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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CHAPTER 10(下) ...

  •   梦里,那抹黑暗依然如影随形。
      “还没结束吗?”我流着泪问他。
      他笑,诡异而邪恶。他说,结束吗?呵呵,急什么呢?
      “什么时候轮到我?”
      他还是笑,然后像是思索着什么,然后他说:下一个的下一个。
      “那现在轮到谁了?”
      他依然笑,没说什么,只是摇头。
      这次,我醒了过来。
      然后,我睁开眼睛,但却依然什么也看不见。
      我微笑。
      是的,我的眼睛看不见了。
      原因是,MANDY在可颐死后的那天晚上依然不死心的跑到我家来杀我,而我的眼睛,正好被她打碎的玻璃门的碎片扎到。
      所以,我瞎了。
      哦,还有,现在距离可颐死已经有一个多月了。
      而玄野,他也已经离开我好多天了。
      当然,我的玄野并没有死,他只是因为杀人而进了监狱。
      他杀的那个人就是MANDY。
      而我那天没有死,就是因为在MANDY要把刀子捅进我身体的时候,玄野用另一把刀子从后面刺进了她的身体。
      然后,玄野把我送到医院以后,就去自首了。
      而从玄野离开我的那一刻开始,我就一直没有流过泪。
      原因是,瞎子是不能哭的。
      纵使哭了,也不会有眼泪。
      然后,日子依然没什么改变,依然每天如同流水一样的过着。

      MANDY
      我是个孤儿,从小就被宁儿姐的父母收养。
      宁儿姐大我十岁,但我们却一点带沟也没有,因为她善良得可以跟任何一个人都相处得很好。
      只不过,当田昊天出现在我们的生命里以后,我开始不再喜欢宁儿姐了。因为,我也爱上了那个有着迷人微笑的男人。
      不过,昊天的眼里却是只有宁儿姐的。虽然我也曾用过一些可以称之为卑劣的手段去勾引过他,但他的心依然一点改变也没有。
      于是,我开始恨宁儿姐,那种恨有时会让我痛不欲声。但我依然让自己拼命的恨着。原因是我对昊天的爱与日俱增。
      我开始每天祈祷老天可以让我跟昊天在一起。
      终于,让我等到宁儿姐因为难产死了!
      我本以为那是我的机会,可没想到,自从宁儿姐死后,昊天忽然变了。他变得不再喜欢笑了。
      二十年,从宁儿姐死一直到田雨二十岁生日,我整整二十年没有看过昊天再笑过。
      不过,我却觉得这样很好。
      起码,我可以安静的陪在他身旁,我可以想看到他的时候就看到他。
      然而,在我带着玄野去录专辑回来以后,他却死了,死去好多天了。
      望着他墓碑上的照片,那上面的他笑得很开心。
      离开我,到她身边?真的那么喜悦吗?
      我流着泪发誓要将那个杀他的女孩千刀万剐。
      于是,我开始到处派人去找那个叫欺夏的女孩。只是,茫茫人海想要找一个连相片都没有的人谈何容易?
      终于,老天还是让我跟她相遇了。也许这就是宿命吧。
      其实,看到欺夏的第一眼我就知道那个女孩是她。因为,她跟宁儿姐几乎长得一模一样。我想,在这个世界上,能害死昊天的大概只能是她了吧。然后,我跟自己说,我要在今年昊天祭日那天亲手杀了欺夏。
      然后,一切开始很顺很顺的进行着。
      可颐的那份资料是我找人给她的,红姐也是我找来的,妓女丑闻也是我让红姐公布的。而做这一切的目的我只是想让她在没死的这段时间里痛苦。因为,只有看到她痛苦,我内心里的悲哀才能少一点,才能不至于在深夜里让我在梦中泪流满面的醒过来。
      至于后来欺夏的自杀,我也是早就预料到的。原因是,让玄野和可颐订婚的那个人就是我。当然,我是找人、用以为欺夏平息丑闻为条件让他们答应的。
      不过,我并没有想让欺夏真的死,我说了,我会在昊天祭日的那天亲手杀了她的。所以,我现在做这些只是想让她痛苦而已,极端的痛苦而已。
      所以,我才会在那天晚上给徐翰雅打电话要她回去救欺夏,然后,我又找人在他们马上要到医院的时候开车撞了他们。
      我知道徐翰雅一定会把欺夏推开的,因为只要她肯回家送欺夏去医院,那么她也就一定可以为她被车撞。而我之所以能这样的判断就是因为我知道此时徐翰雅已经对欺夏心存亏欠了。很多时候,我们爱一个人未必可以为了那个人去死,但是,如果我们在心里真的觉得亏欠了一个人的时候,我们就会总想着去还。
      不过前提条件是,我们要真的觉得欠了那个人的才行。
      徐翰雅就是这样的,所以她死了。不过,她的死亡在我眼里根本不算什么,我在乎的是欺夏,或者更准确一点来说是欺夏的痛苦。我知道欺夏在内心深处是仇恨着徐翰雅的,她仇恨徐翰雅对她所做的一切,而她最仇恨的其实还是徐翰雅为什么不爱她。是的,欺夏曾经跟我扒心掏肺的说过,她很在乎徐翰雅,她很希望徐翰雅能够爱她。所以,我了解,当她知道救她的人是她最深恶痛绝的人也是她最希望能获得爱的人的时候,她一定会痛苦死的。如果她真的痛苦得要命的话,我真的应该很开心了。虽然在很多时候我都知道欺夏是善良的,但我还是不能想到要放过她,因为我清楚的知道,恨一个人并不会因为那个人是善良的你就不恨了。
      所以,在给她那么多的不幸以后,我决定让欺夏幸福一段时间,然后,在她沉浸得无法自拔的时候,我再把她的幸福全部毁了。
      于是,在后来欺夏和玄野幸福的在一起的那段时间里,我并没有去再做什么事情打扰他们。我只是有时候会打电话问问她幸不幸福。而她每次给我的答案都是她很幸福。听她这么说我真的是非常的满意,因为我清楚的知道,她现在越幸福在她死的时候她就会越不幸,因为幸福的人,大多都不想死,尤其是不想望着自己的爱人孤单的死去。
      所以,当我把欺夏和可颐抓来的时候,我根本没想过要杀玄野,我只是想让玄野来,再让欺夏看着她最爱的人然后寂寞的死去而已。只是,没想到蒋可颐那个贱女人把我的计划全部破坏了。不过,破坏掉并不能说明我不会成功。因为当警车来的时候,我并没有真的离开。我只是找了个很隐秘的地方躲了起来,然后,我看着他们救出了欺夏。
      然后,我便开始小心翼翼的跟着他们。然后,在他们回家的时候,我疯了一样的扑向了欺夏。其实,我是可以杀了她的,因为在把她扑倒的时候她的眼睛就已经被玻璃的碎片弄瞎了。只不过,在我手上的刀马上要刺进她身体的那一刻,我听到她跟我说让我放了玄野。
      就是在那一刻,我忽然觉得让她这么死了或许并不能让她痛苦到哪去。于是,就在我这样想着的时候,玄野已经用另一把刀刺进了我的身体。
      我微笑,然后倒在了地上。
      我知道,欺夏今后的不幸或许会比 杀死她更让她觉得痛苦。
      这样很好。
      然后,我的眼前漆黑一片。
      然后,我听到我的宿命告诉我:你爱的男人和他心爱的女人很快乐的生活在天堂,而你,你只能下地狱。
      然后,他还问我:值得吗?
      我继续笑着却不去理睬。
      我知道,我爱昊天,我做的一切都是我理解着我对他的爱而去做的。虽然,我做的很多事情都不是昊天喜欢的。但我还是那样去做了。只因为,我很爱他,爱得已经盲目到失去了自我。只是,谁能说我不是爱他的呢?连命运都不能吧!
      所以,只要我是爱他的、一直爱着他的,这样就足够了!
      至于对与错,那只是我自己的事情而已。
      呵呵,我这一生啊,应该只是爱着昊天的吧!
      仅此而已。
      真好!
      呵呵,呵呵呵~~~!

