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te/古剑』永生之门》承玉

4、Avenger

　　四
　　Avenger

　　Caster的身体如黑泥一样消失了。
　　紫胤微微皱了眉头：“她……是死了？”
　　“Caster……镜罔她只是逃走了吧。”红玉说，“她这次的Master不能给予她任何帮助，到战争结束为止所有的消耗都依赖于她自己本身……所以她无法一次性面对两个Servant，更不用说身负这样的伤害——即便她仅本身具有那样的魔力是如何庞大。”
　　红玉也皱着眉头，警惕着四方的情形。她寻找的小女孩这时跑过来细细观察她被弄伤的手臂，而她轻轻抚摸着女孩的头顶告诉她没事。
　　紫胤悄悄松了口气。
　　“如果……到下一次圣杯战争，你愿不愿意成为我的Master？”她曾这么问。
　　他良久方答：“我修习此道并非为了永生——”
　　“为了窥得世界更高的奥义。”她在他话音未落时已经接口，然后露出了一个一直让他苦恼的笑容，“是吧？”
　　其实一直以来，她这样半是戏谑半是真心的笑脸，总是让他没办法拒绝或是责怪。
　　“嗯。”他模模糊糊地应了一声。
　　而关于Master的事情，红玉再也没有追问。

　　紫胤第一次见到红玉是在十年前。
　　十年前，圣杯战争的最后战役。他真真实实地了解到英灵的实力。
　　他出现的时候，婴儿的啼哭声在一片火海里正唱得高昂。一具女人的身体被带着霸道的魔力的长枪贯穿。而接住这具身体的人——是红玉。
　　令咒，到我身后来。
　　那是一杆追逐目标的长枪，持有它的是狂战士Berserker。而红玉的Master最后选择了——用自己的身体去挡住那杆长枪。
　　“你……一定会赢的吧？”那个女人问，“你是Archer啊……没有我也没有关系的吧……只要你赢了就好。”
　　到底是什么让她觉得自己的性命还不如别人的愿望更重呢？紫胤一直不能明白。
　　而依赖着本身的能力与残存的魔力而弥留在现世的Servant，怀抱中是死去的女人与襁褓中的婴孩。她仰起脸，紫胤看到的是她幽黑的双眸，在此刻宁静得毫无涟漪。
　　“先生是魔法师吧？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你……不是现世的人。”
　　“先生好眼色。” 即便是满身战火的狼狈，她仍然对紫胤这个出现在她面前的陌生男人挑出了一个笑。她说得轻松自在，恍若无事。“请把这个孩子送去古塘街的虞家老宅，就说……”
　　“对不起。”
　　她低低说完，转身往那个漆黑狂暴的庞大身躯走去。
　　“喂，那……这个女人呢？”
　　“她需要留在这里。”她微微侧首，“见证这场战争的结果。”
　　红色的妖精在火海中曼舞，如同怪兽一般的战士的啸声撕扯着空间，却无法动摇那人手中双剑。任何人如果看到，都不会忘记这一幕，那个红衣长发的女子的身姿，如同地狱中的修罗；她不可思议的速度与精确的剑法，超出了现世所能想象。而她的魔力在那一刻与Berserker纠缠在一起，竟难分彼此。
　　坠落于地狱的红莲，并非死去了，而是饮血而活，更加艳丽。
　　而即便Berserker消失了，面对惊恐逃跑的那位Master，她仍然选择了——杀死。
　　她赢了。可又有什么意义呢？
　　没有Master存活的战争，谁也无法活得永生，也不能向圣杯兑现愿望了。

　　红玉是十年前的圣杯战争中最后的Servant。
　　“喂，你在做什么？”紫胤拦住了她，他出手了，他的一剑只是让红玉的剑锋偏了一分，毫不妨碍她刺穿那人的身体。
　　“这个人已经——”他想要斥责她的时候，看到面无表情的冰冷的脸孔，被复仇所蒙蔽的脸孔，甚至失去了刚才还有的笑颜。即便勉强，这样想起来的时候，那也是紫胤所看到过最好看的一张脸。
　　于是他只是俯下身，将孩子重新交回到了她手里。“刚才你不知道你会不会活着，既然你活下来了，这个孩子，还有那声对不起，总要你自己去说吧。”
　　婴孩在她怀里慢慢地停止了嚎哭，抽噎着，睡了过去。
　　战火息止，大雨倾盆。紫胤静静看着这个女子，看到她的脸上被雨水湿透——再也无法辨别汗与泪。
　　红玉随后昏睡了大约有一周。
　　由于不是现世之人，紫胤并不能把她送去医院，而虞家老宅的那个男子似乎疾病缠身，听闻妻子的噩耗时睡时醒，生活几乎无法自理。紫胤对此莫可奈何，他并不懂得如何治病，只得不断将魔力分给红玉。他那时也并不知道，他与红玉共享的魔力，使得红玉能够在现世留下来。
　　关于最后的战役，没有任何知情人回报给教会。红玉的存在在十年间，都不为人所知。而她神出鬼没一般，也并不固定地呆在紫胤身边。

