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6章 庆功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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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安娜没有犯和慕卡尼亚军舰一样的错误，即在苍茫大海上一整船人都喝得烂醉如泥，等着敌人上门打劫。她命令舵手将“暗夜仕女”号开进一处隐蔽的峡湾，并安排了哨岗。放哨的人第二天可以得到三倍的美酒，还能休息一整天。余下的人这才开始准备庆功宴。
“暗夜仕女”号上点起了炼金术灯，照得整个甲板灯火通明。胡安娜命人抬出了美酒，这让每天只能喝淡啤酒和定量分配的一杯朗姆酒的水手们欣喜若狂。船上的厨师大显身手，端出一盘盘美味佳肴，船医则紧张地在甲板上来回踱步，以便在醉酒者溺水时能及时救助。斯罗席为大伙儿献唱了新曲，就是那首讲尼达尔公主和慕卡尼亚国王同归于尽故事的歌，反响热烈，这大概跟他们刚刚大败慕卡尼亚舰船有关。要说有什么不对劲之处，就是这首歌让斯罗席想起了那个棺材中的少女。少女没有左手，和传说中砍去左手换上假肢的公主一样。
“我在想什么呢，”斯罗席暗暗嘲笑自己，“那少女怎么可能是公主。公主四十年前就死了，现在尸体大概已经化作白骨了，怎么可能好端端地躺在棺材里呢。一定是我的想象力太丰富，才会把两者联系在一起。这一切都是巧合。”
庆功宴到了后期，甲板上已经不见欢庆的人群，只剩一堆堆纠缠在一起的人体。甲板下面的舱房里还有更多。海上生活枯燥无聊，水手们就常常你来我往，以此打发空闲。胡安娜的宗旨是休息时间想干什么都无所谓，但是绝对不能影响工作。斯罗席却觉得眼睛都要瞎了。他抱着竖琴，绕开一对正在嗯嗯啊啊的男女（他不幸地发现那是船上剑术数一数二的女剑客缇忒拉和修理工伊布），下到下层船舱中。船上不太隔音，到处都能听到火热的低语和兴奋的尖叫。看来今晚得在耳朵里塞上棉球才能入睡了。
还没来到自己的舱室，斯罗席便被一双从阴影里冒出来的手抓住。
他的第一个想法是“我操有敌袭”。他拼命挣扎，对方捂住他的嘴，将他拖进货舱。斯罗席举起手中的竖琴，想给敌人来上一下，但是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嘘，嘘，别动，是我。”
斯罗席放下竖琴：“雷欧纳德？”
“暗夜仕女”号的大副笑嘻嘻地夺过他手上的竖琴，将它扔到一堆麻布上：“不然你以为是谁呢？”
“吓死我了，我以为是敌袭。你能不能别这么神出鬼没的？你要是敢对船长或者缇忒拉来这么一下，早就脑门上插着一柄匕首咽气了。”
“我干嘛要对船长和缇忒拉干这种事？我又不喜欢女人。”
雷欧纳德将斯罗席推到一堆木箱中央，吻上他的嘴唇。斯罗席闻到了他身上的酒气。他扭过头，想把雷欧纳德推开，对方却岿然不动。
“你喝多了！”他叫道。
“就喝了两杯，现在清醒得能算经纬度。”
斯罗席想也不想转身向后爬，雷欧纳德抱着他的腰将他拖回来。
“你还记得我们在阿刻顿时候的事吗？”他笑嘻嘻地说，“你来刺杀我，结果被我撂倒在地，然后我……”
我不要想起来啊！斯罗席欲哭无泪。那真是一场失败的刺杀，还直接终结了他的刺客生涯，把他带到了这艘贼船上……雷欧纳德和那时候相比，一点儿没变，表面上是个英俊漂亮、谦恭有礼的好青年，其实骨子里坏透了，否则也不可能在一艘海盗船上当大副……
雷欧纳德压在他身上，双手伸进了他衣服里。斯罗席哭丧着脸，不停地往后挪动。他真后悔没有随身带着他的轻剑，哪怕带着武器也不一定能打过雷欧纳德，总能伤到他，让他吃些苦头。
“你……能不能别在这儿！”斯罗席低吼道，“回舱室里不行吗？！”