      “欺夏,该去做检查了。”雪野在我耳边温柔的说着。
      我微笑,然后点头。
      这段时间一直都是雪野陪着我,可以说是寸步不离的。我们每天都会按时的去为我的眼睛做检查。但,其实我知道就算我做一万次检查我的眼睛也依然不会好。而我会每天去做只是因为我不想雪野他难过。
      现在,我不想让我身边的任何一个人难过。
      因为,我连陪他们一起哭的能力都已经没有了。

      “陪我出去晒晒太阳吧!”从检查室出来以后我这样说。
      “好!”雪野温柔的说。
      然后,当我的背开始感觉到温暖的时候,我知道我们已经到了外面。
      “现在阳光一定很灿烂吧!呵呵!”我轻轻的笑。
      “是啊,欺夏很快就又能够见到阳光了,很快了!”雪野用与阳光相同温度的语气跟我说着。
      我点头,然后灿烂的笑。尽管我知道,我是无法再看到阳光的。
      “欺夏……”雪野叫着我的名字。
      然后,我被他从背上放了下来,然后,他用双手死死的把我拥在了怀里。
      “你一定要幸福知不知道?一定要幸福!”雪野的嘴唇在我耳边吐着温暖的气息。
      “嗯!我会的,我要快点让自己好起来,然后等玄野出来以后带我去丽江,我们说好要去那里过安静的日子的!”我拍着雪野的肩膀安慰着他。
      然后,雪野一下子把我抱得更紧了。
      “欺夏,你一定可以再见到玄野的,一定可以……”

      接下来的一整天,雪野第一次没有陪在我身边。
      晚上的时候,有护士过来通知我说有人把眼角膜捐献给了我。
      然后,我身体里的那个黑影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剧烈的晃动着。
      然后,我的心里也第一次出现了前所未有的不安。
      “雪野,你在哪?”我轻轻的唤着。
      然后,周围没一个人回应我。

      『欺夏……要幸福啊知道吗?因为你的不幸我愿意帮你一律承担!我好希望我的欺夏能够幸福,我最喜欢看到欺夏开心的微笑了……欺夏……我爱你,欺夏……』

      “手术很顺利,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明天的这个时候你就可以再看到东西了!”一个医生这样跟我说。
      我淡淡的微笑算是我的感谢,然后,我说:请问一下,把角膜捐献给我的那个人现在怎么样了?
      “他……死了!”
      “怎么死的?”
      “自杀!”
      “哦!他是男的还是女的?”
      “……男的!”
      “能告诉我他的名字吗?我想记得他。”
      “…… ……”
      周围静了下来。那个医生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然后,我从枕边把手机拿了出来。
      按下了快捷键2!那是雪野的电话。
      我想要问他在哪里,我想告诉他,我很快就可以再看到他、再看到玄野了。
      然而,电话那边传来的却是一个比猪叫还要难听的声音——
      “您拨的用户暂时不在服务区或已关机,请挂机!”
      “雪野你在哪?你不是说你无论任何时候都不会关机吗?你不是有十块电池随时都可以换吗?雪野……”
      我在心里默默的叨念着。然后,忽然很想流泪,很想流泪……

      梦。
      那天晚上,我又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只有我和雪野两个人。
      开始的时候我和雪野躺在草地上,模模糊糊好象是如梦湖,前面是碧波荡漾的湖水,头上是缀满星星的夜空。然后不知怎么又跑到了家里。
      然后,雪野在我不注意的时候轻轻在我腰上推了一把。
      然后,我的脚开始像飞了一样的往前迈步。
      然后,我回头再看他的时候,见他把双手拢在嘴边好象在冲我喊着什么。
      我听不清他在喊些什么,可脚下却象控制不住似的仍旧往前狂奔着。
      “什么,你说什么?”我大声喊着。
      然后,我便醒了过来。
      然后,我开始疯了一样的给雪野打电话。然而,无论我打多少遍,电话那边依然告诉我:
      “您拨的用户暂时不在服务区或已关机,请挂机!”