　　“好烫 ！”虞晓莲忽然捂住手背叫喊起来。
　　红玉拿开她的手时，赫然见到——暗红的令咒开始在女孩的手背上显现。
　　“Caster——”红玉愤怒地往虞家老宅的方向冲了出去。
　　黑色的长刀再一次凭空出现，刀刃险险划过红玉身前两寸。红玉的身形急退时，Assassin显出了他的真身。黑色的夜行衣包裹到看不见面孔，只露出一双眼睛。他的嘴角撕裂开一个笑：“嘻。”

　　两个Servant战到了一起。
　　Assassin的身形虚实难辨，而红玉心急之下行动神速。
　　像一团墨汁搅入一泓清水，分不清你我。只见刀光剑影来去，金戈相击偶尔绽出的火花一瞬点亮了黑夜。
　　更不知何时，虞晓莲似乎已经不再感到疼痛，她手上第一枚令咒的形状已经清晰可见。
　　紫胤盯着她看着，目光从她的手背移到了她的脸上。
　　而女孩仿佛感受到这样的目光，抬起头来，淡淡望回去。对上女孩的眼睛，紫胤默默往侧首移了一步。
　　他的位置正隔开了虞晓莲与红玉。
　　“刚才你操控这个女孩子的时候，已经在她身上下了密咒吧。”紫胤淡淡开口。
　　女孩儿淡淡的纯洁的眼神并没有改变。她看了紫胤许久，也并不开口
　　Assassin的暗器迫得红玉身形倒退的时候，虞晓莲突然动了。她横臂撑掌，夜空里腾起数面紫镜，聚起雷光，直追红玉的身影劈下去，接连不断。
　　紫胤出剑也在这样一瞬。他迫近女孩的身体，一手抓拿，一手操剑。纵然无法突破魔法的防御，但渐渐使得她无法分心帮助Assassin。
　　“Caster，你太小看我身为红玉的Master的实力了。”
　　而他话音甫落，红玉一个折身，附身于虞晓莲的Caster只觉背后一凉，剑尖已经透骨，而她身前，紫胤的长剑直逼咽喉。
　　时间仿佛都为之停顿了一瞬。
　　就在这样前后夹击的姿势下，红玉和紫胤同时停了下来。虞晓莲的脸上咧开了阴谲的笑。
　　“舍不得吧？”她看着在自己正面的紫胤，话却说给红玉听，“你过去的Master的女儿。”顿了一顿，她又说，“要是此刻杀了我，有人会恨你的。”

　　女孩抬起了手，缓缓握住了紫胤刺来的长剑的剑刃。鲜血从手心里滑落，也染红了剑的锋镝。
　　紫胤在静静等待着，Caster的一击。
　　他并不确信自己可以挡下来，毕竟那个是Servant，即便力量再怎么受到限制，也要强过现世的魔法师吧？听说一些力量微弱的Master通常掩藏自己的身份，以免给自己的Servant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但他必须在这里。
　　为了与某个人并肩而战。
　　然而他看到了红玉的背后。
　　Assassin悄无声息地显出了身形。
　　“红玉！”
　　他欲撤剑相护的时候，只见红玉另一手的宝具显现出来，劈开Assassin的剑锋。而她的剑离开Caster的背后的时候，Caster的魔法毫不停顿地追着她的动作在她周围掀起满地尘埃。
　　直到此时，只有他能看到Caster与Assassin无比默契的一笑。
　　他们的剑与魔法同时往他胸前袭来。

　　夜空里如同绽开了冰蓝色的烟花，席卷的烟尘未散，红玉冷冷的声音传来。
　　“你们，未免太天真了。”
　　Assassin与Caster的联手一击，而以身为Servant的红玉分身乏术，他们以为没有任何一个Master可以挡住这一击。而Master的死亡，便是Servant在这场战争中的失败。
　　魁梧精壮的男子挡在了主人的身前。
　　而红玉也已在紫胤身侧。
　　她周身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气息，即便是紫胤也被这股气息迫得抬不起手。那是浓烈的死亡的气息。Master险些因自己的失策而死。即便紫胤并不这样认为，但当红玉这样想的时候，她的一些记忆被唤醒了。
　　“我大概忘了重新自我介绍。”
　　“我过去的职阶的确是Archer。”她一步一步逼向镜罔，“能力为‘独立行动’的Archer——即便圣杯战争已经结束，即便我的Master早已战败……甚至死亡，我仍然可以留在现世。”她周身诡谲的剑气完全不同于平常，剑气毫无规律地在她周身四处乱窜，凡所触及，皆尽成灰。
　　“而当我遇到新的Master，”她说，“我的身份是——”
　　“Avenger。”
　　复仇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