“别太郁结，对身体不好。”
贺友蜓点点头，勉力一笑：“又给先生你添麻烦了。”
“哪里的话，贺小姐无需客气，既然来了商队，从今往后就是一家人了，贺小姐放开说话就好。”
贺友蜓微微颔首：“那我就跟着同伴们称先生为领头好了。既然如此，领头也不要拘束，叫我友蜓就好。”
两个月后，鹰之商队终于来到了乌托，准备与掉队的两人汇合。
在市集游荡的和尚探到消息后，立即带着无名与蓝前去迎接。无名一见领头，便着急地询问贺友蜓的状况。领头的脖子往后头伸了伸，无名往后一看，只见贺友蜓笑着从队伍中出来。
“贺小姐，见你无事，实在太好了！”无名高兴地飞奔过去，一见面就嘘寒问暖，将贺友蜓的状况问了个遍，显然这段日子以来对她的事非常挂心。
此时的贺友蜓已褪下华服，换上粗布，熟练地坐在骆驼之上，只见她身披肮脏披风，头裹面布，乌发粘满了沙尘，甲缝尽是沙粒……无名瞧着她此幅狼狈的模样，却欣慰地笑了，贺友蜓曾不止一次对无名说过，她憧憬此般行商的苦日子，如今终于实现了，深闺大小姐也终于吃过苦头了！
就在两人忘我地交谈之际，和尚向领头介绍起蓝来。蓝羞怯地打着招呼，领头也热情地表示十分欢迎，只是薛西斯等人见和尚居然带着个纤纤美人，瞬间乱了套，大呼小叫地调戏起和尚来，“酒肉和尚”的称呼顷刻被“好色和尚”代替。蓝尴尬地不知所措，和尚则无奈叹气，他早料到这帮家伙的混账反应。
当薛西斯知道蓝是男子后，差点没吃惊地晕倒，他还欠揍地把莉雅拉下水：“莉雅你看看，别人一男子都长得比你好看，你还敢说自己是女人？”莉雅气上心头，抓起薛西斯的头发一阵乱打。大伙儿轮番打量起蓝来，和尚伸手一挡，将他们全部拦下，大伙儿只好吹吹口哨，知趣地散场。
“没事吧？”和尚轻声询问被惊吓到的蓝。
蓝腼腆一笑，羞怯地将鬓上碎发收于耳后：“没事，习惯就会好。”
和尚总觉得自己委屈了蓝，有点懊恼自己无法给他更好的生活。他稍显犹豫地拍了拍蓝的肩膀，一脸歉意：“抱歉，委屈你了。”
蓝摇了摇头，声音越来越小：“有你在，不委屈。”
两人的脸再次红得像熟透了的苹果。蓝对于和尚的爱意总是满满地溢于言表，而和尚则表现地畏畏缩缩，甚至特意地避免两人有肌肤相触。虽然他已踏出了一大步，接受也承认了自己对于蓝的爱慕，但也仅此而已，似乎无法再前进了。毕竟和尚初陷情场，又守戒多年，自然畏手畏脚。但蓝不介意，他认为只要能待着和尚的身边就很满足了。
贺友蜓好奇地看着那位比她迟来三个月的美男子，敏锐地从两人的互动中察觉到了什么，她侧过头，细声问起无名：“无名公子，此位翩翩公子难道是……那位方丈的……爱人？”
“大概是吧……”无名也不太肯定那两人的确切关系，“但和尚已出佛门。”
贺友蜓点点头，打量着蓝：“和公子你一样，又是一块不可多得的良石，是一块没有杂质的水晶，只需稍加打磨，加些点缀，必然胜比任何珠宝……”贺友蜓那以石喻人的瘾又犯了。
无名与和尚才一归队，就立即帮筋疲力尽的同伴干活。两人发觉，商队已转了生意方向，凭着领头众多的人脉，也立即在乌托找到了理想卖家。领头说这次只是先试试水，下次再来真的。
忙乎过后，三人回到了院宅，无名谢过了为他们提供院宅的阿奇，带着和尚与蓝离开，打算搬到商队所住的客栈。阿奇也没挽留的借口了，只好妥协。
