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如初》ceiling

3、月嫔

　　我拍干净身上沾到的土走进大厅，欠身道：“臣妾不知皇上早到了，所以就出去久了，皇上应该早点派人来告诉臣妾一声的，免得干等这么久。”

　　“朕得知你正和皇儿培养感情，怎么忍心去打搅呢？”他还是那副招牌笑容，俗话说伸手不打笑面虎，他可真是抓住了精髓，将之发挥地淋漓尽致。“乾儿还小，我这个做母后的也不能一直陪着他，所以抽空就要去看他，不能辜负了紫云的心愿。”

　　他一听到“紫云”这两个字便失了神，过了许久才喃喃说道：“是啊，云儿当初把皇儿交给你果然是对的，你把他教导地很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怎么着也要意思下吧。“皇上谬赞了，乾儿很乖也很聪明，把自己的孩子教导好是做母亲的应尽的职责。”

　　“恩，朕知道。”他又恢复了之前的神色，笑着说：“今天朕要和你畅饮一番，不醉不休。”你不醉不休关我什么事，“皇上，臣妾实在是不会喝。”他不以为然地说道：“只要你陪朕喝，多少没关系。”都把我的后路给堵了我还能说什么，只得撇撇嘴道：“臣妾知道了。”

　　席间他不断喝着酒，也一直劝我喝，我则是能挡就挡，照这个情况下去，等不到吃完饭我就要趴下了。

　　“言儿，你最近倒是挺爱看书的啊。”我一僵，他果然看到了，估计连里面的内容都一清二楚了。我陪着笑，“臣妾也是闲来无事，随便翻翻用来打发时间的，让皇上见笑了。”他猛灌了一口酒，“那言儿是在怨朕一直冷落你咯？”

　　我不就是看了本妻子被抛弃之后如何自怨自艾的小说嘛，值得你想这么多吗？这人的想象力还真丰富，没做成抽象主义奠基人真是埋没人才了。“皇上可是一国之君，是大金所有人的皇上，臣妾岂会怨呢？”“好……朕……”

　　“皇上！”阴德海的声音突然出现，吓我一跳，酒杯都差点掉地上了。他看了我一眼，转头训斥起来：“你都一把年纪了，怎么做事还这么冒冒失失的。说！什么事？”阴德海犹豫地看着我，迟迟不说话。我估计又是他哪个嫔妃的事情了，就是碍着我的面不敢说出来。

　　“你到底说不说，不说给我出去。”李昊一脸怒气，本因喝酒而有些微红的脸瞬间因生气而涨得通红。“皇上，月嫔娘娘用过晚膳后突感腹痛，让我来请皇上过去。”他刚到嘴边的酒杯停住，转头看我，我都巴不得他赶快走，“皇上，那您快去看看吧，阴公公，月嫔那请御医了没？”

　　“回娘娘了，已经去请了。”“哦，那皇上您去吧，是不是月嫔吃坏什么东西了，臣妾今天不便，就明天去看她了。”他表情复杂地看着我，迟疑了一下还是带着阴德海往硫彩殿那赶去了。我不管她是不是真的不舒服，但能这么及时地来这么一出我还是很感谢她的。小银忿忿不平地扶我回房间，“小银啊，我都没生气，你怨个什么劲啊？”

　　“小姐啊，您看皇上本来都已经在这了，而且你们聊的这么开心，那个月嫔仗着自己有几分恩宠硬是派人来把皇上骗过去了，你说怎么能不生气呢？”我正色道：“小银，你这话当着我面说说就可以了，以后在外面绝对不能这么说，她再怎么样也是嫔，你这样嚼嫔妃舌根如果被其他人听到了，我也保不了你。”

　　这是我第一次如此严肃地训她话，她有点反应不过来，“小姐，小银知道了，以后会注意的。”我叹了口气，“我这也是为你好，以后一定要小心言行。”她低着头，“小银谢小姐教诲。”

　　进了房间我就留小银在外面守着，想他也不会再来了，月嫔都把他叫去了，就肯定会使手段让他留下的，省了我还要动脑细胞应付他的。我拿着那本书继续看下去，这古人还蛮BH的啊，放现在又能演一出大小老婆争老公的戏码了。津津有味地把书看完，想起我八年前穿越的事情，至今还是一头雾水。

