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事本》淼

1、第 1 章

　　在中心健身的时候，云突然对我说：“欣，你知道吗？阿东要回来了！”表情甚是夸张。
　　“哦！是吗？你听谁说的？”我平淡的回答，仍然做我的运动。
　　“为什么你的反应这么平淡？阿东要回来了！”她重复着。
　　“是啊！阿东要回来了！你已经说过了！”我仍旧平淡，我不该平淡吗？
　　“可是为什么你的反应这么平淡呢？”云还是追问。
　　“那你说我该怎么样？激动得掉眼泪？”我向着云问。
　　“就算不是激动也该……”云说着，我打断了她“拜托！我女儿都四岁多了！你说我还应该吗？”我说。
　　“又是女儿，怎么老是拿你女儿说话，没有灿儿你还不活着了？”云总是爱较真。
　　“不活着到不至于，反正肯定和现在不一样！”我反驳。
　　“我跟你说阿东，你又打岔！”她说不过我，又绕了回去。
　　“我问你谁说的，是你岔开的！”我也不相让。
　　“啊，我上次和我老公去参加他一个朋友的生日会，那酒店就是阿东妹妹开的。她还要了你的号码说会打给你！”云说。
　　“是阿珊？她还好吗？”我问。“挺好的吧？”……

　　我坐云的顺风车回家。一路上云不停的回忆大学时代的事情，有她有我还有阿东。云说：“欣，你变了。变得不求上进了！”我说：“我又怎么不求上进了？” “动不动就是灿儿，原来那种冲劲儿，都没有了！”她说着，一脸的惋惜，“那种穷追不舍、誓不罢休的冲劲儿，象你对学业、对事业还有对阿东的那种冲劲儿！”云说着。是啊，曾经的我，曾经说过要有一番事业、要把阿东拴在身边的我，现在完全没了那时候的冲劲儿，张口闭口，只是家和孩子了，如阿东说的那样：一个真正幸福的女人的眼里就应该只有家和孩子，可惜这样的幸福不是阿东给我的。“阿珊具体怎么说的？”我兀自的问。云的絮叨被我打断，“啊？啊！那天很急，我们只说了几句，她说阿东要回来了，还说和你失去联络，要了你的号码！That’s all！”云回答。我没有应云的答话，她也再没有说什么，她了解我，我们相熟了快十年，她知道此刻我在想些什么。
　　我想起了大学时的校园，想起了兴冲冲跑来的云，想起了她带来的“独家消息”，想起了我和阿东的相识……我还清楚的记得，那是大二时的教师节，作为学生会主席的阿东，组织成员一早在校门口向老师送花。可是阿东竟鬼使神差地将一大束玫瑰送给了我。当时的场面很是壮观，一些人目瞪口呆，一些人嗤之以鼻，还有一些人不知所措（多为学生会成员，阿东的举动几乎搞砸了他们的活动）。后来从云的“独家消息”中得知，他是校园里有名的花花公子，凭借他人长的有些模样，见天的换女朋友，最久不过两个月，短的不足一星期，或许我也将成为其中之一。我当时大义凛然的向姐妹们宣布：算了，就到我为止吧！后来我的话应验了，阿东一直和我在一起，直到三年后我们分手。

　　云把我放在了家门口，“不进去坐坐了？”我问。
　　“我今儿跟你说的，没刺激你吧？”云半开玩笑的问。
　　“神经病！”我咒骂她。她开车走了。我一个人站在家门口，象是目送云离开，更多的却是一种不知所措，我真的能象我口中说的那么平静吗？我不知道！
　　进了家门，先是女儿撒娇般的亲昵，接着是丈夫温柔的拥抱。“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医院没有事情？”我问。
　　“没什么要紧事儿，就回来陪你和灿儿。”他答。他就是佟彬，我的丈夫，灿儿的爸爸。我刚刚认识他的时候，他还是外科大夫，现在已经是副院长了，再加上他父辈创业后留给他的产业，他应该算是个成功的男人了。
　　吃晚饭的时候，“晚上还有约吗？”佟彬问我。我摇摇头。“那我们带着灿儿到商业区去转转吧！”他提议，灿儿欢快的跳了起来。我点了点头。“灿儿，乖，快点吃，吃完我们去溜溜”他照顾着灿儿，只要他在家，他照顾灿儿总是比我照顾她多。电话响了，佟彬正照顾灿儿吃饭，而我正愣在那，我有种莫名的恐惧，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佟彬看了看我，没有说话，站起身，准备去接电话。我终于反应过来，“我来吧！”我走过去接起电话，是找佟彬的。佟彬接过电话，手里还端着灿儿的碗。几句话，他便将对方打发了。我看着他，“没什么事儿，叫我去应酬，我推了！快点吃饭吧！”他对我说。只要医院的病人没有问题，他下了班只在家陪我和女儿，五年来，没变过。
　　我挽着佟彬，看灿儿在前面蹒跚，我感到一种莫大的幸福。“好快呀，还记得第一次在医院见到你的时候，你还是个小女孩，现在我们家灿儿都四岁多了。”佟彬说。
　　“什么小女孩，你还小男孩呢！”我反驳。这一晚，我和佟彬回忆了过去，展望了未来，甚是开心，灿儿也很开心。

