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 3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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璎珞在银珂的指点下，亲手做了几道子翎平日里喜食的小菜，喜滋滋地在桌上摆好，便安心等着子翎回府。子翎带着金珂和一干随从去了百余里开外的乌木堡视察军情，一别十数日，璎珞已是愁绪满腹，只盼着她快些回程了。
未几多时，只听得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璎珞欣喜地回过头去，果见那个日思夜想的人正笑吟吟地向自己走来，一边唤着“盛之”，一边投入了她的怀抱。
“可还在怨我没带你一同去乌木堡么？”子翎问道。
璎珞并不答话，只是抱紧了她，喃喃道，“我是担心你……”
“我带了那么多的护卫呢，用不着担心的，”子翎轻抚着她乌黑的发辫，笑道，“听银珂说，你还亲手备了晚膳？”
“我让银珂教我做了几道你最喜欢的菜，快去尝尝吧，可不许嫌弃！”
“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会嫌弃呢？”子翎牵住她的手，动情道，“璎珞，难为你为我做了这么多……”
“不必说这些，”璎珞摇着头，伸出两根手指抵在了她的唇边，“这都是我甘心情愿的，我甘之如饴。”
二人携手一同走到桌边落座，子翎见桌上摆着酥骨鱼、鸡脆丝、羊蹄笋、素棋子四道小菜，顿时喜道，“这些菜色，深得我心！”
“那就多用点吧。”璎珞将白玉箸递了过去。
二人正吃得高兴，忽听得银珂在门外直唤“主子”，子翎应了一声，“进来吧。”
银珂风风火火地进来禀道，“主子，有特使到，求见公主！”
“来者是何人？”
“说是奉平凉王之命而来。”
“莫非有何要紧事么？”子翎放下碗箸，吩咐道，“快传。”
璎珞也是万分诧异，见来人是二哥的亲信轻骑都尉魏乘，忙起身道，“魏大人怎么来了？”
一脸凝重之色的魏乘抖了抖大氅上的雪珠，向璎珞行礼道，“臣见过公主。”
“魏大人免礼，可是二哥那里出了什么事么？”璎珞不由得紧张起来。
“回公主，臣是奉王爷之命，急召公主和郡守大人回京的。”
“为何？”璎珞已有不详的预感。
“回公主，大汗已与三日前在松坪行宫驾崩，王爷决定秘不发丧，待大局定后……”
“你才将说什么？父王……父王他怎么了？”璎珞不可置信道。
“大汗驾崩了。”魏乘低声道。
“我不信！我不信！我离京之时，父王的身子还是那么硬朗，无病无痛……”璎珞泫然而泣，几欲晕厥。
子翎一把抱住了她，一边问魏乘道，“王爷的意思是？”
“京中尚不知大汗驾崩之事，王爷打算兵围凌州后，再对外发丧，”稍顿，魏乘又道，“请赵大人调集手下的兵马，即刻赶往京城策应。”
子翎沉吟道，“但我至多只可调得两千兵马，戍边将士，不可随意征调，以免外敌来犯。”
“王爷手里现有五万兵马可供调遣，将从东、西、南三面围住凌州，赵大人只须镇守北面即可，到时，武川府的朱兴祖大人会在城外接应大人。”
“父王，父王，我要去见父王……”璎珞伏在子翎肩上痛哭道。
“请公主节哀，如今正在紧要关头，如有不慎，侧妃、王爷和公主，恐怕都有性命之忧。”魏乘道。
“魏大人说得是，事不宜迟，我这就去安排，有劳魏大人回去向王爷复命，盛之定会与王爷共同进退！”子翎道。
“是，末将先行告退。”魏乘行了礼，匆匆地离去了。
子翎宽慰着怀中的璎珞，“如今不是伤心的时候，万一王位落入你大哥之手……”
“盛之，父王驾崩了……我还等着父王给我指婚呢……父王说要看着我出嫁的……”璎珞泣不成声道。
“大汗的错爱，我没齿难忘，也无以为报。如今大汗不在了，但你还有我，有我照顾你。”子翎低头吻着她的额角。
“盛之，你不要离开我，不要让我失去你……”
“不会的，不会的！”
尽管元瑨自以为动作隐秘，但如此大规模的调兵却不可能不走漏一点风声，身在凌州的元琨很快便得到了消息，他猜测父王可能病重，随侍在侧的弟弟因此暗中排兵布将以备不测。元琨召集部属合议了一整夜，决定也作些准备，首当其冲便是派兵围住了宫城，将侧妃燕汐看管了起来。
元瑨收到消息，怒不可遏道，“逆贼元琨，胆敢动我母妃一根汗毛，本王必将你碎尸万段！”
魏乘禀道，“王爷，各路人马，都已准备就绪，就待王爷一声令下了。”
“传大汗旨意，启程回京！”元瑨咬牙道。
“臣遵旨！”众将齐声应道。
车驾行至雍水，元瑨便有些沉不住气了，与魏乘等人商议道，“莫非元琨已有所应对？如何这一路如此平顺？”
枢密同知韩泾原忖道，“只怕是……武威王以为挟侧妃在手，便可有恃无恐。”
元瑨叹道，“若非当日母妃染上风寒不便出行，又岂有今日之事？”
“王爷心中得尽早有个主意才是。”韩泾原道。
元瑨点头道，“传令下去，开拔！”
