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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主仆之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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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就是日子,过一天是一天。未曾想到在这风起云涌的后宫中,可以过着这般宁心的生活。
几间座落有致的房屋,前后相连,殿内的陈设彰显出非凡的皇家气派,却又有着说不出的清雅。院中花花草草因为有人不时地打理,生气充盈,一条鹅卵石铺成的小路通向波光荡漾的小池子,凉风拂面,混杂着淡淡的桂花香。月亮躲藏在浮云之后,说不出的羞涩。星星如甜糕上的霜糖,闪闪点点。
磐石微凉,手心却微微发热,长发撩动,蹭到脸上,酥酥痒痒。
“一个人坐在这种地方很危险的哦!”话语中充斥着玩笑。
紫水薄荷的味道借助风的力量放肆地散播开来,娇柔的身子微斜,若不是被人恰到好处地拉住,必然跌入水池。
“所以说真的很危险的。”南宫智尧顺势挨着洛忆馨坐下。
柔软的小手被牢牢握住,略带冰凉的皮肤相触的地方渐渐涌上灼热的温度,月光不合时宜地倾泻了下来,夜幕中紧靠着的两人暧昧重生,洛忆馨撇过头,耳边吹过一丝轻笑。
掌中的小手不时地转动着,试图挣脱这个温暖的束缚——徒劳无功。
“你抓地我好痛,能不能放手啊。”
“明明是你的手乱动乱碰才会痛的。”南宫智尧说完却放开了洛忆馨的手。
手腕处残留着微热的余温,洛忆馨试图拉开距离,却发现无处可退,背后大树断路,凉石受潮湿的影响,表面爬满了毫不起眼的青苔,微滑——贸然起身必有后患。
轻轻叹了口气,灵秀的眼眸漫无目的地游走。
“看什么呢?”
“没看什么!”洛忆馨慌忙收回目光,埋下头。
“不打算道谢吗?”
热气扑面,身边的人又靠过来了一点。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温度再次攀升。洛忆馨微微发愣,粉唇轻启,略带羞涩的一句:“多谢殿下救命之恩。”
“走吧。”南宫智尧快速地跳下磐石,伸过手,“石凉,坐久了,对身体不好。”
“嗯。”洛忆馨小心地起身,这一次竟是自己主动搭上他的手,好生奇怪。
德明殿原本是历代南齐帝王的书房,所以一进殿,那浓浓的书卷气便迎面而来。挂帘,屏风,横阻在去往书房的道路上。书桌倚在窗户边,人可以轻松地看到外边的风景,密密麻麻的书籍紧挨着排列在书架子上,桌上一盏特制的玻璃灯将蜡烛的光芒放大,映照出重叠着的明黄色的折子。
“殿下。”欧阳古月一身水蓝色的太监服,稍显怪异。
“辛苦了。”南宫智尧看着桌上能够堆成山的奏折,无奈地摇了摇头——乾辕殿内南宫朗正在悠闲地品着茶。
欧阳古月慢慢退出书房。茶室就紧贴着书房,适度的开水倾倒进白瓷杯中,升起薄薄的水汽,嫩绿的叶片沉沉浮浮,飘出些许的清香。
“蜀山云雾翠。”
“欧阳公子果然是行家啊!”洛忆馨继续着手里的工作。
“不敢当。”欧阳古月清然一笑,“在下只是在殿下身边待得久了,长了些见识而已。”
“是吗?”洛忆馨转过身,“欧阳公子过谦了吧。”
“和殿下相比,古月实在是太浅薄。”明亮的眼眸中有着厚重的崇敬与钦佩,话锋瞬然一转,“接下来要辛苦洛姑娘了,古月要先去歇息了。”
话落,人闪。
洛忆馨摇着头叹了口气,端起橘红漆盘进入了书房。
白皙的手指翻阅着奏折,深沉的眼睛不带任何的感情,蓝紫的面具被烛火掩映出不同于白日的光泽。洛忆馨将茶盅放上它固定的位置,接下来的工作已是得心应手——研墨,添茶,外加些不定时的“小杂活”。这个随侍宫女比想象中的轻松许多,轻松到只要主子没吩咐就能自由地做自己想做的事;轻松到可以比主子先休息;轻松到偶尔让主子照顾自己。
不知年代的书本居然挨得这么紧,要费好大的劲才能从中抽出一本来,同时还要担心不要把它们给弄倒了。背靠墙而坐,柔冷的侧面蒙上一层平静。
轻轻的翻书声总是会在不知不觉中消失,迷迷糊糊中总能嗅到萦绕全身的紫水薄荷香气。于是第二天睁开眼睛,总会发现自己舒舒服服地躺在温暖的大床上,委屈某人靠着坚硬的椅背小憩。
不得不说这位十一皇子真是大忙人一个,作为他的随侍宫女白日里自然需要多走几个地方了。不过一般来说,下了朝后,南宫智尧不是在乾辕殿与南宫朗商议早朝之事,就是到长宁宫陪太后谈天解闷,亦或是被南宫辰歌邀去品茶,顺带谈谈朝政。除了南宫智尧刚回宫的那段日子,似乎是每天都要在皇宫里绕上个把圈才作罢。
德明殿也少有人来打扰,就连南宫辰歌也“无事不登三宝殿”。所以这边的宫人都甚是清闲。洛忆馨更有的是时间好好管教自己那不老实的弟弟。
“忆明。”古灵精怪的小家伙老是一转个头就不知所踪——这可是在宫里,在波谲云诡的宫里。
洛忆馨经过书房,忽然听到熟悉的清朗的笑声。侧过身,就见洛忆明欢呼着从里面蹦跳出来。
“姐姐,告诉你个好消息啊。”洛忆明高兴地有些夸张,“大哥哥说带我们去见爹和娘。”
“啊?”洛忆馨难以置信地看着洛忆明,心中涌出难以描述的感情。
“不过,不是现在。”洛忆明说着脸上的欣喜稍稍褪去了点,“大哥哥说要看我的表现。”
“什么意思?”洛忆馨自己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变得这么愚笨了。
洛忆明露出自信的一笑。“大哥哥说要我跟着颜先生学习,要是学习好的话……”洛忆明少有这般认真的时候,“姐姐,放心吧,我们一定很快就可以见到爹和娘了。”
话音刚落,人就一闪不见了。留洛忆馨独自回味着刚才的对话。
阳光从镂花窗户透进来,凸显出洁白的宣纸上的丹青,大气磅礴,挥洒自如。南宫智尧放下笔,抬头对上洛忆馨略带疑惑的目光。
“怎么了?”南宫智尧明知故问。
“殿下和忆明说的是真的吗?”洛忆馨冰冷的语气难掩说不出的忧扰。
“你说呢?”南宫智尧铺开又一张宣纸,面具背后的嘴角勾起,“心情无法平静的时候,练字最好了。”南宫智尧走到洛忆馨面前,不出意料地牵过微微颤抖的纤手。
“当你写完一张又一张,心中的烦恼和疑虑便会不复存在。”
冰冰的面具碰到微热的面庞,激起神经的颤动。握起的笔,迟迟没有落下,心中有某种情绪翻涌着。忽觉肩头上多了些重量,自己的手被另一只手紧密地贴合,一时间笔走龙蛇。或许自己不该想的太多,该来的总会来,稍稍松了口气,竟是不知觉得往后靠了靠,好像这样能更加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