　　后来的几天，与云见面，她都没有再提起阿东的事儿，我也渐渐轻松下来，佟彬仍然推掉应酬回家陪我和女儿。这天，我正和佟彬下棋，电话响了。阿珊邀我到她的店里聚聚，我答应了。
　　我记得那时候的阿珊还是个小女孩，整日的在我身边姐姐长姐姐短的。我们的关系很好，不仅仅因为她是阿东妹妹的缘故，也因为我们很投缘。佟彬开车送我到酒店，我嘱咐他到时间来接我。我在酒店里见到的阿珊长大了，少了当年的几分稚气。她结了婚，和丈夫一起开了这酒店，她丈夫不善交际，所以酒店里的事，大多是她在张罗的，这一点，他们兄妹很象。
　　“姐，你没太大变化！”阿珊说。
　　“是吗？我女儿可都四岁多了！”我回答。
　　阿珊表现出很惊讶的神情，“哈！是吗？好快哟！怎么样？可不可爱？”她问。
　　“淘气着呢！”她问到了佟彬，我如实的说了。
　　然后她提起了阿东，“姐，我觉得现在的事情发展的好快，才几年，变化就好大！那时候就以为你和我哥会结婚，我会一直读书，读到老掉牙，可现在，……”阿珊说着，浅浅的笑了。“姐，我哥要回来了。”
　　“嗯，我听阿云说了！”我平淡的回答。
　　阿珊顿了顿，说：“我哥他要我打听你的情况，他要我代他问你，如果他回来了，你愿意和他见面吗？”我点点头，思绪翻腾。
　　我和阿东有过一段很美好的日子，可我一直不愿去回忆，因为那于我、于佟彬、于灿儿都无益。我平淡了五年，而这一次却被迫要去回忆它了。自我和阿东交往以来，我们的感情都很好，在学校出双入对，后来毕业了，也有商有量。阿东和我都是很好强的人，也都各自有计划，他想要成为一个成功的男人，想到国外的天地去闯荡，而我也想成就我自己的事业，也想要到国外去进修，在这一点上我们是一道的。于是我们各自努力，我的进修比较容易，可阿东的计划进行的很艰难，于是他整日忙碌，心烦气躁。然而，我们的分手，却是我一手造成的，我一直这么认为。

　　我和阿珊聊了很久，后来佟彬来接我。“聊得开心吗？”佟彬问我。
　　“嗯！”我应答。
　　“怎么了，看你这几天闷闷的。你看这样好不好，我向医院告几天假，带着你和灿儿到外面去转转？”佟彬提议。
　　“好啊！可是院里不忙吗？”我喜欢佟彬总是为我着想。
　　“那就这么说定了，改次我们一起选个游团，带着你和灿儿好好玩玩。”佟彬说，搂着我。我没有反对佟彬的提议，是因为阿东要回来了吗，或许。
　　我们一家三口，去了海边。其实美景对我们来说不重要，我们只是需要一个闲适的环境来放松心情，至少我自己是这样的。灿儿一直由佟彬照顾，无微不至，他爱家爱我爱孩子，这一点我一直很感激。我心释然。