　　我连怎么穿过来的都不知道，就晓得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体缩小了，然后惊声大叫，把当时也还小的小银给吓坏了，我开始以为是做噩梦了，后来一照镜子发现脸都变了，变成了我所不熟悉的容貌，只能算得上清秀吧。我足足用了一年才慢慢适应这里的生活，这个身体的爹娘一度以为我冲了什么又是请和尚又是请道士的，折腾了大半年，最后我实在忍不了了只能强迫自己接受这个现实，毕竟他们一大把年纪了，经不起这么多打击。

　　后来我逐渐了解到这个家成分简单，一双爹娘，头上还有个大哥，还有就是我了。这还是个大家族，实力雄厚，在整个金国都是数一数二的。非常恶俗的遭遇，没想到就让我给碰上了。不得不感慨天要亡我，真是用什么方法都可以啊。都这么多年了，我由一开始的用尽一切力量寻求回去的办法到现在接受现实，随遇而安，已经完全放弃了回去的念头了。

　　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就洗漱上床睡美容觉去了。说来我还很认床的，每个月他在我这睡的那晚我都睡不塌实，还要用好几晚才能补上。刚脱下外衣准备就寝，房门“砰”地一声被推开，这个小银，我早说了今天会早点睡的，怎么这么不懂规矩。我怒气冲冲地转过头去，顿时傻了眼，这哪是小银啊，明显就是那瘟神啊。

　　我抓起一边的衣服随意披上，“皇上，您怎么又回来了？”他从进门开始就一直是呆楞着的，连同他身后的阴德海也是如此。“啊？阴德海，今晚就在门外守着。”那老太监领命退出去，还非常体贴地把门给关上了。

　　“朕今早不是说了嘛，晚上还在你这睡的，怎么能食言呢？”他整了整神色咧嘴笑道。“皇上，月嫔怎么样了？要不要紧？”我提到月嫔他就换回一副狠狠的样子：“别提她！胆子不小，竟敢欺骗朕！仗着朕宠她都无法无天了。”我在心里点头：“你也发现了啊，亏你还宠了她两个月，还真难为你了。”

　　不过这些还只能在心里面说啊，“皇上，本来今天您就食言了？”他眯着眼看我：“哦？怎么说？”“今天月嫔还在我这说，您前天答应她今天还去她那的。可能她等你许久，一直不见您，才会派人来催的吧。”月嫔啊，这真不能说我不帮你，只是你自己太笨，居然用这种办法，触到了他的底线。

　　“什么？她还这么说？”他现在已经出离愤怒了，一拍桌子，“好她个月嫔，竟然假传圣意。”“皇上很晚了，您也别气了，月嫔她也是太想您了才会这样，您早点歇着吧。”我边安慰他边给他更衣。“言儿，你的书呢？”他突然转了个弯，我有些跟不上了。

　　“书？什么书？”他好笑地看着我，“就是我昨天看的那本书，还剩一点没看完。”我大窘，“那个书……它不见了。”一出口我就悔了，我傻啊，竟然用了这么个不顶用的借口，换了是我也不会相信，更别提他了，果然现在不能过于相信自己的应变能力了。

　　“哦？你确定？”他一脸怀疑地看着我。事到如今只有死不认帐了，重重地点了点头：“恩，真的不见了。”“哦，那可惜了，我还没看到结局，你知道结局是什么吗？”他耸耸肩表示遗憾。“那个……臣妾也没看完就不见了。”难道要我告诉你最后大小老婆为了争一个老公双双油尽灯枯而死吗？这人还真变态，自己有这么多老婆还要从书上寻求精神上的满足。

　　“那以后如果找到了记得带给我看。”他还不放心地非得要追说这么一句，“恩，皇上放心，以后臣妾知道了结局肯定第一个告诉您。很晚了，您睡吧，臣妾明早来叫你。”我说完就往门边走，感叹好不容易能睡个安稳觉就这样被毁了。

