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差点》妖_幺

2、番外

　　番外

　　Scene A

　　很多年後青峰想起那些日子仍會覺得仿佛就是昨日。那個咋呼咋呼的愣頭小子抱著被子窩在地鋪邊緣，再多滾一圈就進了青峰的床底。清晨的陽光自簾縫鑽入，細細打在黃瀨臉上，暈得好似整個人都在發光。青峰撓撓頭，翻身踹他一腳。“喂再不起來等下會被赤司滅了。”對方眨眨眼，睡眼惺忪被他從地上一把拖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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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次看到黃瀨的睡相青峰有點吃驚——這傢伙睡覺有那麼兇殘？對得起這張臉嗎？！幸好沒讓他睡床不然半夜絕對被踹下來！此時的青峰同學正半眯著眼刷牙，某人打著哈欠撩著睡衣下擺便進了浴室。早啊小青峰——青峰差點被牙膏沫嗆死。要是他的粉絲們見到他現在這樣估計會哭吧？趕緊沖乾淨牙膏沫青峰扔下一句“黃瀨你等等”沖進屋又迅速趕了回來。第二天，「一起来抓小龙虾」的facebook上難得有了原創更新，雖然只有一句話。
　　“笨——蛋。”
　　配圖中，金髮少年頂著令人捧腹的髮型睡眼惺忪刷著牙的樣子贏得了無數“點贊”。當然，很多年後，當黃瀨已經不會再將青峰踹下床後，他也便沒什麼機會再見到這令人懷念的髮型了。

　　“昨天打遊戲輸那麼慘的人才沒資格說我笨！”——by 「向日葵_K」

　　Scene K

　　中學那會兒黃瀨喜歡坐在課桌上晃著雙腿閑閑發呆。“怎麼每次來找你都在桌上。”某人對著他的後腦勺就是一下。黃瀨抗議，小青峰你爲什麽老打我！暴君！青峰勾著脖子把他從課桌上拽下。“走了，打球去。”

　　“今天也看到了操場上小青峰閃亮亮跑圈的身影~”——by 「向日葵_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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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常一年級的教室有一排大飄窗，部活暫停時某人總會單手一撐翻身而上，然後架起右腿支著下巴，看人在夕陽中跑圈。“以後擦窗的活不如都交給黃瀨君？”誒？黃瀨咋咋舌，自飄窗上乖乖爬下，落地時不忘給衛生委員一個燦爛的笑容以示討好。升上二年級后飄窗沒了，他縱身一躍跳上課桌，晃著雙腿看窗外，總覺得這動作親切無比——只是海常的操場不再有某暴君的身影，也不再有人拽著他的脖子說，走了，打球去。

　　“小青峰，明天出來1 on 1吧。”——by 「向日葵_K」

　　Scene A

　　新刊雜誌的封面似乎與之前有些不一樣。
　　桃井捧著雜誌慌慌張張跑到黃瀨面前，小黃小黃這張照片？！嗯？啊這是某次一不小心被攝影師看到後拜託了很久說想拿去用……黑子探過頭去看，咦這不是上次我拍的？記得當時黃瀨君正看著……
　　“哲你好煩啊。”

　　照片中黃瀨少見的沒有看著鏡頭，視線對著鏡頭外不遠處的某人，笑得明亮而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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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論換了多少手機過了多少年，有一張照片青峰從來沒有刪。
　　他仍記得那個夏日的午後，攝影師們架著相機將黃瀨堵了個嚴實，說是要拍作為邉訂T的黃瀨的校園生活，可小模特兒一反常態完全放不開。“小青峰不要看啦~會害羞啊！”青峰吹個口哨。“喲，加油加油。”連黑子都忍不住笑起來。“青峰君，這樣黃瀨君會更放不開的。”
　　青峰坐在樹蔭下拿寫真當扇子，終於不再攪局。他看見黃瀨漸漸進入狀態——這小子挺能幹啊？有些刺眼的陽光，略微悶熱的空氣，黃瀨對著鏡頭笑得溫和，仿佛為這夏日帶來一絲清涼。這也是黃瀨？青峰想。不、真正的黃瀨應該是……
　　“小青峰我完工啦~我們去1 on 1！1 on 1~”
　　一個失神，視野被一張笑得癡呆的臉占滿——你看，這才是黃瀨啊。
　　蠢死了。
　　青峰張了張嘴，最終只說出一句“哦”。