“忘了告诉你，你我的舱室都被人占了。”雷欧纳德咬着他的耳朵，“这时候大家都不怎么在乎走错房间，是不是？”
真是一艘邪恶的贼船！
斯罗席心想，同样的错误他绝对不会犯第二次，他可是约德的吟游诗人兼刺客，怎么能任由这个海盗对他为所欲为！他用肩膀抵住雷欧纳德的身体，用尽全力后退。雷欧纳德步步紧逼，两人就在货舱里跌跌撞撞地移动。忽然，斯罗席的膝盖撞到了什么东西，让他失去平衡，整个人向后倒去。他愿以为自己要摔在地上，没想到却跌在一块床垫似的软绵绵的东西上。
“斯罗席？你还好吧？”雷欧纳德紧张地问。
“不太好！”
货舱里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斯罗席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了一会儿，雷欧纳德点亮了一只炼金术灯。借着昏黄的灯光，吟游诗人看见自己趴在那具星铁棺材里，棺盖斜着倚在一旁，软绵绵的东西是铺在棺材中的丝绒。
斯罗席看着雷欧纳德。雷欧纳德脸色苍白，好似见了鬼似的——不，不是见鬼，而是真的有鬼！
棺材里那女孩的尸体去哪儿了！
斯罗席手脚并用地从棺材里爬出来，吓得大气也不敢出，冷汗浸湿了衣服。“雷……雷欧纳德……”他抓住大副的裤脚，颤抖着说，“尸体……尸体呢……？”
雷欧纳德面色严峻，蹲在棺材前查看了一番，接着转过身，认真地说：“斯罗席，首先我们要确认一点，死人是不会站起来走路的，对吧？”
斯罗席点点头，又摇摇头：“不一定！万一那女孩变成丧尸了什么的……”
“好吧，假设她变成了丧尸，”雷欧纳德说，“你看这棺盖，被放到了一边，也就是说，这个丧尸女孩自己推开了盖子爬了起来。但是你想想，当时我们撬开棺材的时候，要好几个人合力才能打开棺盖，你觉得光凭一个娇小少女，有可能推开这么沉重的东西吗？”
斯罗席想了想，的确，当时他们开棺时，三四个人一起才能打开棺盖。如果棺材里躺的是个肌肉壮汉，倒有可能，那个断臂少女怎么看都不像是能独自把棺材弄开的人。
“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棺材是别人打开的。有人盗走了那女孩的尸体。”
“什么？！”
雷欧纳德双眉紧锁：“假如尸体是被人盗走的，就会出现两种可能性。第一，是外人干的。第二，是我们自己人干的。如果是第一种可能性，就说明有敌人潜伏在我们船上，不管他们是尼达尔还是慕卡尼亚人，他们的目标就是那女孩的尸体。女孩是尼达尔的显贵，得到她的尸体或许有什么政治上的意义吧。虽然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为一具尸体争来争去。然而如果是第二种可能性，那可就糟了。”
“为、为什么？”
“你想想啊，我们船上的船员，和那两国毫无瓜葛，为什么要窃走女孩的尸体呢？答案只有一个，就是他们喜欢尸体。”
“喜欢……尸体？”
“你听说过恋尸癖吗？”
现在明明是春季，斯罗席却觉得犹如身在严冬般寒冷。“我听说过……”他哆嗦着说，“有些人不爱活人，而喜欢跟尸体亲热……”
“或许我们船上就有这种人。可能是一人单干，也可能是多人联手作案。他或者他们喜爱女孩美貌的尸体，于是趁众人大摆庆功宴时偷走尸体，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里，偷偷的……”
“啊啊啊啊啊你不要说了！”斯罗席尖叫起来，“我知道了！你不要再说了！真是太可怕了！我们该怎么办才好！”
“为今之计，就只有——”雷欧纳德痛苦地说，“通报给船长了。”
“你这个大副当的一点用也没有嘛！”
作者有话说第6章 第6章 庆功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