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炎阳 月微亮》晴落花开

4、原来是你

　　走进小区，凌乐阳遇到隔壁楼的云伯伯提着一大堆东西艰难地在雨中迈步。他一个箭步走过去，从云伯伯手中接过东西，扶着伯伯送他回家。秦微是个不怎么有方向感的人，进了小区，绕了一圈才发现自己的目的地。此时，她浑身已经湿的不成样子了。走进楼梯，可以感觉到这个小区年岁已经很老，昏黄的灯光，狭窄的楼道，看来，乐天确实生在不太富裕的家庭。走到最顶楼，她稍微整理了一下仪容，虽然她还是看起来很狼狈不堪，但总是要见人的。迟疑了一下，她按了按门铃。门开了，露出乐天的笑脸。
　　“秦老师，你来啦。”乐天仿佛已经等了很久。不过也确实，已经过了一个小时了。
　　“额，别叫我秦老师，叫我秦微就好了。”秦微还是不习惯老师这个称呼，觉得自己老了好几岁似的。她还年轻着呢。
　　“嗯，老师，进来吧。”看来乐天是一时改不了口了，秦微也懒得纠正了。“老师，你怎么浑身都湿了呀，没有带伞吗？”看着浑身湿哒哒的秦微，乐天突然有种很内疚的情绪萦绕在心头。
　　也许秦微看出了乐天的犹豫，便开朗地笑了，说：“天气热，淋淋雨也好。我们快点开始吧，不然今天补不完了。”
　　“嗯嗯。”乐天领着秦微走进自己的房间。这个房间不大，充满了书的香味。很不一样的是，这个房间很干净，没有男生宿舍里的常客——臭袜子臭衣服。本来不大的房间被高高低低的书架占据了大部分空间，显得房间很狭小，只剩下过道、一张小床和一张书桌，连桌上和床上都堆着书。秦微随手拿起一本书，显然已经是已经翻了千百万遍了，书皮和书页都皱了破了。看来，乐天真的是很用功读书。冲着这份拼劲，她绝对不能让乐天失望，一定要让他在英语上有进步。此时，乐天递给秦微一条干毛巾和一杯热茶。毛巾有股淡淡的香味，很好闻，她有点不忍心拿毛巾擦自己已经泥泞不堪的衣服和裤子。她把准备好的书和笔记拿出来，准备上课了。
　　凌乐阳刚开门，就听到乐天房里有女孩子的声音，心想应该是乐天的补习老师来了。乐天这个孩子，自尊心还是很强，叫乐阳买了一些零食回来招呼老师，才不会显得自己家里真的什么都没有。凌乐阳轻轻敲了敲门，乐天边开门边说：“是我哥哥回来了。”
　　秦微正看着自己的笔记，思索着怎么跟乐天解释这个语法点，所以无意识地转向门口，轻轻点一下头算是打过招呼了。这不转还好，一转就看到凌乐阳一脸诧异的站在房门口。秦微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时间在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尴尬气氛中流逝。
　　“哥，她是**大学的秦微，是我的补习老师。”乐天似乎没有注意两个人的脸色变化，从乐阳手里接过零食。
　　凌乐阳一时间反应过来，心想着要给这个让自己碰壁两回的女人一点下马威。
　　“哦，秦老师啊，我还以为您今天不来了呢，乐天在家里等了好久呢。”这语气活像妓院老鸨，让说出这句话的主人都没想过他会有这方面天赋。
　　乐阳的开口让秦微晃过神来，她之前把人家想成坏蛋真是不应该。但是这个男人讲的话，就像老坛酸菜牛肉面的广告词一样，酸得要命。好死不死确实是她不对，她被堵得一时说不出话来，脸憋得通红，快憋晕了要。
　　乐天看出秦微的窘迫，奇怪一向冷静成熟体贴的哥哥怎么会说出这样让人难以下台的话。哥哥是这个小区里最热心最善良的人了，他实在不晓得为什么哥哥今天会这样说自己的老师，难道他讨厌秦微？确实秦微长得有点科学，但这也不构成讨厌的理由吧，再说了，哥哥也不是那种肤浅得只看外貌的人。
　　此时，这气氛比刚才更令人尴尬，可老哥却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乐天赶紧打圆场：“哦，今天秦老师有事，她之前有通知我了，只是我自己耐不住性子而已，不关老师的事。”
　　仿佛抓住救命稻草，秦微向乐天投去感激的眼神。那楚楚可怜的样子让乐阳有点不忍。可是那张嘴就是不受他自己的控制。“真是麻烦老师了，让你百忙之中还抽空来。我们给的补习费这么少，也难怪老师把补习押后了。以后老师要是有事情来不了，说一声就行了，不用大费周章过来的。”