　　「KUROKO_TETSUYA」的推特上曾出現過一張黃瀨小模特兒的日常生活照，不過幾分鐘后就删了。有人眼疾看見「青峰大一」的RT——
　　“删了，哲。”
　　本人都沒發表意見呢，青峰君。
　　黑子笑笑，按下了刪除鍵。

　　Scene K

　　後來青峰發現自己似乎搞錯了，並不是每次他去找黃瀨時對方總在桌上——黃瀨也曾在櫻瓣緩緩飄落時，頭枕著胳膊靜靜地趴在課桌上，許久未修的劉海錯落耷拉下來，斜斜遮住闔著的眼簾。陽光和煦，映得對方周身都泛著金色光暈。黃瀨安靜睡著，睫毛纖長濃密。青峰抬著手臂，一個“黃”字還沒出口，生生吞了回去。
　　王牌大人撓著頭皮走出教室時，坐在角落的籃球部副部長不動聲色推了推眼鏡——

　　“@KISE_R 黃瀨，劉海該剪了。”——by 「尽人事听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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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海擋到了視線，汗水沿著劉海落進眼裡，不舒服。“小青峰你等等~”黃瀨抹了把汗，從包裡掏出頭帶綁上，滿意地整了整角度，“來吧~小青峰~我們再來~”青峰看著對方興致高漲，仿佛回到了中學時代，黃瀨每晚纏著他1 on 1，幾次錯過了末班車……

　　黃瀨依然打地鋪，青峰睡床，一如中學二年級時黃瀨第一次錯過末班車在青峰家留宿。兩年的時間仿佛只是幻影，一切都未曾改變——當然兩人都清楚，實際改變的又豈止是他們二人。
　　青峰伸腿踹了踹黃瀨。
　　“喂你可別又滾床底下了。”
　　“太過分了小青峰！太有損我模特兒大人的形象了！”
　　“要不要我翻出中學時的照片？”
　　黃瀨翻起身撲過去。
　　“什麽照片快删了！”
　　青峰壓回去。
　　“哲那邊好好備份著呢，你刪也沒用。”
　　打鬧中黃瀨又被劉海蟄到眼。雙手被青峰壓著沒法兒揉，他晃了晃腦袋。
　　“小青峰你等等、劉海扎眼睛了。”
　　“嗯？”
　　青峰撐起身子看他。黃瀨躺在床上，一頭金發順著地心引力乖順向後垂著，幾縷劉海被額頭擋住，落進眼裡。青峰還什麽都沒想，下意識抬手就替對方摘了。他看見金色瞳孔中有自己的倒影——還有對方驚慌的一怔。他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麽，手僵在半空，不知該如何舉動。他看見黃瀨張了張嘴，卻最終什麽都沒說。
　　“吶、吶黃瀨，頭髮都這麼長了，怎麼不去剪。打球不方便吧。”
　　“上次的拍攝需要這個髮型……後來忙著也就忘了剪……明天就去剪了吧。”
　　小模特兒扭過頭，眼中似乎有些迷茫。
　　“不早了，睡吧。”
　　“嗯。”
　　黃瀨爬回地鋪，青峰躺在床上翻了個身，窗外月色清朗。

　　黃瀨代理的新廣告正式在各大節目、商場滾動開播。一側鬢角被夾到耳後，半邊劉海用髮夾高高夾起，露出漂亮的額頭。黃瀨嘴角上彎，笑得妖魅。

　　「向日葵_K」更新了facebook，是一張新廣告定型照。
　　“要剪了，留個念~”
　　青峰看著那張照片，突然想起很多年前某個午後，某人趴在課桌上安靜睡著，劉海下纖長濃密的睫毛。他上前，不動聲色地撫上對方額頭，順開劉海——連自己都不知道爲什麽，在那形狀美好的額頭留下輕輕一吻。
　　「向日葵_K」點開評論。

　　“這髮型挺好看的”——by 「一起来抓小龙虾」

　　Scene A

　　模特兒側腹有顆草莓，他皺著眉抱怨，明天還要拍攝呢，小青峰都讓你收斂點兒了！所以說，我已經很收斂了——沒在能看見的地方吧？再抱怨？再抱怨我再種幾顆！於是籃球大明星被枕頭砸了。
　　“小青峰。”
　　黃瀨漫不經心開口道。
　　“小青峰以前啊……只會種烏梅呢~”
　　青峰看著說完就跑的人愣了幾秒，翻身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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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痛！死！了！！！！！！！”——by 「KISE_R」