      “欺夏……”
      是田雨的声音。
      拆掉纱布以后,我首先看到了他一脸的温柔。
      接着,我便对着他的方向,准确的给了他一个微笑。
      然后,他的眼睛忽然变得很红很红。
      “我能看到了你应该开心才对啊?怎么是好伤心的样子呢?”我笑着说。
      “开……开心……”田雨这样说着,眼泪却掉了下来。
      “玄野还好吗?对了,你帮我问问雪野他们公司的人,我找他有事。”
      “玄野他……他下周就能出来了!”
      “出来?!”我不是很明白他的话。
      “是啊,出来!”
      “怎么会呢?……真的吗?”
      “嗯!”
      “你没有骗我?!?”
      “没有!”
      呵呵!一瞬间,我忽然觉得眼前所有的乌云都在刹那里散开了。
      这种感觉真好!
      “是你帮的他对不对?呵呵,谢谢你田雨!”我开心的跟田雨道着谢。
      然后,田雨的眼神里忽然有前所未有的哀伤在流动。好长一段时间以后,他跟我说:欺夏,去看看雪野吧!
      “看他?他在哪?”我轻轻的问。
      然后,当我发现田雨的眼泪突然凶猛起来以后,我仿佛一下子意识到了什么。
      然后,我雷电般的把床尾处所有的病历都翻了出来。
      然后,我清楚得看到上面所写的关于那个为我捐献眼角膜的人的简历。
      捐献日期是两周前。
      而那个人……
      他叫楚雪野,24岁,健康,是……很爱很爱我的人。

      “他是怎么死的?”
      “自杀!”
      “在哪?”
      “警局!”
      “为什么?”
      “因为他带着警方好久都没有找到的凶器去自首,然后,在交代了一切……一切杀死MANDY的过程以后,就……就抢过警察的枪……自杀了……”
      “可是,人真的不是他杀的啊……”
      “…… ……”
      “人真不是他杀的……我的雪野……为什么要承认自己没做过的事情呢?……”
      “……  ……”
      “…… ……”