　　“你去哪？”我刚伸出的手荡在半空中，疑惑地回头看他，“睡觉啊。”“你在这睡，朕让阴德海在外面守着呢，你怎么出去？”他一副奸计得逞的小人样，露出一抹笑意手撑在桌上看着我。

　　怒气腾地一下上来了，他算计我！面上还只能装着柔顺的样子，“那臣妾睡这，皇上您睡哪呢？”他想都没想就回我：“朕当然睡这里了，你赶快把床弄一下，我们早点歇着吧。”我不情愿地挪到床边，尽量拖着时间，慢慢撩起帐幔，幸好我平时比较怕冷多弄床被子，不然怎么睡。

　　我把两床被子铺开，上面再加盖一床。弄好之后转头看他，他还保持着那个托腮的姿势看着我，“皇上，臣妾累了，先睡了。”说完穿着外衣就直接钻进里面那个被窝，头朝里侧卧，将身体紧贴着床围。

　　我闭上眼睛在心里默数着羊，强迫自己赶快睡着，可越急头脑就越清醒，数到1534的时候就听到他掀开帐幔的细微声音，感觉到床向下一沉——他爬上来了，只听得自己那小心肝扑腾的欢，连深呼吸都控制不住，而且身体僵硬地侧卧这么久有点麻木了，很难受。用力闭了下眼睛，把心一横，再怎么说这里也是我的地盘，难不成他还能吃了我？假装睡着的样子翻了个身改为平躺，在心里满意地小小欢呼了下，还是这姿势舒服。

　　他从上床后就一直没动过，也没发出任何声音，可能是睡着了。我秉住呼吸，偷偷将头转向他那边，半睁开一只眼，窗外泻进来的月光柔和地撒在帐幔上，他的五官依稀可辨。说实话他的长相不错，算得上帅哥一枚，再加上他的能力，这后宫中真正用心爱他的女人可不止紫云一个，可惜……他是皇帝，生来就不会只属于一个女人；可惜……他的心早已被另外一个人完全占满了。

　　我盯着他兀自想着心事，未料他猛地睁开眼，在月光的衬托下显得有些……妖媚。心促不急防地被撞击了一下，他一瞬不瞬地看着我幽幽开口，“你果然还没睡着。”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怎么面对，我努力维持表面的镇静翻身背对他。

　　忽觉身上一轻，等反应过来时整个人都被他搂在怀里了。他贴着我，炽热的呼吸拂过耳边，“言儿，你在气朕吗？”我不解，只是不语。他等了一会见我没回就自顾说道：“你是怪朕这几年都冷落你了么？也是，朕似乎从未了解过你，你总能把后宫治理的很好，让朕从未有过这方面的烦恼，久而久之朕就觉得这些都是理所当然的，可现在想想好象又不是这样的……”说来也奇怪，在他怀里听着他说话我竟开始有了睡意，意识逐渐迷离，他的声音离我越来越远，在坠入梦境的那一刻仿佛听到他说了一句：“……相信朕。”

　　早上醒来觉得很舒服，身体也不似以前那样冰凉的，满足地伸了个懒腰。“啊！”李昊的声音猝地在头顶响起，我一个激灵完全清醒过来了，发现自己还在他怀里，怪不得不会冷了。“皇上，臣妾……臣妾不是故意的，您没事吧？”我手忙脚乱地爬起来去查看他用手捂着的鼻子，他郁闷地看着我，表情痛苦，“言儿，你怎么躺着伸懒腰的？不知道这样会打到朕吗？”

　　我小心地检查他的鼻子，还好没有歪掉，不然破相了我可赔不起。“那个，这是臣妾的习惯……呵呵……要不要叫御医？”我越过他下床，边打着哈哈，如果让他知道我完全忘了他昨晚睡在这的事情，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不过直觉告诉我应该不是好事情。他也紧跟在我后面起床，“不用了。你这是习惯？”“恩，是的。阴公公，让小银她们进来，皇上要洗漱了。”我走到门口朝门外吩咐了一声就听到那太监离去的脚步声，他真的在这守了一夜？万恶的旧社会啊！

