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嫁》汩雪

2、一（1）

　　表哥去世整整十五年了，每年表哥的生忌和死忌我都会去祭拜表哥。太子流钦，公主晓媛灵容都一同陪我去。有时皇上也会陪我去。
　　那年深冬是表哥十五年的死忌，原本皇上是要陪我去的，可是和突厥人的战事颇紧，才没有陪我去，连我的儿子流钦也没有陪我去。流钦是我四个孩子中最优秀的一个。十二岁时，文采出众，精通政事处事之本，得到了满朝的认同，博得太子之位。晓楚是四个孩子中最懂事，最孝顺的。可惜，也许这辈子，我也无法在见到她了。两年前，她远嫁高丽，和王昭君媲美去了！
　　那天清晨，薄暮冥冥，雾气直到晌午才散尽，不知为何，晓媛对这次出行反映极为冷淡，让我很微微感到一些不安。
　　灵容先去祭拜容氏了，表哥的牌位前只剩下了我和晓媛。
　　“媛儿，过来祭拜一下你的表叔！”晓媛极不情愿地走进，我有些不满：“媛儿，你怎么了？”
　　“母妃，儿臣不想拜他！”她有些不耐烦。
　　“为什么？”
　　“因为母妃爱他，却不爱父皇！儿臣讨厌他，是他让父皇得不到母妃的爱！”她在说什么？她怎么会知道我爱表哥？她怎么会知道我不爱皇上？
　　“是谁？是谁告诉你的！”我大声地说。从未听到我如此大声地对她说话，把她下了一跳。
　　“宜，不！没有人告诉我！”晓媛随后便跑了出去。是宜嫔，不，确切地说是宜容华。表哥死后七年，宜嫔生下六皇子流原，被晋升为容华。次年皇后去世，大丧过后，我被晋升为萧贵妃，执掌六宫风印。宜容华原本与华贵夫人同流合污，可是，华贵夫人的倒台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大影响。野心勃勃的她大概是想挑起我们母女之间的不合，能利用表哥的事，她也够恨的。
　　之后，我又去祭拜了容氏，特意把灵容支了出去。
　　“姐姐，”望着她的牌位，我又忍不住哭泣：“我把容儿照顾的很好，她很听话，每次我来这里，都会想起十多年前的刺杀。如果当初皇上没有为了救我而受伤，我们也不会那么快回宫，大批的官兵也不会那么快就撤退，你也许就不会死与突厥人的手下！如果当初不是我硬拉着有些风寒的你去清泉寺，你更本不可能死于突厥人的刀下！”
　　“母妃，你在说什么？”一个声音从我的耳畔响起，那是灵容的声音。我转过身子，望着神情激动的灵容，不知道说什么好。我无言以对，埋藏了十多年的秘密，还是被她知道了。
　　“母妃，儿臣的生母并不是死于疾病？而是被突厥人所杀？这是不是真的？”
　　“容儿，”罢了，罢了，这事终究是瞒不住地：“母妃不是存心想瞒你，只是不想让你卷入这怨怨相报何时了的轮回之中。而且这也关系到皇室的荣誉！连皇妃也保护不好的皇室会被天下人耻笑的！”
　　忽然空中飞舞起满天的雪花，就像灵容的眼泪一样，顷刻间到处都是。

　　我把她拥入怀中，让她尽情地哭泣吧！

　　而在另一处，晓媛遇到了她一生中最重要的人。
　　快步跑出思亲堂的晓媛每走多久就被一个年轻人撞个满怀。
　　“谁呀！”晓媛下意识地叫道。抬头看到地是一个又似书生，又似武者的年轻人，拥有者迷人的气质。
　　“在下是庾满厥，并非有意冒犯姑娘。”
　　“罢了，罢了，我没事，以后当心一点。”说罢晓媛踱步而去。
　　晓媛在寺中徘徊，这是她第一次和我闹翻，她不理解我一点也不。她深爱者她的父皇，任何对她父皇不利的人都是她的死敌。而我只是一个让皇上心酸的女人，一个不爱他的女人。也许他她不能承受自己的母妃不爱自己的父皇吧！
　　晓媛在寺中来回踱步，不知道是该恨我，还是该爱我这个对她百般呵护的母妃？
　　这时空中飞舞起满天的雪花，夹杂着冰雹，席卷而来，晓媛立刻躲进了不远处的佛殿内，刚进去一会儿，就看到又一个男子也躲了进去，晓媛一看，竟是先前撞到她的男子，那个叫庾满厥的男人。
　　“你叫庾满厥？”晓媛问他。
　　“姑娘好记性！”那男子微笑地说。
　　“听你的语气，你读过书？”
　　“十年寒窗！”晓媛突然想起来，正值科举考试，他大概就是今年赶考的学生吧！
　　望着窗外的大雪，晓媛想：这雪一时半会停不下来，不如和这个人玩玩唐诗宋词解解闷！
　　“那本姑娘来考考你，我们比唐诗宋词，我出上句，你接下句！”她心里暗暗地想，如果这人文采不错，她回想她的父皇推荐的。
　　“好啊！姑娘请出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