      “雪野他不会有事的吧,他一定没事的对不对?”我微笑的问着田雨。
      然后,他没点头,也没摇头,他只是跟我:进去吧!
      然后,我笑着抬头。
      然后,我看到“太平间”三个字。
      然后,我的心像是被人由内而外的被镊子揪出来了一样,死命的疼了起来。
      然后,在我还没来得及把嘴捂上,我就已经哭出声了。
      当那扇厚重的铁门被打开以后,我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雪野时的场面,也是我推门进去,然后看雪野学着玄野的样子跟我打招呼。那时,我的雪野虽然不快乐,但却仍是活生生的。但是,现在,我同样的推门进去,还能再看到什么?
      巨大的抽屉被拉开了。
      “真的是你啊!雪野你为什么要躺在这里?啊?”慢慢的揭开那个白色的单子,那熟悉的样子再次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只是,这一次,他没有在我看他的时候跟我微笑。
      因为,他的眼睛此时正死死的闭着。
      “不跟我笑吗?是不是我做什么让你生气了?那这次换我跟你笑好了?我跟你笑,好不好?你不是说最喜欢看我笑吗?我跟你笑……”说着,我缓缓的在自己脸上弯出一抹很大很大的笑容来。
      然后,我发现雪野的眉毛和头发有点乱,于是就伸手去理了理。
      “冷吗?”我趴在雪野耳边很认真的问他。
      然后,我摸着他嘴角的淤青,我说:他们打你了是不是?疼不疼?
      “很疼是不是?呵呵,雪野你别不说话啊,别害怕,你告诉我,你不喜欢这儿,对不对?我们回家,不然……去哪都好!你不是说你会出去打工然后回来养我吗?你不是说等有一天发现你这个人还不错的时候我们就结婚吗?你不是说永远不会让我自己一个人吗?你说话啊!只要你说话,我就嫁给你,好不好?你说话啊……”我一边说一边流眼泪、一边又在点头微笑。
      我想让雪野看见我在关心他、在想念他。
      我想让他看见我的笑容,想让他知道看见他我有多开心……
      抱着他的脖子,我就那么贴着他的脸说了好多话、流了好多泪。
      然后,我好象忽然感觉到了什么。
      然后,我用力把那个白色的单子全部掀开。
      原来,我的雪野竟然是全身□□的躺在里边的。
      而更加让我无法喘息的是,我的雪野身上竟然有那么多横向、纵向被划开的口子。
      “这……这是你们干的?对不对?为什么不给他一点完整呢?!难道你们要把他切碎了吗?你们想把我的雪野切碎吗……””我指着那些口子问身后站着的两个法医,然后我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忽然冲上去把他们两个人一并打倒在地,然后,开始疯了似的踢打他们的身体。
      “我他妈打死你们……打死你们……”我像野兽一样的吼叫着。
      最后,还是田雨把我给拉开了,在我拼命挣扎的时候,他忽然在我耳边跟我说:欺夏,让雪野走的时候安静一点吧,他不是最喜欢安静吗?
      “疯子!我看你简直是疯子!”那两个法医站起来以后开始对着我骂。
      “我是疯子!可你们……你们到底都对他做了什么?”我泪流不止的问着。
      “哼!他是罪犯,当然是全身性的器官捐献!”其中一个法医不以为然的说着。
      “……谁说他是罪犯,他才不是罪犯,我的雪野善良得连蚂蚁都不忍心踩死怎么会是罪犯呢……”
      “…… ……”
      “伤口割开了为什么不缝上?你们到底是不是医生!你们难道不知道伤口这样是会感染的吗?如果他醒了……他醒了怎么办?他醒的时候你们这样做会让他很疼的啊,雪野他最怕疼了……”我伸手摸着那些保鲜膜下的伤口,痛得心如刀绞。
      “一个死人还缝什么缝啊?小姐你就节哀顺便吧,不过,您可别忘了,你的眼角膜也是他捐给你的!”
      在那个法医这样说完以后,我忽然失神的盯着他看了很久,很久以后我说:他不是死人,请你不要说他是死人!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你……刚刚说……是因为我的眼睛吗?你确定是因为他要把角膜捐给我所以你们才在他的身上切出那么多的口子吗?那……如果我把眼睛还给你们,我不要那个角膜了,我不要再看见东西了,你们是不是就能把我的雪野还给我?完完整整的还给我?啊?
      说完,我闭上眼睛微笑着用手指去抠我的眼珠。
      然后,是一阵剧痛袭击过我的身体。
      “欺夏……”田雨的声音,那么样的哀伤。
      而我,却一直在微笑着的。
      然后,我跟他们说:现在我又瞎了,我什么都看不见了,你们,把雪野还给我吧?完完整整的还给我——
      “疯子!”那两个人说这两个字的时候声音是那么样的恐慌。
      然后,是一阵离开的脚步声。
      “呵呵……妈的……都他妈是些不守信用的人……雪野……楚雪野……你也是个不守信用的人……你不是说会永远陪着我吗?你现在这样,算什么陪伴?啊?……”
      我哭倒在地上。
      然后,我的眼睛很疼很疼。
      但我依然不停的叫着雪野的名字。我总觉得我只要一直这么叫着,他就会回来,就会拉着我的手跟我说他会永远永远陪着我。
      然后,我好象忽然又看到了昨天晚上的那个梦里。
      雪野在我腰上一推,我开始向前拼命的奔跑。
      然后,我回头看他的时候,见他把双手拢在嘴边在冲我喊着什么。
      我说: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他笑,然后把声音扩得很大,他说:欺夏,你要幸福!你要幸福!
      然后,他继续笑着,但是却转身与我背道而弛。
      原来,他是在跟我道别啊!
      雪野……
      “楚雪野——”我在昏过去以后用尽最后的力量把这三个字喊的格外响亮。
      然后,我微笑着闭上了眼睛。
      然后,那个黑影再次出现。
      他说;欺夏,你害怕灭亡吗?
      我笑,我说:随你吧,我不在乎!
      然后,梦里的一切都开始消失,只剩下大片大片的白光。
      这样很好。