　　还未等我走到桌旁就传来敲门声，阴太监扯着嗓子叫道：“皇上，老奴已经让人准备好洗漱水了。”“进来吧。”我坐下看她们排着队进来，如果他今天继续抽的话应该还会让我给他做全程服务，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这种可能行很大。“和昨天一样，把东西放下都出去吧。”他不耐烦地挥手让她们下去。

　　“皇上？这……”阴太监为难地看着他，还顺带瞟了我一眼。“要让我说第二次？”李昊的语气虽然平静，但看向老太监的眼睛里已经闪现火光了。“不，不用了，老奴领旨。”他嘴上这样回着一转身就对着那些宫女摆起架子来，“你们听到没，快，把东西放下赶紧出去。”小银非常不屑地瞅了一眼阴太监，撅着嘴领她们将东西安置好，然后飞快地朝我这看了一下，我向她眨眼，她会意，笑着出去了。

　　“皇上，老奴在外面等着，好了叫一声就成。”他走到门口还不忘回头看我一眼，好象不放心我似的。切！我又不是老虎，他主子也不是武松，不会上演人兽大战的。对着阴太监的方向白了一眼，脸上堆起笑意转向李昊，“皇上，让臣妾伺候您更衣吧。”他对我灿烂一笑：“言儿，朕才发现你的表情原来这么丰富。”不理他，按着昨天的方式给他弄完，他一直笑呵呵的，果然是个受虐狂。我考虑是不是要改变战略了？

　　今□□省的时候发现月嫔不在，心中好奇，难道她昨天腹痛是真的？但也没人帮她请假啊。和她们聊天的时候我时不时地朝那个空位看，突然兰嫔跪在我面前：“娘娘，求您救救月嫔吧。”我一惊，谁这么快就下手了？“妹妹，你起来回话。跟本宫说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她的情绪过于激动，眼泪跟开了闸似的哗哗往外涌，说话断断续续的，“回娘娘……昨天月嫔……月嫔她晚膳过后突然腹痛，然后就派人来找了皇上去，御医是先到的，但诊断说……月嫔一切正常，可她当时是真的痛啊，臣妾看着她的汗一身一身的出，只是皇上到了之后她就突然不痛了，皇上看她没事就想回娘娘这，没想到……皇上还没出硫彩殿月嫔又开始腹痛，皇上一回就好了，如此几番之后皇上龙颜大怒，说她侍宠而骄，以卑鄙手段欺君，让她禁足3个月，可是……今天早上阴公公去宣旨说……说月嫔欺君枉上，罪不可恕，即刻夺去封号，贬为庶人，打入大牢，三日后……行刑。”她到最后已经泣不成声了，在场的其他嫔妃也都起身跪下为她求情。

　　行刑？怎么会这样，我完全没想到，以为顶多就是打入冷宫。我稳了稳情绪开口问她：“这么说兰妹妹昨天也在咯？”我看着她一哆嗦，神色有些慌张，“回娘娘，是！”“恩，本宫自有打算，你们都回去吧。”我在她们每个人脸上扫视一圈，下令道。

　　这件事已经超出我所预计的了，毕竟要处死一名嫔妃也是件大事，这也应该是宫里任何人都没想到的，当然，那个动手的人除外。想到我昨天跟李昊说过月嫔在我这放的狂言，他当时好象很愤怒，但只是一会就恢复了，理应不该还会追究的啊，况且他对女人一向很温柔，也不会怎么狠心的，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我回房躺在床上将兰嫔描述的又细细重温一次，在月嫔腹痛这件事上可是大有文章了，竟能将她痛的时间差掌握地这么好，就像是亲眼看着她一样……亲眼？我猛地从床上坐起来，除了御医不可能，当时在场的人都有嫌疑……尤其是……兰嫔！

　　而且今早李昊突然变卦也很值得怀疑，他到底又知道了什么，非得把昔日的枕边人送去行刑，毕竟也伺候了他三个月，依我对他仅有的那点了解来看，他不应是这么无情的人啊。呵，越来越有意思了，这后宫出现如此狠毒之人，只怕也留不得了，看来似乎有必要去大牢会会月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