　　這條推特一出粉絲們炸窩了。什麽？！誰幹的！誰敢咬黃瀨君！好大一塊淤青啊！誰咬的啊！太過分了！黃瀨君你咬回來沒有？黃瀨君拍攝要怎麼辦啊！誰這麼狠心咬得下口啊！……
　　沒錯，照片上，黃瀨光著一條被咬出大塊淤青的胳膊。赤司看著好笑，綠間看著皺眉，紫原唯恐天下不亂——“看上去好痛啊黃仔~”，黑子看著……面無表情。
　　國王遊戲。5號在7號胳膊上種顆草莓吧。國王淡淡道出指令。什麽？！同伴們炸鍋了。青峰“啪”地摔了牌，赤司你搞毛啊——5號；黃瀨默默盯著自己腳尖一動不動，黑子上前翻開——7號。算了，反正最後一輪大家愛玩不玩。赤司攤攤手。願賭服輸！幹就幹！“青峰君，你用錯成語了……”黑子的後半句沒說完，青峰已經抓過黃瀨手臂，張口咬了下去。“青峰君？！”“青峰？！”“峰仔？”“小青……嗚哇啊啊啊啊啊啊啊~~~~~~~痛！死！啦！！！！！！！”黃瀨捂著胳膊慘叫著倒下，壯烈“犧牲”。
　　“你這是種草莓還是種烏梅，青峰君？”

　　“對不起啊，以後讓你咬回來。”——by 「一起来抓小龙虾」
　　“誰要咬你個死黑皮啊！”——by 「向日葵_K」

　　黃瀨看著兩人十年前的facebook，笑著說小青峰你看，你答應要讓我咬回來的。
　　你不是放棄機會了麽——過期作廢。青峰瞥他一眼，抓過人，在對方腹側種下一顆漂亮的草莓。

　　Scene K

　　模特兒最近心情不好——舌尖長了潰瘍，吃啥都很炸藥似的。

　　“KISE_R 痛死啦~~~(PД`q。)·。'゜”
　　青峰打開手機，抬頭就見某人在推特上哭得稀裡嘩啦。
　　“情报屋可是小黃你不吃東西也不行啊。RT @KISE_R 痛死啦~~~(PД`q。)·。'゜”
　　“KISE_R 可是真的好痛啊~(PД`q。)·。'゜ RT @情报屋可是小黃你不吃東西也不行啊。RT @KISE_R 痛死啦~~~(PД`q。)·。'゜”

　　青峰拿舌尖舔了舔牙——舌尖長了潰瘍是什麽個感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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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瀨還窩在沙發上“嘶”地齜牙咧嘴。青峰瞥了一眼，默默起身。黃瀨無視他，繼續蹲在沙發里捂著嘴愁眉苦臉。“肚子都餓了……”
　　青峰是拿着消炎粉劑回來。黃瀨看看他，卻見他打開瓶蓋朝自己嘴裡喷了喷。咦？？？模特兒嘴張得老大，愣愣看著他。“張嘴。”“誒？”“上藥。”“所以說……？”下巴被抬起，火熱的舌卷了進來——嗯，確實是上藥……

　　“痛死了混蛋小青峰！”——by 「向日葵_K」

　　Scene A&K

　　黃瀨的耳環一戴就是十年，似乎除了理髮，青峰也沒見他摘下過。發炎了怎麼辦？小青峰那麼蠢才發炎呢。你小子欠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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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話是不能說的，比如現在，黃瀨正對著鏡子愁眉苦臉。
　　“都是成年人了，來做點成年人做的事吧。”
　　背後突然出現的黝黑身影，手指輕輕撫上黃瀨耳垂。
　　“哇小青峰你幹什麼！在發炎別碰啊！”黃瀨倏地跳起打掉對方的手護住耳朵。
　　“消毒，笨蛋。”對方笑得人畜無傷。
　　“……”黃瀨看著對方手上的藥膏，轉過頭，紅透了耳根——
　　反正本來就已經紅透了。

　　“十年。”——by 「向日葵_K」 8月30日

　　配圖上，銀色的耳環換成了青色。
　　很快系統提示有了評論。

　　“還會再有無數個十年的。”——by 「一起来抓小龙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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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交差點。

　　信號燈明滅了十年，推特上過客換了一撥又一撥。

　　你在你的十字街頭遇到了那個陪你走過無數個十年的人了嗎？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