　　从海边回来，我回到佟彬给我开的茶店里，那儿很安静，进出的客人也都相熟，我偶尔回去。这天，依旧是那几个老客人，和他们寒暄了几句，我便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发呆了。然后店里的服务生叫我，说有个客人找我。来的，正是阿东。我们见面的那一刻，谁都没有说什么，然而，我感到眼睛的酸涩，只是没有哭出来。
　　“现在挺好的吧？”阿东问。
　　我点点头“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没有反应，只是呆呆的看着我，一如当年的温柔。
　　“坐，坐吧！”我笨拙的说。然后我们就在茶店里聊起来，“这几年怎么样？事业还顺利吗？”我问。
　　“还说的过去，现在代表总公司回国来投资。你呢？你好吗？你的事业……”他问我。
　　我微笑着摇摇头，“哪有什么事业了，早早的结了婚，就没有再工作，我先生给我开了这家茶店，也算是每天都有个营生。”我回答。
　　他讶异，“为什么这么早就结婚了呢？”他问，然后有些后悔，后悔这么问。
　　我又是笑，“这样不是挺好的吗？一个女人有个家有个孩子，不就幸福了吗？况且那时候……嗨，反正结都结了，现在说它还有什么意义！你呢？有小孩了吗？”
　　他苦笑了一下，“我一直都是一个人！”
　　我觉得尴尬，看了看时间，“我女儿快来了，你见见她？她很可爱！”
　　他点点头，接着我们再没有说话，直到灿儿来。我领着灿儿走近他，他抱起灿儿“乖，几岁了？”
　　灿儿认生，看看我，我点头示意“告诉舅舅说你四岁了”。“舅舅，我四岁了！”灿儿回答。
　　“四岁了？真乖！让舅舅亲亲！”阿东亲了灿儿，我看见阿东的贴近灿儿的脸上，有泪水，我的泪也涌了上来，但抑制住了，我不能在他面前哭，不能。
　　阿东送我和灿儿回家，“如果当初我们不分开，灿儿应该是我和你的孩子！”阿东伤感的说。我当时真的想将心里的话告诉他，我想对他说：即使我们分开了，灿儿也是我们俩的孩子。但最终我没有说，因为那对佟彬不公平，对灿儿也不公平。“去认识个好女孩，早早的结婚，有了孩子，什么都会淡去的！”我只是这样说。阿东没有回应。阿东的车停在我家门口，“不进去坐坐吗？我先生应该在家，你们也许会成为朋友！”我说。阿东却摇头，“不了，没那个必要，我还会再联络你，再见！”
　　我又站在门口，象是目送阿东，灿儿早就跑进屋里找爸爸去了。佟彬抱着灿儿，来到门口：“欣，怎么了？”我摇头，“没事儿！是一个老同学！”佟彬牵着我的手，望着灿儿，“今天在幼儿园，开不开心啊？”“开心！我还见到了舅舅！爸爸，你认识舅舅吗？”灿儿问。“什么舅舅啊？”佟彬看着我，感到莫名其妙。“就是我那个老同学！”我答“他今天到店里来看我”。佟彬笑了，我也笑了。我没有对佟彬说太多，因为我认为我自己可以处理好。