      雪野

      我记得有一本书上说过:人与人之间,只要不互爱,一切就可以变得很简单。
      我想,在遇到欺夏以前,我一直都是那样活的吧。无欲无求,每天过着那种只是为了活着的日子。但是,当那个轻易就把我和玄野给区分出的女子对着我微笑的时候,我开始听到身体里的宿命在对着我狂笑,他说:雪野,她就是让你心甘情愿去死的人。
      然后,我没做任何的否认,然后,我开始不顾一切的爱上了欺夏。
      至于欺夏对我,应该只是很喜欢很喜欢而已,那种喜欢就像她后来喜欢可颐一样。
      有时候觉得自己跟可颐好像,在欺夏和玄野身上我们所能得到的最高上限也就只能是很喜欢很喜欢而已了。因为他们的爱都已经给了对方,都太集中了,无法分散一点出来。但我跟可颐却都还依然乐此不疲的在爱着,因为虽说他们没有给我们爱,却给了我们另一个重要的东西,就是温暖。如同可颐所说:无论是爱人的感觉还是被爱的感觉,都是温暖的。因为只要心里是有爱的感觉的,我们就不会在这个过分现实的世界里被冻僵。
      况且,我的欺夏又何止是给过我温暖。
      她肯陪我坐大巴;
      她肯听我说以前的事;
      她肯为了哄我睡觉唱摇篮曲给我听;
      她愿意像心疼她自己那样的心疼我,尽管,她并不懂得怎样才是心疼自己;
      她还总是对着我微笑,哪怕那微笑勉强得让我觉得她哭出来或许会让我更好过一点……
      其实很多时候我都在想,或许欺夏并不是不想爱我,或许很多时候她都在努力的让自己来爱上我,只是一直都无法爱上而已。
      因为,玄野从来就不曾想过要放弃她,连死的时候都没想过。而且,纵使是身体受到了那么严重的创伤,他对欺夏爱的意志依然控制着让他醒了过来。
      那一刻,我不得不让自己放手。我清楚的知道,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直到永远,玄野可能都不会想到要放过欺夏了。那么,放手的人就应该是我,因为如果我们两个都不放手的话,欺夏是会被撕扯的很疼的。所以,我放手并不是因为我觉得自己没有玄野爱欺夏爱得深,我只是不想让我的欺夏难过而已。
      所以,我默默的看着她走到她的怀抱。他们抱在一起的时候我是在家的,但是我的身体里却在某一时间段里出现了一阵前所未有的疼痛。我知道,此生我只能看着我的欺夏幸福了。不过,能看着她幸福我就应该觉得满足了不是吗?
      然后,就是可颐和MANDY的死了,再然后,玄野因为杀人而进了监狱。
      而我的欺夏,她漂亮的眼睛变得看不到东西了,瞎了。
      当然,我的欺夏不会永远是看不见的。因为,她还有我。
      于是,我很早就办了一张角膜捐献卡。
      本来我应该更早一点去警局的,但是每当我看到欺夏睁着空洞的大眼睛跟我微笑的时候,我都很舍不得离开。我都会跟自己说:再拖一天吧,就一天。
      然后,时间开始一天天再过着。
      我每天都会陪在欺夏的身边,而那段时间我的觉也睡的特别少,也许只是因为事情太多睡不着吧,又或者,我只是想多看看我的欺夏。
      可是,不管怎样,一切还是要有个了结的。
      那天,我推欺夏出去晒太阳的时候。欺夏说她很后悔以前自己那么任性,她说她很后悔没有早一点跟玄野结婚,她说如果是那样的话,他们幸福的回忆就可以多一点了。
      然后,我蹲下去跟她说:欺夏,你是可以幸福的,以后,你一定会很幸福的。
      然后,欺夏笑着告诉我,她说:雪野我知道我是个不能有幸福的人,因为我从出生的时候就被诅咒过,我的身上有灾难。
      然后,我便一句话都不再说,因为我的眼睛里开始不断的涌出泪来。然后,我告诉自己,一切都在今天结束吧,我不可以再自私下去了。我的欺夏,应该早一点幸福的不是吗?
      然后,我带着那把在出事当天就已经藏好的刀去了警局,然后,我跟那些人说一切都是我干的。
      然后,我抢过一个警察的枪毫不犹豫的扣动了开关。
      然后,我看见玄野那么哀伤的看着我。
      他喊我,他说:雪野,我的弟弟!
      然后,我失去了所有的意识,然后,我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都没有再说一句我爱欺夏。
      因为,我觉得那样会让我的欺夏难过。我不想让我的欺夏难过,因为如果我的欺夏难过,我会死不瞑目的。
      然后,我的眼前出现了一道黄色的光芒。
      然后,我看到我的宿命在对着我微笑。
      他说,雪野,你可以不去阴间,你可以直接去转世投胎。
      我笑,我说,我只想去她的身边。
      “哦?为什么?”
      “因为我想陪着她,然后不让她那么寂寞。”
      “好,你可以做她的孩子。”
      “真的吗?”
      “真的。”
      “谢谢你!”
      我这样说完,我的宿命诡异的笑了一下。
      然后,他挥了一下衣袖我便开始觉得身体好轻。
      然后,我隐约的听到我的宿命的声音,他说:雪野啊,你总说要给她幸福,但是,你却注定要在最后抢走她的幸福。
      “什么……什么意思?”我用最后的力气发音。
      我的宿命依然微笑,他说,去吧,疾来的飞车会让你明白。
      然后,我的眼前模糊的出现了一个画面,好象是一个小男孩在马路上玩球,然后在一辆快车马上要撞到他的时候,他的身体被一个男人推开了。
      而那个男人的样子,跟我一模一样。
      ……是玄野。
      然后,我忽然泪流满面。
      然后,我看到了欺夏和玄野。
      他们抱着我的时候都很开心的在笑着。
      我想跟他们说话却说不出来,一切都只是“啊啊”的声音。
      然后,我任命的痛哭流涕。
      然后,在我一岁开始能说话的时候,我失去了前世所有的记忆。
      然后,在那最后一刻,我在欺夏的怀里拼命的哭着。
      『对不起欺夏,我终究还是没能赢过命运!只不过,我一直很想知道,欺夏,你后悔过我的存在吗?你后悔过我总是按照自己的意愿出现在你身边吗?』
      这时,欺夏温柔的亲了一下怀里的我。
      然后,我也笑了。
      然后,我失去了前世所有的感觉。
      不过,我却依然还是可以爱我的欺夏的。
      不管那种爱的根源是什么,我都要好好爱我的欺夏,很好很好的爱她。
      『欺夏,记得一定要幸福的微笑啊!记住了吗?呵呵!』

      雪野留给我的遗物只有一盘磁带,里面是一首歌,歌名是《恋上蝴蝶》。
      『不知道哪本书里
      黑猫恋上白蝴蝶
      在所不惜的寻觅
      蝶儿所要的那些
      绝命崖上的冰花
      死亡海里的珊瑚
      蝶儿开始相信爱
      考验结束就嫁他
      RAP:三加三加三得九
      九减一减一得七
      七减一减一得五
      五减几才在一起

      恋上蝴蝶刹那里性命注定要失去
      不愿等待不要放弃只会拼命争取
      左手冰花汇成水右手珊瑚碎着飞
      不要蝴蝶再恋花不顾一切就为要她只恋他独爱他~~~

      三颗流星的最后心愿
      五条性命也无法交换
      只能答应上帝的条件
      做地狱里千年的修罗
      RAP:一加一加一得三
      三加三过后结束
      五减三减三少一
      一命等于一千五

      恋上蝴蝶一瞬间能够相守需千年
      不会沉沦 不要遗忘只愿蝶儿爱上我
      梦里黑暗闭眼过地狱千年阿修罗
      不要蝴蝶再恋花不顾一切就为要她只恋他独爱他~~~
      RAP:千年后的夜空之下
      黑猫约蝴蝶到旷野
      闭了眼以后再睁眼
      三颗流星划过天边

      蝶儿说爱我那一刻为她毁灭也值得
      不会难过不会流泪只因让她幸福过
      爱她不再想生与死半条命不能陪她活
      宁愿蝴蝶再恋花不要为了我而悲伤失落爱她所以离开她~~~

