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镜花水月不过梦一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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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婉是苏府唯一的千金。
苏府是书香门第，父亲苏文是本朝一位官位不大的文官，为人敦厚，清廉，饱读诗书，平日里救济乡里，关心乡亲，偶尔还去书塾教导些孩子功课。家里不富有却深受乡里的爱戴。难得是苏文一身文气，却不算迂腐，对于苏婉，无论是诗书，还是琴棋，只要苏婉喜欢，便倾囊相授。
苏文爱妻，邻里皆知。苏文的正妻也是苏文唯一的妻子，苏婉的娘在苏婉七岁的时候因病去世了，虽说在世不久，没尽享天伦，可也算是得了个玲珑的女儿和爱自己的夫君，死的时候虽病痛难忍，却也是笑着去的。
这一去，可算是苦了苏文这位痴情郎，青衣素服，每日早晚都对着爱妻，或是发呆，或是轻语，遇上些特殊的日子，总难免落下几滴泪。而苏婉这丫头总是能在苏文情绪快要失控的时候出现，这位苏大小姐总能变着法让苏文开心起来，谁都不知道她那些个让人忍俊不禁的段子是从哪里听来的，也不知道她那些个小玩意又是什么时候逃出府带回来的。
苏府的人，也曾劝过苏文再觅良妻，只可惜这苏文偏在这事上固执的很，说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再看到这苏小姐每次想要个什么，或是问个什么问题，扑闪着大眼睛，撅个小嘴直晃老爷胳膊，苏文那偶尔略显为难，却愉悦幸福的神情。再寻个夫人不定比现在好，此事也就没人再提起了。
当然，这苏文也不是无所不能什么都会，什么都能交的，而这苏婉，虽腹有诗书练了那么一股高贵温婉的气质，却也因苏文不加监管，养一个不屈不挠的性子。
为此也算闹出过一段让乡里啼笑皆非的事情。
话说有一日，也不知这丫头什么时候跑出去玩，听了，看了些什么，回来直说街上怡红楼的牡丹跳舞美得跟仙子一样，自己也要学。这怡红楼是什么地方？谁都知道是这方圆百里最大的妓院，这牡丹是谁？这怡红楼的花魁，以舞倾倒无数男子，甚至朝中颇有名气的公子，名气甚至远波京城。
且不说这丫头是在哪看到听到的，也不说这牡丹不是一般正经人家女子。苏文这一生估计是妓院门口都没有不小心路过的人，见都没见过，让他怎么教。
可苏婉这性子，就是不依，硬生生的和苏文闹了数十日的性子，苏文也知苏婉的性子，估摸着这丫头是不会放弃了，无奈苏文只好硬着头皮请人去那怡红楼请了牡丹姑娘入府教苏婉舞。这牡丹也是知晓仰慕苏文为人的，便答应，每隔五日，便入府教导，直至学成，而苏文每次也都以礼相待。
这事苏府的人自是心知肚明，可苦了乡里人，白担忧了一场。
恰逢苏婉他娘去世不久，却每隔五日便见这名动京城的花魁出入苏府，而且每次至少半日，不明就里的乡里们内心是各种疑虑。一时间，街上大家都说这事，有人说，苏老爷丧妻之痛难以附加，索性放纵自己，每日买醉，与那牡丹一起消磨时光；有人说那牡丹姑娘这些年想隐退，要进正经人家，便选上了苏文这老实人，趁着苏文丧妻，主动勾搭，想成为这苏府的正主；也有人说这牡丹姑娘名气那么大，却始终留在怡红楼，搞不好就是为了苏文，其实早就暗许，甚至还有佳人依楼，远远瞥见那苏文，自此一眼难忘的段子……
怪也怪这苏文，自妻子去世后甚少出门，引的大家揣测纷纷。有几个乡里绅士，总觉得这事有损心目中苏老爷的盛名，可又怕这邻里某些他俩已两情相悦的传闻是真的，便匿名写了封诚恳劝诫的信塞到苏府门口。
苏文清早起床接过下人拿来的信，刚读了几行，便面露绯色。强忍着尴尬，硬是读完了全篇。
信纸刚放下，就见那苏婉砰的一声，从门外窜了进来，一点不客气的往苏文腿上一坐：“爹爹，今天牡丹姐姐又要来了吧，爹爹有没有觉得婉儿跳舞越来越好看了啊，今天我就可以学完完整的一只了哦，到时候第一个表演给爹爹看！”小脸粉扑扑的，一脸欢喜，眼睛闪闪的。