入夜，无名悄悄地找上了贺友蜓，两人月下相坐，淡酒闲聊起来。
贺友蜓说起了出走之事：“真对不住友生……不知道他现在如何了？”
“贺小，不，友蜓……”虽然两人决定以后以名字相称，但无名还是很难适应突然改口的称呼。“要应付那些情况，贺少爷一个大男人做起来总比友蜓你一个女人容易，他知道这点，我们也清楚，所以才答应了贺少爷的要求，你也别太自责。况且他也是堂堂贺家大少，不会这么容易被打垮的。”
“我恨我爹！”贺友蜓猛灌一杯淡酒，带着哭腔，愤恨地说：“为了权势地位，竟然把自己的亲生儿女都卖出去！”
“放宽心吧，怨恨再多也于事无补，重要的是以后的生活。”无名安慰道，他有些担心怒火会拖坏贺友蜓的身体。“等风头过了，也许我们可以派人去京城探探贺少爷的消息。”
“唯有如此。”说罢再次灌下一杯酒。经过三个月的风沙洗礼，贺友蜓的言语动作似乎都比以前放开多了，竟还带着点豪放之态，病容也没以往明显，苍白的肌肤染上了烈日的味道。“说说你的事吧！”贺友蜓在交谈中感觉到，无名似乎有些心神不定，眼神有些飘忽。
无名叹了口气，他也知道自己的弱点，有什么都显示在脸上，像贺友蜓这么细心的人一下便能看出。他娓娓道出近日与万俟乌目发生的一系列事件，贺友蜓静静地听完，也提出了自己的猜想：“万俟乌目很有可能认识过去的你。不仅是他，你说得那个护卫也一定如此，竟然万俟乌目不肯松口，你不如试着从旁人那里下手。”
无名思忖道：“我倒没想到这点，友蜓你果然厉害。”
“过奖了，小女并不厉害，只是无名你对自己的事情太迟钝罢了。”贺友蜓婉约一笑，又说：“可我认为这些皆不成问题，方才听你所言，我发觉万俟乌目对你的事倒也挺上心，这才是问题所在，既然你俩从前的关系是能让他费心到此种程度的，那他为何不肯相认呢？”
无名摇了摇头，他也觉得费解，但碍于万俟乌目是乌托国王的身份，他也不敢太放肆。
两人背后突然想起一鬼鬼祟祟的鞋履声，无名立即猜到那是何人，也不留面子，当场揭穿：“薛西斯，你也这么好情致出来赏月吗？”无名笑得非常温和，让人完全看不出他的坏心眼，但薛西斯好歹也认识他一年了，这些小伎俩早被他揭穿。
他朝着无名做了个“作死”的鬼脸，便一脸嬉笑地走到贺友蜓身旁：“蜓姐姐，也凑小弟一块儿喝吧？”
“请！”贺友蜓伸了伸手，她一向大方。
整夜，三人相谈甚欢，只是薛西斯嫌这酒太淡，不够劲，三人相视一笑。薛西斯为贺友蜓描述起大漠的百般风情，千种奇闻，万件趣事，逗得贺友蜓笑不拢嘴。他又说起自己还是他国将士时的艰辛与残酷，无名也听得入神，皆因他从未听薛西斯提及自己的过去，他隐约感觉到，他对贺友蜓掏出了真心。贺友蜓似乎也渐渐放下了矜持，笑得十分开怀。
无名也替渐渐开始新一段人生的贺友蜓而感到高兴，总比像只蜻蜓那样，老死在一个池塘里好多了。至少在那日来临之前能笑谈风云，无拘无束地畅游于天地之间，轰烈地走一回人生。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归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