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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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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话
张帘悠悠醒来时,已是逢魔时刻。入眼是一片雪白,让她忽地以为自己到了天堂。只是往日熟悉的消毒水气味提醒她,这只是医院。
也是,像她这样的人,哪里有资格上天堂呢?只该去下地狱罢!她苦笑了一下。
筱筱,你真的想要我死么?张帘想起昏迷前听到的话,觉得自己的眼睛好痛,好痛。只是心脏处传来的那股感觉,更痛。
“醒了?”男生熟悉而温和的嗓音在耳畔响起。张帘下意识地抬头看向那方向。
“社长……”张帘有些呆滞地看着眼前的男生,“你怎么会在这?”
“呵呵,自家台柱子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能不赶来吗?”蓝陌微微一笑,走上前去帮她掖好被子,顺手拦下她想要去摸额头的手,语气十分温柔地说道,“你的头上还有伤呢,别用手去碰。”
张帘呐呐地放下自己的手,看着虽然带着温和笑容却让她觉得有点吓人的社长大人:“我这是怎么了?”
蓝陌的眉一挑,端过旁边的凳子坐下,眼神定定地看着躺在病床上一脸苍白的张帘:“你忘了么?你被人发现的时候可是满脸血迹,额头都被撞破了。”
“啊,是这样啊……”张帘的眼微微地阖上,似乎想要逃避这个话题。
“不想解释一下么?”蓝陌扶了扶镜框,眼神锐利起来,虽然语气依旧温柔。
张帘却是不说话,只是呆呆地不知在想什么。
“事故现场没有别人的踪迹,墙上也没有一丝血迹,但你却撞破了头,满脸是血。你是要说这是灵异事件么?张帘?”蓝陌定定地看着女生,心中千回百转。
“没有血迹?这怎么可能?”张帘的脸上血色顿失,苍白得像鬼一般,一双眼也瞪得大大的,却是在自言自语一般,“难道,难道?”
看见张帘的眼神望向自己,蓝陌点了点头:“李玥出事了。”
张帘的呼吸一顿,抓着被子的手一紧。
“李玥出事的地方也是在逃生通道,现在估计也还在昏迷。被人发现的时候脖子上有掐痕。”蓝陌看着张帘,尽管有些不忍,但决定还是要问出来,“张帘,说实话吧!你身体里是不是有一个怨灵?”
张帘的眼瞪得更大了,一脸惊恐地看着蓝陌。“你、你怎么……”
蓝陌微笑着摘下眼镜,露出一对带着点暗金色的眸子,定定地看着张帘:“别怀疑,我确实是看得到鬼魂。而且,我家也是世传的除魔世家。”
张帘看着那对带着点暗金色的眸子,忽地泪流满面。
这其实是个很狗血的故事。
小时候的张帘确实如邱良所记得的,是个暴力的女孩子。
但很奇怪的是,虽然小张帘是个暴力的女孩子,人缘确是很好的。不仅是女孩子和她要好,在男生之间她也是混得很开来。邱良就是和她交好的男孩之一。而且他们两是前后桌,平日里混得跟哥们似的。
曾筱刚好和她相反,是个文静又害羞的女孩子。她和张帘是同桌。平时张帘和邱良胡闹的时候也只是看着他们温柔的笑。