      独白:上帝说地狱只可以容纳猫儿一千年
      所以 我只可以得到半条命
      但是上帝还是给了我三颗流星
      只不过代价就是她说爱我以后我灰飞湮灭
      看到蝶儿的眼泪我知道她是真的爱我
      然后我微笑着转身
      爱她所以离开她
      天使曾这样教过我
      从没后悔恋上她…………』
      “欺夏,我爱你……”
      歌曲结束的时候,雪野抽泣着跟我说了不知道多少遍“我爱你”。
      我睁着空洞的眼睛微笑。
      我想,此生,已经再不会有人会用那么温柔的声音叫我了。
      而雪野,他此时正安安静静的躺在我怀里的骨灰盒里,一动也不动,就像他睡着的时候整夜都不会翻身一样。而这段时间,我一直抱着骨灰盒在想一个相同的问题,就是雪野生前那么高大的男人,他,是怎样蜷缩在一个这样小的空间里的呢?
      想了很久很久我终于想明白了,我的雪野已经化成灰了,所以,他才能够在那么小的地方呆着。
      然后,我咧着嘴“嗷”然一声。
      然后,我不知自己是哭是笑。
      摘下耳机的时候,我听到医生跟田雨说我怀孕了。
      “我……真的怀孕了吗?”我平静的问着那个医生。
      “是!但你不可以生!”那个医生坚定的说。
      “为什么?”我继续问着,但是依然平静。
      “因为很危险!”
      “危险?是大人危险还是孩子危险?”
      “你危险!如果选择生下他们,你能活着从手术台上走下来的几率只有百分之二十!”
      “没关系!我不在乎!”说完,我带上耳机继续听雪野录给我的歌。
      呵呵!我有孩子了!!呵呵!
      真好!
      雪野,你听到了吗?我有孩子了!我和玄野有孩子了!!!

      “欺夏……”
      “田雨你还记得你以前答应过我的那个条件吗?”
      “我……记得!”
      “那好,我要你马上帮我办理出院手续,我要在明天到达丽江!还有,不要跟玄野说我怀孕的事情,就告诉他,我……我离开了!”
      “欺夏,难道你也忘了!你也答应过我,你要试着让自己幸福的啊?”
      “我没忘,田雨,我现在很幸福,真的!”
      “…… ……”
      “…………”
      “……欺夏,你会死吗?……”
      “不会!”
      “真的吗?”
      “是!”
      “那好……我帮你准备!”
      “谢谢!”

      『玄野,我终于可以为你生孩子了……真好!』

      第二天,我如愿的到了丽江。

      三天后,田雨告诉我玄野出来了,他说他在不停的找我。
      “如果是想要他死心的话,干吗不干脆跟他说你死了?”田雨推我出去晒太阳的时候这样问我。
      我笑,然后把头轻轻枕在了雪野的骨灰盒上。我说,因为,如果跟他说我死了,他会做傻事的。
      “说你离开他就不会做傻事了吗?”
      我摇头,我说,会,他会不停的找我,但是,人的生命何其漫长,早晚有一天他会在无数的失望里面绝望,然后,他就能开始新的生活了。
      “那,如果他一直不死心、一直找下去呢?结局会怎样?”田雨说。
      然后,我还是微笑,我说:如果他一直不死心、一直找下去的话,结局会有两个。
      “哪两个?”
      我依然笑,我说:一个是他死,另一个是我死。
      然后,田雨开始沉默。
      而我,我也一起沉默。
      直到我们都觉得阳光把我们晒得很冷很冷的时候,我们才一起回到了屋里。

      一个月以后,田雨回去了。
      走的时候,他雇了一个盲人导师给我。本来我是想拒绝的,但是,当考虑到我已经是个不能自理的瞎子以后,我沉默了。
      导师是个让我有着熟悉感觉男人,甚至当田雨把他带到我身边跟我介绍他的时候,我会从座位上站起来拉着他的手叫着玄野的名字。
      然而,也是那一刻,当我激动得拉住他手的那一刻,我发觉,导师并不是他,导师的手很厚,比较胖。
      而我的玄野的手不是这样的,那双牵了我好长时间的手,是很瘦很瘦的。
      我微笑,然后让自己跌坐在轮椅上。
      “你多大?”我问。
      然后,导师拉住我的手开始用手指在我的手掌上划着。
      “他是哑巴!”田雨这样告诉我。
      然后,导师的嗓子发出难听的“啊啊”声。
      于是,我的笑容被我弯得更大。
      呵呵,他不可能是我的玄野的。我的玄野有着全世界最好听的声音,我的玄野珍惜他的嗓子如同珍惜我一样。所以,我的玄野怎么会是哑巴呢!
      而他,只是让我感觉很熟悉而已。说不定,我们五百年前是一家的!
      想着,我没来由的喜悦,虽然算不上是快乐,但也足够让我觉得轻松了。
      然后,导师开始每天陪着我一起生活。
      起初是我说、他写。后来,我也跟着他一起不说话了,我们的沟通方式变成了每天在对方手上写下无数的字。
      然后,日子开始每天静若浮云的过着。
      然后,八个月以后的一天,我的肚子突然狠狠的疼起来。
      然后,我被导师送到了医院。
      然后,我成功的产下了一对双胞胎。
      然后,我得到了那百分之二十的生还率。
      我没有死。
      【孩子叫什么?】导师在我手上写道。
      我笑,然后摸索着在他手上写:【女孩叫念颐,男孩叫念雪!】
      然后,我微笑的闭上眼睛睡着了。
      梦里,可颐还有雪野都活了过来。
      我们拉着手在圣母孤儿院的草地上蹦了好久好久。
      然后,我听到玄野喊我的名字。
      然后,我大笑着转身向他跑过去。
      我看见,他在温柔的对着我微笑……

