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三十二章——覆水难收 ...
-
第三十二章——覆水难收
那一下撞得着实不轻，我在医院里昏迷了整整一天一夜才醒过来，这可苦了吴邪，一直寸步不离地守在我床前，我醒来后第一眼就迎上了那双布满血丝的熊猫眼。又惊又喜的他赶忙伸出两个手指在我面前晃了晃，用力咽了口唾沫道，“乖，快看看这是几。”
我狠狠白了他一眼，索性别过脸去不搭理他——要不是这厮好死不死地偏偏在清明节那天吃坏了肚子，要不是他明知我喝高了还砰砰砸我店门，小爷我能失足从楼上摔下来吗？这会儿还拿我当白痴？！
“老兄，你别是不认得我了？！”吴邪显然把我满心的怨念当成了对待陌生人的冷漠，欲哭无泪地哀嚎了一声。
“我说吴邪你二够了没有？小爷我还活得好好的呢！”看在他夜以继日地照顾我的份儿上，再对他发脾气我也着实于心不忍，只好重重叹了一声，转向他道，“清明节那日易容成你来楼外楼赴约的……是小花？”尽管我从心底不想承认这件事，可从吴邪那沮丧的神情看得出，除此之外别无他想。
“我发誓我没有告诉小花你就是楼外楼的老板！”吴邪见我陡然下沉的脸色，赶忙信誓旦旦地解释，随后又很是好奇地压低声音道，“小花易容成我的样子你难道一点都没有察觉？难道小花他只是心平气和地和你喝过下午茶之后就打道回府了？”
“不然怎样？”我吴邪那一脸诡异的表情逗乐了，“难不成还来个先*奸后杀？”其实当吴邪在电话中说起前来赴约的人不是自己的时候，我在心底已经隐约明白了什么，只是当时酒劲儿正浓来不及多想，如今细细想来，确实席间很多次他都在暗示我，只是我从未往心里去罢了。
他说，唐雪楼你敢不敢再说一次，说这话时他眯起眼睛的狡黠竟是那样的熟悉。
他说，真的回不去了吗？唐雪楼那你为何又要招惹我，你的爱何其残忍？
他说，伙计，你该不会也中了唐雪楼的毒了吧——对他，我早已情根深种。
他说，唐雪楼，有生之年，当真不再相见？如果那一刻我没有转身逃开，是否也能够看到他眼中濒临决堤的泪光。
这又岂是吴邪能说出来的话，唐雪楼，你为何浑然不觉？
二十年来我一直在心底默默设想着我们相遇的场景——我猜他会闹，会发脾气，会砸烂我的铺子然后把我绑得像个粽子直接拖回京城……我从未想过，他会心平气和地坐在我对面，浅笑依然，他的平静他的从容他的波澜不惊为我诠释了何为真正的咫尺天涯。
“杀你？小花他怎么舍得？？”吴邪神情诡异地咧嘴一笑道，“依我看那小子肯定会先*奸……再奸……继续奸……”
“那还不如直接杀了我。”我满脸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却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吴邪说的不是没有可能，相反，我被小花反扑的可能性极大！想我一个三十岁的大老爷们儿却长着二十岁的身子，小花今年二十八，正是如狼似虎的年龄，加之这二十多年不辞而别的怨念……我猛地打了个哆嗦，不敢再想下去。
“不行，我不能呆在这里等他杀上门来……”越想心里越没底儿，我一个翻身挣扎着就想爬起来，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袭来，我又重重跌回了床上。
“你先别急，这两天不是没什么动静嘛。”吴邪赶忙扶我躺下，在一旁宽慰道。“你这一下子着实撞得不轻，额头足足缝了七针，可得给我好好养着。”
“就是因为没有动静我才担心。”我心中焦虑不安，却又无能为力，“如果我说小花此次前来只是和我喝杯小酒叙叙旧，然后就乖乖回到京城过他的小日子，从此两两相忘，各安天命……你信吗？”
“不信。”吴邪有些僵硬地扯了扯嘴角，随后从一旁的床头柜上拿来一个苹果，一边削着一边问道，“对了，你和那小子都说了什么？竟然能让那火爆脾气没有砸了你的小庙把你绑走？”
听了这话我感觉自己瞬间涨红了脸，赶忙转向一边不敢再看吴邪询问的眼神，这个小小的举动反而激起了那小子的好奇心，赶忙凑上前来追问道，“难道我还不了解你？喝点儿小酒什么话都敢往外撂，你说你是不是又借着酒劲儿把我当成小花表白了？”吴邪一脸贼笑地盯着我，我突然想起了什么，伸手就去扯那小子的面皮，速度之快令他避无可避，被我揪了个正着，痛得大呼救命。
“看来这次是真的。”吃过一次亏的我讪讪收手，看吴邪捂着红肿的脸颊使劲儿地瞪我，我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道，“以防万一，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小花易容的，看来这次不会错了，难怪清明节那天我看你小子那么顺眼，那么性感，原来是小花易容的~”