两日后，车驾行至兴蒲，凌州城已近在咫尺，在营帐中待了一整日的元瑨猛地掀开门帘，大踏步地走了出去，对静候在外多时的众人哀声道，“父王驾崩，传位本王，继承大统。”
韩泾原和魏乘对视了一眼，各自松了口气，随即率先跪拜道，“大汗千岁千岁千千岁！”
子翎与璎珞也于同日赶到了武川，武川郡守朱兴祖率军迎出城外，向璎珞跪奏道，“臣恭迎公主！启禀公主，大汗于回京途中驾崩，传位于平凉王，平凉王已于兴蒲即位。”
满面戚容的璎珞亲手扶起了朱兴祖，“有劳朱大人了。”
“臣已调遣三千精兵，与公主会合，一同入京。”
璎珞点头道，“朱大人部属得很是周全。”
两三日内，元瑨的人马已将凌州城团团围住，元瑨下令在凌州城外三十里处安营扎寨，等待城里的消息。大妃兰珠拿出元拓海的印鉴，命长兄明泰调集五万凌州守军拱卫京畿。元琨笑对母亲道，“母妃不必多虑，儿臣不信元瑨当真不顾亲生母亲的死活。”
“话虽如此，但元瑨素来阴狠，我儿切不可掉以轻心！”兰珠嘱道。
“是，儿臣记住了。”
元琨从母妃寝宫出来后，径直去了囚禁侧妃燕汐的四明殿，见燕汐无所畏惧，不由笑道，“侧妃如此镇定，料想这太妃之位，便能坐定了吧？”
燕汐乜了他一眼，并不答话。元琨挥手摒退了左右的侍卫，大喇喇地在她身边坐了下来，“侧妃果然青春不老，怪不得父王有那么多的美眷，但最宠爱的始终是你。”
燕汐霍地站起身来，斥道，“王爷请自重！”
元琨不以为意道，“侧妃可知，本王的叔父，娶的便是本王祖父的妾室？”
燕汐怒道，“要杀要剐皆可，何必费此口舌？”
“本王的部下都劝本王杀了你，但本王却舍不得，”元琨淫/笑着，“你要是跟了本王……”
燕汐啐道，“一派胡言！”
“侧妃春秋正盛，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要是让二弟做了大汗，日后深宫寂寂，侧妃可受得住么？”
燕汐默然不语，元琨和颜悦色道，“本王给你三日，侧妃不妨考虑一下本王的提议。”说罢便径自离去了。
燕汐若有所思地站在原地，她知道元瑨率军兵临城下，她也知道元琨手中有五万守军，双方旗鼓相当，胜败难料。若依祖制，自然是由嫡子元琨即位，加上兰珠父兄的权势，如若城外的将领之中有人因此而临阵倒戈，则元瑨不仅无胜算，且性命堪忧。到那时，不仅是元瑨，连同宝贝女儿璎珞，都会危在旦夕。
三天时间很快就在元氏兄弟的对峙中悄然过去了，第三天夜间，燕汐对看守自己的侍卫说要见武威王。侍卫立即禀报了元琨，元琨正在城楼上巡视防务，听到禀报，得意地笑了。
“不知侧妃找本王何事？”元琨推开房门，见燕汐正独自坐在床边，心内顿时明白了七八分。
“王爷请坐吧。”
元琨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笑望着她道，“一听侧妃召唤，本王即刻就来了。”
“王爷前几日说的话，我仔细想过了，多谢王爷为我设想得如此周全，王爷的提议，我答应了。”
元琨笑而不语。燕汐又道，“不过，王爷也要答应我，放过我的一双儿女，我只有这一请求。”
“璎珞是父王的掌上明珠，我自会保她周全，日后替她挑个好夫婿，管保她一生衣食无忧。二弟如若识大体，乐得做个逍遥王爷，我自然也会放他一马。”
“瑨儿那里，我会去说服他。”
“二弟若能像侧妃一样识大体，那就好了，都是手足兄弟，何必大动干戈呢？”元琨站起身，挪到燕汐身边坐了下来。
“是我管教无方，请王爷恕罪。”
“不知侧妃何罪之有？”元琨嬉笑着向她靠了过去。
“王爷……”燕汐抬眼望向他，眸中似是盛满了无助。
“过几日，你就回玉禧宫去吧，从前如何，今后照旧。”
燕汐感动道，“多谢王爷。”
“本王可不像你那儿子，和善其外，狠毒其内，本王从来都是表里如一的，”元琨握住燕汐的手，笑道，“侧妃若是不信，大可验明正身。”
“我知道王爷待人宽厚，愿王爷信守承诺！”燕汐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那是自然，君无戏言！”元琨一把将燕汐推倒在床，翻身压住了她。
睡梦中的璎珞忽然大叫了一声“母妃”，随即一下子被惊醒。尚未就寝的子翎在隔壁营帐听到响动，急忙赶来，“怎么了？可是做噩梦了么？”
“我梦见母妃……她遍体鳞伤……浑身都是血……”璎珞坐在床头，嘤嘤地哭诉道。
“莫怕莫怕，你是这几日太过担心侧妃了，这不是真的。”子翎抱住她劝慰道。
“我怎能不怕？如今大哥二哥两军对垒，有一方胜，便有一方负，无论是谁，他们都是我至亲的兄长，我已经失去了父王，我实在不愿再失去更多的亲人……”
看着伤心欲绝的璎珞，再想到飘零在外的自己，子翎不由暗自叹道，果然最无情是帝王家。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第 30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