      玄野

      我跟可颐举行订婚发布会的时候我就知道,欺夏一定会在那天选择结束她自己。因为我清楚欺夏从来都没有停止过对我的爱,就像我一直那么深切的在爱着她一样。
      所以,我那天其实一直都在等着她的电话。
      呵呵,我当然不会让她一个人去死,我会陪她。而死,从我爱上她的那天开始,对我来说就已经什么都算不上了。
      在等死之前,我还去了一趟她的旧屋。
      站在屋后的那棵大树前,我幸福的微笑。我告诉它,我说:今天以后,我们马上就可以重新开始了!
      然后,一瞬间,树上的那些字好象也如同我一样的开心起来。
      “欺夏,你永远都是我老婆!”
      树上一共有六句这样的话,都是我刻的。
      然后,走的时候,我打开了旧屋门前的那个信箱。然后,各种各样颜色的纸条“哗”的一下子都出来了。
      然后,我把它们捡起来,一张张的都点着了。
      “我们很快会再见的!”我对着那些纸条说。
      然后纸条上面的那些我爱你伴随着火的颜色变得更加绚丽了。
      欺夏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跟我说,她说楚玄野,我发现你爱我没我爱你那么多。
      我想,她也许永远都不会知道,她这样说的时候我有多么的开心。我的欺夏爱我,我的欺夏很爱我,我的欺夏爱我比我爱她还要多……只有这些,才是可以让我在这个世界上觉得幸福的东西。
      然后,我从窗户跳了下去。可颐本可以拦住我,但她却没有,因为她不想让我活得生不如死。
      然后,我开始了我的梦。如同我和欺夏当初设想的生活一模一样的梦。只是,这个梦里却是没有我的欺夏的。
      “欺夏,你在哪里?”
      在我没日没夜的喊了那么久以后,我忽然模糊的听到可颐在我的耳边跟我说,他说:雪野会带着欺夏离开。
      然后,我在恍惚中看到了欺夏的背影。
      我问她要去哪里?
      她说她要离开我。
      我问她,我说你为什么要离开我?
      她说,因为你死了,而我没有。
      “如果我没死呢?我活过来你是不是就肯要我了呢?”
      她还是没有回头,她只是说,可颐告诉我你会忘了我,你忘了我,我又何必记得你?!
      “我忘了你?我怎么会忘了你呢?”我这样喊着,然后看着欺夏一点一点的消失在我眼前。
      然后,我的身体开始锥心刺骨的疼起来。
      然后,我的宿命出现在了我的眼前,他说:我可以让你醒来,但你必须用你最珍贵的东西交换。
      “什么?”
      “声音!”
      “声音?!”
      “对,声音,我要你的声音!”
      “好,你尽管拿去!只要让我活过去!”
      然后,他挥了一下衣袖便把我送了回去。
      离开的最后一秒,我看清了他的笑容,诡异而邪恶。
      然后,我也笑。
      原以为宿命会是个聪明的东西,谁知,还是和其他人一样的蠢。
      哎,除了欺夏,我怎么会还有最珍贵的东西呢?!
      这样想着,我醒了过来。
      然后,我和欺夏过了一段足以让我忘掉一切烦恼的日子,直到可颐的离去。
      我从没想过可颐会如此的爱我,可能是我只有对欺夏才会有爱,所以对别人的爱我总是可以那么轻易的就忽略掉吧。
      我想可能我是残酷的,因为可颐的死除了让我难过以外,我并没有觉得有什么负担。也许是我太冷血,因为我只想考虑我的欺夏。其实,就算可颐没死的话,我也不会因为她而离开欺夏。
      因为,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我对欺夏的爱早已经超出了我的想象。我甚至觉得,最好全世界的人都死光了才好,那样,我们就能够无论在哪里都只有两个人了。
      我自私,我的爱也自私,但是,如果我失去了对欺夏的爱,我不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上还能做什么了!所以,不管怎样,我都要死死的拉住她,就算我的牵拌会让她觉得很痛苦我也还是要把她留在我的身边。就好象我被警察抓走的时候,我没有跟欺夏说让任何人来照顾她。我只是跟她说:欺夏,等我,我一定会出来的!
      我知道,只要我那么说,欺夏她就一定会等我的,不管等到何年何月,她都会一直等着我的。
      这样很好。虽然欺夏的等待会让我痛苦,但我却想不到有什么能够比失去她更让我觉得难过了。
      然后,就是雪野的死了。
      其实在他死的前三天他有来找过我。那时,我便已经大概知道了他的决定。然而,我却并没有想过要去阻止他。
      然后,在他开枪自杀以后,在警察问我口供的时候,我很平静的告诉他们,我说,事实的确像雪野说的那样,我当初的自首只是为了帮弟弟顶罪。
      然后,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我梦见欺夏泪流满面的望着我。
      我也跟着她一起哭,然后我跟她说:对不起,欺夏,对不起,为了爱你,为了能跟你在一起,我不在乎失去任何东西,哪怕是我的人性我也可以毫不犹豫的丢弃,所以,欺夏,请你一定不可以不要我,一定不可以。
      然后,又过了十天,我被释放了。
      只是没想到,欺夏还是选择离开了我。
      她去了丽江,跟田雨一起。然后,在我说要去找她时候,田雨跟我说,欺夏不想见我,如果我执意要去的话,他会杀了我。
      我问他为什么?
      他说,因为你会打扰到她的平静。
      我说那我就装哑巴好了。
      他说,你早晚有一天会忍不住和她说话的。
      然后,电话被挂断了
      不过,我还是去了。因为当我再站到欺夏面前的时候,我已经成了真正的哑巴。
      是的,我用石灰毁了自己的嗓子。那样做的时候,我为自己想到如此绝妙的办法笑了好久。
      然后,田雨同意让我陪伴着欺夏生活。
      他走的时候跟我说:就算有一天欺夏发现你是你了,你们也还是可以在一起,因为,跟她一样有缺陷的你,应该不会嫌弃她吧!
      然后,我看见了田雨脸上那抹若有似无的笑。
      然后,我发现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跟我一样的人。跟我一样爱得不择手段。
      我微笑,然后开始静静的陪伴起了欺夏。
      我们每天的沟通方式就是在彼此的手上写下无数的字。她会跟我说关于我们以前的事情,每当我问她幸不幸福的时候她都会写她真的很幸福。
      『他不在你身边你为什么还会觉得幸福呢?是不是你根本不在乎他?!』
      『不是,因为,从离开他的那天开始我就决定让自己活在回忆里。所以,我们每天都是在一起的,在我的回忆里!』
      然后,我好象忽然听到欺夏在我耳边跟我说:楚玄野,我发现你爱我没我爱你那么多!
      然后,我微笑,接着便泪流满面。我在心里说:欺夏,我其实爱你比你爱我多很多,因为,你没我爱你爱得那么自私!
      自私不好吗?
      不知道是谁这样问。
      『很好!』我毫不犹豫的回答。
      然后,就是念雪和念颐的出生了。
      再然后,我死了。
      在我被车撞飞的那一瞬间里,我看到了欺夏温暖的笑容。
      然后,四周好象出现了我们最初相遇时的那场雾气。
      我微笑,然后失去了知觉。
      再醒来时,我的周围一片黑暗。
      然后,我看见了我的宿命。
      他望着我,缓缓的走来缓缓的笑着。
      我问他,我说,这里是什么地方!
      他回答我说:地狱!
      然后,在他准备说第二句话的时候,我从黑暗里随手抓来的一把刀便刺进了他的身体。
      我说,你可以去了!
      然后,我微笑着看他在我眼前灰飞。
      然后,我成了地狱里最凶狠的修罗。
      然后,我每天都会在休息的时候望着人间通向地狱的入口微笑。
      『欺夏,我在等你,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这次,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欺夏,我爱你,那么那么的爱你!呵呵呵~~~』