“你小子是想说之前一直看我不顺眼吗？！”吴邪说着削了一半的苹果突然向我塞过来，我条件反射地抽出两指一挡，千锤百炼的两根手指径直穿透了那个苹果，吴邪想要偷袭我的计划再次落空。
“灵犀一指？你当自己是陆小凤吗？！”偷袭失败的吴邪负气似地瞪了我一眼，一把夺过我手中的苹果，塞进了自己的嘴里。“你和那小子都说了什么，还不从实招来？”
“很多少儿不宜的情话，你还是不要打听的好~”尽管身处单人病房，我仍旧压低声音凑到吴邪耳边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吴邪你还很纯~情~吧~”
“咳咳……”胡吃海塞的吴邪听了这话差点噎到，明显被戳到了痛处，却有些不服气道，“别在一旁装什么情场浪子，其实你小子充其量也就是个嘴上淫棍！”
好吧，我承认这个谈这个话题无异于自掘坟墓，好歹我也是个奔三的男人了，这算什么？为那朵花守身如玉吗？！
“我们话不多，也破天荒的没有喝酒，只是小花说他和秀秀订婚了，问我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我说我只想出去走走，也许……不再回来……”我总算不再拿吴邪开涮，而是心平气和地回忆起我们那日的对话，“再后来我送他离开，他问我有生之年，是否不再相见……”语气微凝，我不由得咬紧了唇瓣，仿佛那句话是个不可磨灭的印记，一旦出口就覆水难收。
“你答应他了？”吴邪微微有些吃惊地问，我默默点了点头不再开口，吴邪见状略略迟疑，突然抬起头来问我，“雪楼，一别二十年，岁月在你手中总像是流不完的沙，一觉醒来镜子中的你与十年前别无二致……可你有没有想过二十年的时间对于普通人而言，真的……可以改变很多。”
“你想说什么？”我明知故问道，那一刻我突然很怕听到那个在我脑海中不断叫嚣着的答案。
“也许，小花他也觉得这样最好……”吴邪显然注意到我眼中悄然崩陷的一角，因此无比斟酌道，“你们之间隔着并不遥远的距离，他不必再天涯海角地寻你，你也不必满世界地躲着他……你有没有想过小花也只是个普通人，他也会累，也会败给时间……”
我从未想过我们的感情会败给时间，却疏忽了小花也只是个普通人他也会累。
那晚吴邪走后，我失眠了。一个人在病床上翻来覆去辗转难眠，不禁再次想起二十年前那个大雪纷飞的夜晚，那个沙粉色的娇小身影从窗子钻进我的房间，带着冰雪的气息，一个青涩的吻却温暖了我整个童年时代。
我换下病号服，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医院。时值午夜，路灯下我一个人曳着长长的影子走在清冷的街上，一路上走走停停，累了干脆就坐在路灯下休息。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水汽，街上依稀可见雨后斑驳的痕迹，春寒料峭，我裹紧了单薄的夜蓝色针织长衫，朝着家的方向走去。医院与楼外楼相距甚远，平时开车也要两个多小时，但这点路对于常年跟随起灵叔东奔西走的我而言根本算不了什么。有了倦意的时候就抽根烟吊着精神，一路走来，天色渐明，兜里的两盒黄鹤楼也被我全部报销。
凌晨四点钟左右的时候，我拐进了街道尽头的那条胡同，西泠印社店门紧闭，相信吴邪此刻一定还沉浸在睡梦之中。在店外伫立许久，我还是克制住上前叩门的冲动，转身离去。
这一次我是下了决心从此走出所有人的视线，去一个没有人认得我的地方了此一生。天大地大，倘若此生我还有机会遇见起灵叔，我想抛下一切的我也许会和他浪迹天涯，下古墓，斗血尸，岂不快哉？
然而，正当我为自己这次出走行动秘密盘算之时，一个人的出现彻底打破了这一切——
当我距离自己的铺子仅有数十米之遥的时候，夜雾浅浅，朦胧的夜色中一点忽明忽灭的火光突然闯入我的视线。察觉到对方所处的位置正是我的店门口时，我略微有些警觉地放慢了脚步，同时屏住气息，企图在还为搞清楚对方来意之前将自己的身影悄无声息地融进夜雾里。
“你是唐雪楼？”发问的是一个我从未听过的男声，沉稳厚重，沙哑流露出一丝淡淡的磁性。这下子我猛地刹住脚步——放眼整个南方倒斗界，我吴家小三爷的名号也算得上人尽皆知，知道我本姓唐的只有四路人——十年前就已经失踪的起灵叔，二十年前与我一同下地的吴邪，小花和秀秀，曾经在孤儿院里的熟人以及昔日的吴三省如今的解连环。
“你不回答我就当你默认了。”黑暗中那点忽明忽暗的火光被随手拈灭，低音男子带着一丝慵懒的意味缓缓开口道，“既然如此小三爷也不必像只老鼠一样东躲西藏了，黑爷我今天是来杀你全家的。”
“”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第三十二章——覆水难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