　　周末，我带着灿儿回到我妈妈那儿。“怎么佟彬没一块儿来？”我爸爸很喜欢佟彬，所以他问我。
　　“医院有点事儿，他晚一些来！”我回答。
　　“那好，我去张罗些好菜！”我爸说完就拿着菜篮子下了楼。
　　接着我妈凑过来“你和佟彬没怎么吧？”
　　我不解，摇摇头“怎么了，妈？”我问。
　　“阿东来过了，昨天，和你爸唠了一阵，他说他后悔了，那时候要是成熟一点，就不会象现在这样了！”妈对我说，其实依我现在的情况，我妈本不应该说这些，但是她了解我心里真正的感受，她了解我失去阿东后的痛苦，所以她才说了。我一时无语，我看着灿儿，看见她颈上的玉坠——阿东留给我的，我一语不发。
　　“欣啊，你最近身体怎么样？”我妈问我。
　　我终于反应过来“妈，我觉得我现在这样挺好的，我有家、有佟彬还有灿儿，真的挺好的了！”我说着，忍不住哭了出来。
　　“妈知道妈知道！”我妈劝我，“虽说那时候你们分开，你牺牲了很多，可毕竟是你自己选的；后来和佟彬在一块儿，佟彬人好，处处为你着想，你真的已经够幸福了！舍得，有舍才有得，有舍必有得！”
　　我点点头，妈妈总是喜欢把我心里想的话说出来，安慰我。没多久爸爸就和佟彬一块儿回来了，“刚巧就在附近碰到爸爸，我们一起买了些菜……对了，妈，我托我在云南的朋友带了一些特产回来，酸角，米线什么的，我记着您喜欢！”佟彬说。
　　“好、好、好！还惦记着我！怕是欣欣都没这么想着我？”我妈回答。
　　“我和欣，谁想着您不都一样吗，是吧，妈？”佟彬说。
　　“我说你们俩累不累呀？都自己家人儿，客气个什么劲儿！来佟彬，进屋！”我爸说。
　　我觉得在家里，佟彬比我有地位。佟彬抱着灿儿进屋，看见我便发现我哭过了，“怎么眼睛红了？”他小声问我。我摇头，“没事儿，刚才切了个洋葱，难受死了！”
　　“我还以为你跟妈妈诉苦呢，说我对你不好！”他说着，替我抹了抹眼睛。
　　晚上回去的时候，妈妈悄悄对我说“如果对自己，对佟彬有信心，就把阿东的事对他讲讲，别老一个人烦着！多注意身体！”
　　我的身体，我的健康，妈妈总是不忘嘱咐的。可从头到尾，导致了这一切，全都因为我的身体，要不是因为身体的缘故，我不会和阿东分手；要不是身体的缘故，我也不会认识佟彬，这前前后后发生的事儿，都由我的健康引起，我始终这么认为。
　　那时候刚刚毕业，大家都在奔波，阿东更是为出国的事儿，忙得焦头烂额，根本无暇多过问我，我就在那时候查出来，得了肾病。佟彬就是我的主治医生。也许是那个时候过于年轻，什么都不懂，佟彬告诉我说“你得的是肾病”的时候，我几乎就认为自己命不久矣。尽管佟彬一再的说：“只要好好休息，别太劳累，按时吃药按时治疗，我保证要不了多久就会好。但是绝对要按我刚才说的做，耽误了，就没人能保证你没危险了！”
　　后来阿东出国的事儿，终于办好了，只等我的进修手续。我因为得了病，处处小心，我询问佟彬“我能出国吗？”
　　“移民还是念书？”他问。
　　“念书！”我回答。
　　“你能保证到了那边有人照顾你、你又不会太劳累吗？如果说到了那边生活质量比现在好，而且你不用奔波，那可以，而且对你的病有好处；可是如果你出国以后要从头开始，一切还没有着落，最好别！”他回答。
　　“我会给别人添麻烦是吗？”我问。
　　“不能说添麻烦，但你的确是需要人照顾的，而且不是普通意义上的那种没事儿看看你的那种照顾，总的来说你不适合这时候出国求学！”我那时便做了决定。
　　我于是整日的和阿东闹，处处挑他的毛病，故意刁难他。起初他始终忍着，后来，我想任何人都不会忍耐得住的时候，他还是忍，对于我的无理取闹，从不懊恼。然而，阿东是最见不得人不求上进的，我整日颓废，不办进修手续也不找工作，对未来毫无计划，他终于离开了……
　　佟彬为我做了全身检查，一并带来了于我不知是好还是坏的消息：“你有男朋友吗？”他问。
　　我没回答。
　　“你怀孕了！知道吗？”
　　我当时一跃而起，高兴得不得了“真的吗？”我想，至少阿东还留下一个孩子给我，我不是什么都没有了！
　　我孕育着灿儿，和佟彬结了婚。这期间有许多的故事，我永难忘记。这些故事的具体内容都不重要，重要的事，佟彬他是一个真正得好男人、好丈夫、好爸爸。对于灿儿的身世，我的父母、好朋友（云），都是不知道的。我也将永远保守这个秘密，甚至对阿东。
　　在阿珊的邀请下，云、阿东和我以及一些过去的朋友、同学聚了聚。大家还是会提起从前的事，玩笑的问我和阿东后不后悔，问阿东遗不遗憾，我们都是一笑了之。阿东的心理我不知道，但我心里是努力的想要忘记过去的事！
　　又和云一起去中心健身的时候，云对我说：“欣，你知道吗？阿东他单独约过我！”看我几乎没什么反应，云继续说：“你猜都谈了什么？”
　　我没有太在意，因为这段时间我调整的很好，“又和我有关吗？”我略带玩笑的说。
　　“当然！……那天他约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一定是为了你的事，事实果然如此。”“你知不知道那时候欣她为什么要闹着和我分手？”他问。云答：“现实已经这样了，你还追究这些干什么？”他很恳切：“事实上这一次我是专程为了欣才会回来的！本来总公司派我到澳洲接管那边的生意，是我自己主动减薪，申请调回来的。我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也不过是五年而已呀？”“五年而已？你知道五年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是怎样一段时间吗？更何况是一个完全没有承诺的五年！五年前，你的离开，真的让大家好失望！”云说。阿东不解。云继续说：“那时候你整日的忙着办出国的事，连欣身体不舒服也不去理会，约好陪她看医生又爽约，欣就是那时候查出来得了肾病，才会因为不想拖累你而要和你分手的。她和佟彬也就是那时候认识的。你知道吗？那时候她闹着要分手，我们都对你很有信心，以为你会坚持到底。可是没想到你就那么走了，以你这些年和欣的交往，你认为她的颓废会无缘无故吗？”阿东无语了。“可她为什么会那么早就结婚？”他问。“为了孩子！欣是因为有了灿儿，才会急着和佟彬结婚的？”云说。“为了孩子？”“对，你三月离开，他们五月就结了婚，灿儿就在十二月出生。起初我们认为她草草完婚有点莽撞，但是经过这几年我们和佟彬的来往，我觉得欣她没有选错！佟彬是个好丈夫！”云说。“那灿儿？”他问。“我们都怀疑过，可是在欣的家里，一切怀疑都被推翻了，灿儿完全是由佟彬来带的，你懂了吗？”云解释说。“欣，对不起，我没有好好的保守秘密！”云充满歉意的对我说。
　　我淡淡地说：“不会，一切都过去了，再谈起，其实意义不大。他想知道，告诉他也不会怎么样，或许你说，比我说好。”我淡然地说。
　　云担忧地眼看着我，“欣，你和阿东已经没有机会了吗？”
　　我点点头。云摇摇头。我知道，她心里是充满了遗憾的，曾经我和阿东的爱情，是她心里的航标。