      五年后,我带着雪野的骨灰回去祭拜徐翰雅。
      当站在这片我曾两次离开的土地上的时候,我已经能看到一切了。
      我的眼睛好了。这次的角膜是那个陪伴了我五年的盲人导师给我的。
      是的,他死了。为了救横穿马路的念雪所以死了。
      不过,即使恢复了光明我却依然没能见上他一面。
      因为他的尸体在我拆绷带的前一天就已经被他的家人火化掉了。
      而我想去拜祭他,却一直不知道他的墓在那里。
      想想我也真是够可笑了,让人家照顾了五年,我除了知道他有个妻子以外,竟然就对他的家庭一无所知了。
      而对于他的离去,最伤心的人应该就是念颐和念雪了。虽然他们还小,还不能真正的理解死亡的含义,但是,看到他们两个因为想念而天天哭红眼睛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们对他有多依赖了。
      的确,在这五年里,导师一直充当着两个孩子的父亲,并且还充当的相当尽责。
      尽责到……这次已经把命都搭进去了。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对我们一家这么好。也许真像我说的那样,我们五百年前可能是一家。只不过,不是我有恩于他、就是他有愧于我,不然,他不会在这辈子这样还我。
      “妈,我和雪野回来看你了。”站在玄野母亲的墓碑前,我这样说。
      然后,念雪和念颐忽然在某一刻一起拉住了我的手开始摇晃我。
      他们说:妈妈,妈妈,叔叔怎么会在那里?
      然后,我顺着他们所指的方向望去。
      然后,我看到了一个墓碑,上面照片上的人那么温柔的对着我们笑着。
      一瞬间,我泪流不止的哭了起来。
      半天,我才领着两个孩子走过去。
      我说:这是爸爸!叫爸爸!
      “可是,爸爸为什么跟哑叔叔长得一模一样啊?”
      “是啊,是啊,哑叔叔就是长这个样子的!”
      说完,两个孩子同时哭了起来。
      我微笑,然后仔细的看着那墓碑上所课的字:
      夫楚玄野之墓。
      未亡妻;
      欺夏立。
      靠!我什么时候成了未亡人了!?
      真好笑!

      “楚玄野,你爱我吗?”
      “是的,我爱你,很爱你。那你呢?你也爱我吗?”
      “…… ……”
      “说啊?你也爱我吗?”
      “…… ……”
      “不说?不说是不是?看我怎么收拾你!”
      “呵呵,呵呵呵~~~别闹了,我说,说还不行吗?!呵呵呵呵~~~”
      “那好,你说!”
      “傻瓜楚玄野、白痴楚玄野……”
      “你——”
      “我爱你楚玄野……”
      “这还差不多!亲一下吧!”
      “色鬼!亲你个头!”
      “你敢敲我?罚你今天被我亲十个小时不准用嘴喘气!”
      “哼!敲你怎么了?我还踢你呢!哈哈哈哈哈~~~”
      “臭三八你给我站住!别跑!站住!”
      “你让我站住我就站住啊!去死吧你!呵呵呵~~”
      “靠,我都死一次了你还让我往哪死啊?”
      “那……就抓到我再说吧!”
      “好,我让你先跑,你呀,跑到哪都能被我找到……”
      “呵呵,呵呵呵~~~~~~”
      “哈哈,哈哈哈哈~~~~”
      地狱里,两只鬼每天都问着彼此相同的问题、玩着一模一样的追逐游戏。
      这样的日子已经过了几百年了。
      我想,如果地狱不毁灭的话,他们会一直这样过下去的。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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