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尘》且听雨声

8、第八章

　　除夕夜，婶婶忙得不可开交，默尘也帮着打了下手，毕竟家里就只有两个人。在一下午的张罗后，一盘盘色香味俱全的菜铺了满满一桌。眼看着就快6点了，叔叔还是没到家，婶婶也有点坐立不安了，没多久就抬头看一下壁钟。
　　终于，在无数次的抬头后婶婶站了起来走向客厅。
　　一会儿就听到婶婶的声音传来
　　＂怎么还没回来？路上堵车么？＂
　　叔叔不知道说了什么，婶婶明显生气了
　　＂你搞什么啊，工作再忙也不可能回家吃个饭的时间都没有吧，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
　　＂...你怎么不早说，都准备了一大桌的菜了…＂
　　＂...算了，随便你！＂
　　婶婶走了过来，笑着对她说
　　＂默尘啊，叔叔不回来吃饭了，我们先吃吧＂
　　婶婶笑得很勉强。
　　再怎么说今天都是除夕，什么工作能忙到吃团圆饭的时间都没有呢，婶婶理应生气的。
　　“叮玲玲…”
　　客厅的电话响了，难道是叔叔临时改了主意准备回来吃了么？
　　“喂…啊，是大嫂啊…不用了不用了，你们吃吧…那他知道么…行…那我们一块儿过来”
　　赵丽华放下电话就觉得奇怪，大嫂怎么会以为默尘是姐姐的女儿呢，竟然还让她们一起过去吃饭。苏鑫肯定也知道，他没有反对的话应该带上默尘也没事。算了，反正都说了是姐姐的女儿，留默尘一个人在家总归不好。
　　默尘很纳闷，婶婶接完电话就让她把外套穿起来说是一起出去吃，可是，明明家里都做好饭了。她没多问，只是乖乖的照做。
　　大年夜，路上几乎没车了，除去一些还想赚点外快的私家车。车子在一家酒店门口停了下来，婶婶付了车钱后就急匆匆的拉着她进去了。一进门，默尘就被满目的金色迷了眼，下意识的眨了下眼睛这才适应自己身处的环境。富丽堂皇的大厅遍布了金灿灿的装饰品，无不在彰显自己的奢华。
　　“默尘，这里够气派吧。”
　　婶婶似乎把她的窘态都看在眼里了呢，是不是也觉得她就像一只刚进城的乡下老鼠呢？哎呀，呸呸呸，哪有人说自己像老鼠的。
　　她并没有接婶婶的话。
　　满目黄金，十足土气。
　　刚走到包间门口，门突然开了，叔叔一脸诧异的看着她们，不，更确切的说是一脸惊恐。默尘以为叔叔是出来接他们的，还想这个时间凑得真够巧的，看到叔叔手上拿着的电话才明白，叔叔应该只是出来接个电话结果就意外的看到了他们。
　　“你们怎么来了？”
　　婶婶莫名奇妙
　　“不是你让大嫂叫我们来的么？”
　　“谁让你们来了！”
　　叔叔略高的语调引起了包厢里面的人的注意
　　“是丽华来了么？”
　　一个高挑的身影把门拉得更开了
　　“快进来，快进来，就等你们了”
　　叔叔的表情可谓是瞬息万变，最后也只好无奈的妥协了。
　　默尘落座后，一眼便看到了坐在她对面的人。那个人也正用一种复杂的目光回视她。那目光里有什么，她读不出，但她认得那张脸，那张在奶奶相簿里频繁出现的脸。那时候奶奶不在家的时候她偷偷翻开过奶奶的小箱子，里面有很多证件还有一个乒乓球那么大的一团东西用红布包着，她捏过那团东西，凭触感应该是毛发之类的，然后就是一个首饰盒和一本相簿。相簿里总共就出现过4个人，有一张是奶奶和一个男人的照片，想来就是未曾见过面的爷爷了。还有一些照片都是两个少年的，有合照也有单照，其中一个是叔叔，另一个就可想而知了。那时候她的第一印象就是，爸爸长得真帅。当她意识到这个念头后又开始疑惑爸爸这个不存在在她记忆里的人物到底是什么样的。眼前的这个男人，已经褪去了照片中的青涩，发型和衣着也有很明显的变动，但确确实实是照片中的人。
　　爸爸…呵，哪一个爸爸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女儿会用这样的眼神？看来他和那个所谓的妈妈还真是相似得如出一辙啊，一个冷嘲热讽，一个冷眼相待 。
　　“刚才小鑫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我还说他怎么把你一个人丢家里，让他去接你，他说你姐姐的女儿在家陪你，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大年夜总要一家人在一起吃饭，就把你骗过来了，哈哈，小鑫这个惊喜还满意么？”
　　叔叔尴尬的笑了笑不置可否，秦珊心想是不是做得不妥，怎么一家人都怪怪的，于是便转了话机。
　　“丽华，这个就是你姐姐的女儿吧？”
　　这不是一句疑问句，那个引她们进门的阿姨长得很漂亮，她能猜到她是谁。她忽然转过头看着她，一脸笑意
　　“长得挺漂亮的呢，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呢？”
　　看到坐在旁边的叔叔一脸焦虑的看着她，似乎正在想怎么自圆其说。她在脑中思索着什么，然后转过头，对着那个漂亮阿姨，甜甜一笑
　　“阿姨，我叫苏默尘，默默无闻的默，尘埃的尘”
　　餐桌上一片寂静，显然在场的人都被她这样的自我介绍震撼住了。她精确的抓住了那个男人眼中一闪即逝的愧疚，然后是深深的疼惜。
　　旁边的婶婶一脸尴尬，叔叔的表情错综复杂，她并不觉得自己不那样说话就是被受欢迎的了，所以她一点也不后悔。
　　“妈妈，妈妈，我要买PSP”一个男孩跑了进来，打破了屋里的尴尬。
　　“苏云轩，你再调皮，什么都不会给你买”秦珊的话吓到了他，他委屈的看了眼妈妈然后转身对苏志安撒娇
　　“爸爸，我看到楼下的小朋友都在玩，我也想要”
　　“好，爸爸给你买，乖，昂？”苏志安温顺的语调，宠溺的眼神刺痛了默尘的心。她早就知道自己是作为一个障碍物而存在，但真的目睹真相的时候，心里还是禁不住泛起层层的酸意。
　　“咦，那个姐姐是谁啊？”小男孩的好奇心转移到了她身上。说着便跑过来拉她
　　“姐姐，你和我一起去玩吧”
　　小男孩只比她矮一点，长得很像妈妈，无辜的眼神，诚恳的语气，任谁都抗拒不了他的要求，难怪那个男人会那么宠他，默尘也为之动容了。
　　“好，姐姐陪你去玩”
　　“默尘，快吃饭了”
　　婶婶觉得这样不妥，于是出声制止。
　　“小婶，我们很快回来的”
　　苏云轩拉着默尘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