更让人惊讶的是,暴力的张帘却是和文静的曾筱是最要好的朋友。
其实两个人内心还是挺像的。更何况她们两还有一个共同的秘密。那就是她们们两都喜欢同一个人。
“那个人就是邱良?”蓝陌试探着询问,心中却有些感叹女孩子的早熟,也有些钝钝的痛。自己暗恋的女孩子在自己面前讲对另外一个男生的喜欢,任是谁,都会感到难受的。
张帘点了点头,苍白的脸上出现了一抹淡淡的红晕,继续说了下去。
本来两人都以为日子会这样一直不变的过去。然而出乎两人意料的是,邱良在小学毕业后却不是和她们就读同一所中学。于是三个人就此分开。
初中刚开学时张帘还不知道,很奇怪没见到过邱良。后来问了小学的老师才知道邱良去了别的地方读书。这让张帘不免很失望,却是连邱良就读哪所中学都不清楚。
曾筱告诉她,她和邱良其实是亲戚。她说她知道邱良现在在哪里读中学,而且还说高中的时候邱良会回来。
张帘没有怀疑,作为朋友的信任让她很容易地就相信了她的话。
曾筱还告诉她,邱良其实喜欢淑女型的女孩子,特别是喜欢会画画的女孩子。这是她听邱良的姐姐说的。
张帘依旧信了她的话,于是努力克制自己的脾气,更是缠着自己的爸爸妈妈要去学画画。
时间就这样慢慢的过去了。张帘变成了一个文静的淑女,而曾筱却是在初中时活泼开朗起来,交到了很多朋友。
一切意外就发生在初中毕业那年的夏天。
那是毕业后同学自发组织一场野炊。没有家长,没有老师,只有一群初中刚毕业的少年少女。
因为害怕会引起火烧山,所以地点定的是离水库不远的地方。站在野炊的地方还可以望见波光粼粼的水面。
张帘和曾筱被封配到的任务是拿着自制的鱼竿去水库里钓鱼。
曾筱大概是觉得很新奇,拿着鱼竿在水库旁走来走去。张帘却只是找了处适合的地方,安安静静地钓起鱼来。她想,这大概是最适合她的工作了。
曾筱不知不觉地走远了,竟是跑到了水库的另一头,在靠近水的地方用手去拨动水面。
意外就这样发生了。
那是一处看上去很光滑的地方。细细的沙子在阳光的照射下居然像是白色的一般。曾筱不免觉得奇怪,便不顾危险慢慢地走了过去,却不想刚好踩在了一块光滑的鹅卵石上,于是整个人便不受控制地往前倾去,跌入了极深的水库里。
巨大的动静吓到了张帘,看见曾筱在水面上不停拍打、呼救,她不由得吓坏了,连忙放下鱼竿,跑了过去。
张帘四处寻找着,想要找一根粗壮的木棍来牵曾筱。可四周都是沙地,哪来的木棍?于是她想到了鱼竿,连忙叫已经吞了不少水下去的曾筱把手上的鱼竿甩到她这边来,边呼救着。
四周空荡荡的。同学们也是到了山林里捡树枝那些东西,竟然没有一个人听到张帘和曾筱的呼救声。
曾筱好不容易将鱼竿上的钓线甩到了张帘身上,张帘急忙牵着钓线想把曾筱拉过来。却不想钓线很细,勒的张帘的手十分痛,而当时张帘也不知怎么地就放了手。于是曾筱重重地跌回了水里,再也没浮起来过。
后来在同学们的报警下,警|察来了,只捞起了一副已经开始发胀的尸体。
已经死去的曾筱的眼依旧睁着,而且瞪得十分大,让人心生恐惧。不少女同学当场尖叫了起来,甚至有几个胆小的晕了过去。
张帘很自责,却不知道自己当时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就放了手?就算是再痛,她也该忍着啊!那是一条人命啊!