“这么大了一点规矩都没有，门都不敲，还坐爹爹腿上”苏文假装嗔怒的捏了一下苏婉的小脸。
“好了嘛，婉儿错了，婉儿学会之后跳舞做补偿好嘛好嘛？”
瞧你那一脸委屈样，我都没用力，苏文无奈，拿起信纸猛敲了苏婉的前额“看你都给爹爹惹了什么祸。”
苏婉拿着信，认认真真的读完，噗嗤一笑“要不爹爹也就喜欢一下牡丹姐姐算了，不要那么世俗嘛，反正大家都这么觉得”
“说什么呢！”一时间苏文有点火气上头，这女儿居然不懂为父的心思？这辈子，断不会再娶。
“我乱说的嘛”一看不对，苏婉赶紧跳了下来，跑到门口，“爹爹，我会解决的啦”，晃了晃手中的信纸，调皮的一下，消失在门口。
这丫头又不知道要干什么。一时间，苏文有些头疼的扶住前额，这样惯也不知是对是错。
那日牡丹进门之后，路过的人总不时往门里瞟几眼，想从那密不透风的门缝里看出点真相来。谁知，也就几句话的功夫，苏府门大开，这位苏小姐和牡丹一起站在门口。
“牡丹姐姐说你们也可以看，但是你们笨，肯定学不过我，哈哈”苏婉略显稚嫩的声音引得行人纷纷止步。
牡丹哼着小调，起舞起来，苏婉跟在后边憋手蹩脚的扭着。牡丹跳一段，苏婉学一段，牡丹指导，纠正一段，一个姿势一个姿势，也越跳越好。敢情原来是这苏大小姐又兴起跟牡丹学舞起来，众人面面相觑。门外看了一会，感叹牡丹舞姿真是美若天仙，就见苏大小姐一个没注意踩着裙角硬是面朝地摔了一跤，姿势和牡丹一对比，真是……也不知是谁先笑了一声，后面稀稀落落的响起各种笑声。苏婉也大方，站起来，拍拍裙角：“哼，我摔跤是失误，牡丹姐姐说我很聪明，一学就会。你们不许笑了，都走都走，你们学不会的。”说罢，继续学起舞来。
本来这乡里人最大的疑虑已经解了，对这舞欣赏也欣赏够了，再呆着，怕这苏小姐搞不好记仇没事闹个恶作剧什么的，也就渐渐的散了。
这么一来，乡里的误会也解除了。牡丹和苏婉学舞学舞，教舞的教舞，门庭大开着，乡人偶尔驻足欣赏，日子这么一天天过去，只可惜牡丹在第二只舞还没有教完的时候就告辞了。
这一辞，不仅是再没来过苏府，也再没有回过怡红楼。
五年过去了，苏婉娘亲的忌日，苏婉溜出家门，满大街的找着能讨父亲欢心的物什。这些年送了不少，这次还真是头疼。
正满大街的乱转，字画铺的李叔招呼着苏婉进了店里。
“又在给苏大人找礼物”
“恩”苏婉点点头，一脸的为难。
“等着”李叔一笑，转身进了里屋，拿了一幅画出来。
“看，这可是墨白的真迹，我记得苏大人最喜欢墨白的真迹了。”
画一打开，苏婉顿时眼睛就亮了，笑笑年纪，眼睛可尖着呢。可是马上又一脸沮丧起来。“李叔我买不起……”
“没事，送你的，苏大人对我有恩，而且这幅画，不知怎么的竟然在一个卖赝品的家伙那里，那家伙不识货，我2两银子就买来了。”看着苏婉眼里还有犹豫“那你也给我2两好了”
苏婉顿时欣喜起来，给了李叔2两银子，拿着画，高兴的往家赶。只是前面寻的时间太久，回去已是黄昏。
苏府门口围了漆压压的一群人。后排隔壁的王妈瞥到她，一个机灵，硬是拉过她，把她护在身前。周围人群骚动了一下，看到苏婉，人人面露难以形容的神情，然后纷纷靠紧将苏婉围住。
苏婉被猛的一拉，刚要出声，就被捂住了嘴。透过人缝，看见自己的父亲被几个官差五花大绑的捆在门庭前，家奴们都被围着站在一边。
“没人了吗？”“没了”。
“苏文你认不认罪”最前面那位大人冷冷的声音穿透了人群，传到苏婉耳里。
“不认！”苏文昂着头，“你们不要强加罪名于我，你我心知杜明，这一切都是吴……”
那大人神情一变，示意官差，都没给人反应的机会，手起刀落……
“啊——”
“婉儿，婉儿”苏婉睁开眼睛，一枕头的泪水，心脏阵阵绞痛。
“又做恶梦了啊？不哭不哭，没事，宁小姐叫你呢，让你给准备点茶点，说有贵客。”玉儿拍了拍苏婉的背，算是安抚她。
“恩”苏婉抹了抹泪水起身去了厨房。又是两年的时光。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镜花水月不过梦一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