　　天哪，这个男的是要干什么？一定要挑起她的肝火吗？秦微本来已经打算好好把这份工作做好，看着乐天能在英语学业上取得好成绩。可是，她在他看来，居然是这种功利主义的人。秦微心里的委屈满的要把她都淹没了，眼泪已经慢慢爬上她单眼皮的小眼眶。
　　哥哥这个玩笑开太大了！乐天赶紧把哥哥推出房说：“哥哥，你不是要去看电视剧？赶紧吧，开始播了。”凌乐阳看到秦微万分委屈的样子，知道自己可能做得过分了，所以也没说什么，就转身出了房间。
　　乐天确定把门关好后，还故意反锁，他实在是怕今天有点不正常的哥哥会再进来说些更可怕的话。他为了不让秦微难堪，假装没有看到秦微眼底的泪水，低头看着自己的书本，不好意思的解释着：“对不起老师，我哥哥平常不是这样的，他对人很好的。可能今天心情不太好，你别怪他，我代替我哥哥跟你道歉。”
　　秦微别过头去，轻轻地擦掉眼泪，想到自己真的是丑到连第一次，哦不，第二次见面的人都可以大变性情。不过她知道，现在的工作是把补习进行到底，她要让那个所谓的哥哥刮目相看，让他知道她秦微不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人。于是她戴上受伤之后惯用的冷漠面具，认真地上起课来。
　　坐在客厅看电视的乐阳，看着电视里自己追了好久的电视剧，却神游到乐天的房间去了。他不知道刚才的表现是不是会伤害到里面的“秦老师”，如果那个秦老师真的被他气走了，那乐天会恨死他的。现在要找个不介意补习费的老师是件不容易的事，这次能请到这个老师，且先不说她接下这个工作的目的，但她确实是来帮助乐天补习了，自己应该还是感谢她的。算了，还是跟她道歉一下吧，毕竟刚才自己做得是过分了点。
　　时间在凌乐阳坐立不安中流逝，今天的补习终于结束了。秦微边走出房间，边对着乐天交代今天她布置的作业。此时乐阳也站起身来，准备送一送老师，顺便跟她道歉。到了大门口，秦微想起手中还拿着那条毛巾，便不好意思地递给乐天说：“抱歉，差点忘了把这个还给你。”
　　乐阳看出了那条是他的毛巾，感觉好像自己浑身赤裸在别人面前供别人欣赏一样，一股热气从脚底窜上脑门，脸刷的就红了。可这害羞的反应在秦微胆颤的看来，以为他生气了，气自己在这里又吃（零食）又拿。这种黑面金刚，她能避多远就多远。
　　乐天听着外面的雨声，便打算送秦微到车站。秦微笑了笑，一面说不用，一面接过乐天借给她的伞快速跑下楼去了。在确定乐天没有追上来后，她心里松了口气。如果让那个人的宝贝弟弟感冒的话，自己不就罪加一等了？她实在是不想得罪那个所谓的哥哥，那个人让她从心底害怕，从心底逃避，巴不得以后都别见到他了，至于为什么这么怕，她说不出所以然来，可能是他一种天生的对人的压迫感让秦微觉得很不舒服，好像是老板对员工发脾气似的。想到这里，秦微尝试着去想象凌乐阳的样子，黝黑的皮肤，剪得只有寸长的平头，廉价的广告衫，粗眉毛小眼睛，跟监狱犯似的。虽然也是小脸蛋，但是跟乐天的俊美显然不是一个档次的。乐天浓眉大眼，一副柔弱的书生气，估计长得像妈妈。而凌乐阳虽然外貌并不起眼，但他有一种男人的阳刚，甚至有点让人害怕。她实在很难把这两个外貌迥异，甚至可能性格也迥异的人想象成兄弟。在她眼里，乐天是性格乖巧又体贴的孩子，读书用功，就是方法不太对，从今天晚上的补习她就已经发现了乐天对于英语完全处于死读书的状态。而凌乐阳，嚣张刻薄，嘴上不留情。但是他看起来也笨笨的，可能这是他们唯一的共同点。
　　有人说，千万别在别人背后说坏话，果然不是没有道理的。虽然她只是心里想想，但是下一秒她看到了她最不想见到的人。凌乐阳为了阻止担心秦微的弟弟冲下楼去，就自己提议要去送老师，让弟弟放心。看来秦微有心事，不然怎么会在这沱大的雨中用乌龟的速度向前“爬”着。他又止不住内疚起来，难道秦微还在介意刚才的事？要不是刚才的“毛巾”事件，他应该已经道歉了吧。说来说去还是自己不对，道歉是应该的。于是，他快步走上去，跟在秦微身边。
　　身边突然出现一个人让秦微着实吓了一跳。在这黑夜大雨里，这样的情节让秦微浑身打哆嗦。她下意识看向身边的人，原来是凌乐阳。虽然说是自己认识的（算是认识了吧），但那种害怕的感觉却没有消失。面对着这个黑面金刚，自己要全副武装才不至于吓成内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