事故后的一个星期里,张帘一直做着噩梦。梦里面身体泡得发胀的曾筱满脸狰狞地来找她索命。
她不敢和别人说,于是整个人愈发沉默起来,而且不爱与人交流。
事故后第二个星期,张帘的父母也出了事。两个人出了车祸。父亲当场死亡,母亲在送到医院急救无效也死去了。张帘的爷爷奶奶受不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打击,竟然也跟着去了。于是一个好好的家就只剩了张帘一个人。
一直在外打工的张帘的大伯急匆匆地回来,处理好了自己父母和弟弟弟媳的丧礼,将张帘领养到了自己名下,虽然这让他和自家老婆大吵了一顿。
于是在那个夏天,张帘失去了自己最好的好朋友,同时失去了一个原本幸福美满的家。
说到这里,张帘已是满脸泪水。泪水刺激得她脸上的伤口生生地疼,她却已经麻木了。
蓝陌已经震惊到不能再震惊了。他实在是不知道自家永远笑得云淡风轻的社员有这样惨痛的遭遇。
张帘此时却说话了:“其实,这一切都是对我的惩罚。”
是的,这一切都是对张帘的惩罚,是曾筱对张帘没有救她的惩罚。
就在张帘家出事故后,张帘忽然觉得有时候不能控制自己一般,会做出一些奇怪的举动。
“鬼上身?”蓝陌皱了皱眉,暗想道不该如此啊。
张帘点了点头。
一开始张帘并没有太注意到。直到那天她想要自杀。
蓝陌的呼吸一顿,看向她的眼里有着紧张,沉浸在回忆里的张帘却并没有注意到。
那天,她将自己锁在房间里,拿着之前磨好的一把锋利的刀,对好自己的手腕想要割下去。就在刀子将要抵住手腕时,她的右手忽然不受控制地将刀子扔了出去,同时额头也往有着镜子的梳妆台上撞去。
她被撞的晕晕乎乎的,刚扶着桌子想要站起来,却被镜子里的景象给吓坏了。
镜子里的那张脸不是她的。那是刚死去不久的曾筱的脸!
镜子里的曾筱狰狞地笑着,告诉她说不要妄想着自杀,她还没有惩罚够她,张帘不可以擅自决定自己的生死。张帘的命是她的!
从那天起,张帘开始能和身体里的曾筱对话。这让她很痛苦。她已经不能承受了,而曾筱一直偏执地不允许她死。说要她完成她没完成的心愿。
“那个心愿关于邱良?”蓝陌玩弄着眼镜,嘴角的笑收敛了起来,整个人看上去十分严肃。
“嗯。”张帘点了点头,“她想要借我的身体和邱良在一起。”
“那你没试过去找人将她的灵魂驱逐出去么?”蓝陌试探地问道。
张帘苦笑,反问道:“你觉得我该找谁?现在那些所谓的和尚道士都不过是一群骗子罢了。若不是你自己发现了,我也只会认为你是个骗子。”
蓝陌无语,确实。
“那今天怎么回事?”蓝陌连忙转移话题。
张帘的呼吸一顿,脸上的笑容更加苦涩起来:“因为她知道了邱良已经交了女朋友,要我去问邱良选择李玥的原因。她说她要杀了李玥,还说……”张帘沉默了下去。
她还说,要杀了我……
蓝陌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默默地喜欢着的女孩子承受着如此大的痛苦,而他却一无所知!
病房里蔓延着压抑的沉默。
“今天害李玥昏迷的人应该是筱筱没错。我想,墙上的血迹之所以会没有,大概是她借着我的血出了我的身体,去找了李玥。”张帘咬着唇,叹了口气。
“爱情啊,这世间最麻烦的东西……”蓝陌感叹。
病房里又开始沉默。
蓝陌的手机忽地响了。
“喂?”蓝陌掏出手机,按下接听键。
“蓝陌,张帘还在病房里么?”电话那头邱良的声音十分急促。
蓝陌奇怪地瞄了一眼还在发呆的张帘,回答道:“还在啊,怎么了?”
邱良却诡异地沉默起来,半晌,才结结巴巴地问道:“那现在劫持玥玥的张帘,是谁?”
“什么?”因为蓝陌按的是免提,还躺在病床上的张帘也听见了,不由惊呼出来。
病房里的两人对视了一眼,意识到了事情的麻烦。看来,张帘的猜测是对的。只是,曾筱哪来的这么强大的能力?蓝陌的心里感到十分奇怪。
“你们现在在哪里?”蓝陌连忙问道。
“就在医院的楼顶。玥玥被人劫持了,而且,看上去好像就是……哎呀,你们赶快来!”邱良觉得自己都快要精神崩溃了。
张帘挣扎着从床上下来。蓝陌忙挂了手机,扶着她向医院大楼的楼顶走去。
筱筱,不要再做错事了……这是我们之间的事,就由我们来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