　　佟彬是个很聪明的人，他看出了我的变化，可是没有任何的异样，还是像往昔那样，照顾我照顾灿儿。
　　阿东又到茶店来了，说他很后悔，想要带我离开，“再给我们俩一个机会吧？”
　　我必须承认，那一刻，所有从未有过的遗憾的感觉，全都涌了上来，毕竟他是我深爱的人，是灿儿的亲生父亲，毕竟当初离开他时出于无奈。可是，对于佟彬，我一样是因为爱上他了才会想要将自己和灿儿的幸福交给他，——我同时爱着他们两个人。
　　“对不起，还没有和你分手的时候，我已经和佟彬在一起了，是因为想和他在一起，才会闹着要和你分手。事实上，我没有你想得那么伟大，我只是个自私的女人，应该说抱歉的人是我，我从没考虑过你的感受。”我斗争过后，回答。于是，一切安静下来。

　　可是，不好的事发生了。在阿珊的酒店，云、阿东和我，以及一些老朋友又在聚会。我接到灿儿学校老师的电话，说灿儿在学校出了事，我赶到医院的时候，佟彬已经在了，云和阿东也跟着来了。灿儿从滑梯上跌下来，流了很多血。
　　“请问哪位是孩子的父母，孩子失血过多，血库暂时没有相应的血型，希望家属输血给她，请问哪位是B型？”护士的话让我和佟彬很紧张，因为佟彬是A型，我是O型，我们是不可能有B型血的孩子的，稍微懂点常识的人都知道，何况阿东。
　　“我是O型的，”我对护士说。
　　然而，云突然插进来，“佟彬，欣的身体不好，你输血给孩子吧！”
　　佟彬无语，只是抱着我。我知道，他心里比我难过。
　　“我可以，我可以！”我坚持说。
　　云是急脾气：“佟彬，你是男人耶！你平时那么疼灿儿，怎么到了真格，就没肩膀了！”她叫着。
　　“他是A型。”我缓缓地说，居然忘了掩饰。
　　“你早说嘛！”云停止，一下子又反应过来。
　　阿东一直在一旁听着，“我是B型，我来输血吧！”阿东说着，起身向护士走来，来到我身边，等待我的回应。
　　我的心里有说不出的矛盾，我看了看佟彬，他对我点点头，我又对阿东点点头。其实我心里并不愿意要阿东为灿儿输血，因为那样会让原本关联不大的他们产生微妙的联系，灿儿是我和佟彬的。
　　灿儿终于脱离危险，我的心却又陷入了另一种危机。大家都围在灿儿身边，阿东私下里又要和佟彬谈谈。我拉着佟彬，不愿意他去，“不要去，没什么好谈的！”我说。
　　阿东对我的态度很不理解，“欣，灿儿的事必须解决，不然对佟彬也不公平，他是医生，他应该懂！”阿东对我说。
　　“我认识欣的时候，她就带着灿儿了。但是我爱他们母女，只要欣不放弃我，我永远不会放弃他们母女，灿儿是我的女儿。如果要谈的只是这些，现在谈完了。”佟彬在一旁，冷静地说。
　　阿东显然很是震惊。
　　一切事实和谎言都浮出水面。
　　阿东就在那天离开了，再也没有出现。我的家庭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那是我想要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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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是自己没事的时候写的东西，那时候在上高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