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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蝶恋花 ...

  •   长恨难泯千夫泪,
      海角天涯悯涂炭。
      十月十六日夜风雨大作。
      悲风万里,夜半乌啼,闭月难寻。
      牌坊。
      四个字。
      “天下第一”。
      牌坊后。
      山庄。
      很大的山庄。
      牌坊前。
      一个人。
      一个佩剑的人。
      一个站在树下的人。
      或许是两棵树。
      因为他和树几乎没有两样。
      都是没有生机,没有气息的物体。
      最后一片树叶徐徐落下,他的心已死。
      周围。
      没有生命迹象,哪怕是一点点。
      因为他身上散发的气息太令人窒息。
      任何人走近,都会觉得自己身上的血在一滴一滴流尽。
      “好字。”
      又一个人出现。
      就象冰雪在阳光下融化。
      和暖的春风吹过大地。
      原本死寂的,又开始复苏。
      “十月十六日夜。天下第一山庄。我等你的剑。”
      两个人。
      一块冰,一团火。
      那人走近。
      “是你?”
      “是我。”
      “你不应该来。”
      “我本不应该来。”
      “你知道这四个字。”
      “我知道。”
      “从我拿起这柄剑起,已经五年了。”
      “好剑。”
      “这柄剑,染过九十九个人的血。”
      “少林寺方丈释是第一个。”
      “我第二个杀的人是武当派掌门星霜。”
      “最后死的是武林盟主。”
      “是前任武林盟主。”
      “我知道。”
      “之后我成为武林盟主,一直到现在。”
      “我也知道。”
      “看来你不是傻子。”
      “我杀不了你,我不会来。”
      “短短一个月,八大门派都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是我干的。”
      “现在我明白了。”
      “你不应该到现在才明白。”
      “可惜。”
      “没有人可以看到我这一剑。”
      “因为他们都死了。”
      “能这样死,实在不错。”
      出鞘。
      只是一剑。
      武林盟主倒下了。
      他甚至还没有拔出剑。
      活着的那一个慢慢舔啖鲜血。
      他望着尚未断气的人,只说了一句话。
      “杀人,一剑就够了。”
      背影渐渐迷糊。
      他很爱樱花。
      樱花是多么的绚丽,却又是多么的短暂。
      没有什么,能比得上樱花那样,肆意挥霍自己的辉煌;没有什么,能比得上樱花那样,狠狠地自暴自弃;没有什么,能比得上樱花那样,以最美丽灿烂的方式伤逝。她来得很匆忙,走得也很匆忙。
      当樱花散发芬芳的时候,他才感受到人世间尚有一丝生气。但每一个春天,这个世界总是令他一次次的失望。望着地上死去的樱花,他会觉得自己的心在被刀子毫不留情地折磨。他颤抖,终于,他对一切都绝望。
      他热恋樱花,于是开始模仿樱花。
      他酗酒,嫖妓,挥金如土。
      他总是毫不留恋,毫不介意自己的生命,无论在他的自残下生命力正逐渐熄灭。他睡完玩,玩完睡。他爱那种糜烂。亦渴望着自己的芸花一现。
      他练剑,却不知为何。
      他的剑正如他的人。
      死寂,无情。
      他也杀人,从一个月之前开始杀人。
      他不喜欢杀人,但也不讨厌杀人。
      杀人的时候,他是没有表情,没有感觉。
      杀人之后,他就一如既往地大吃大喝,混迹于女人堆中,醉倒在街上,不醒人事。
      他不在乎一切。
      但有一个人他不得不在乎。
      长生。
      长生也一如既往地在红与黑杀人之后出现,走近。
      “你杀了人。”
      红与黑没有回答,多余的问题,不可置否是最好的回答方式。
      “你的剑,还不是最好的剑。”
      这才是红与黑所关心的。“什么剑才是最好的剑?”
      “最好的剑,同时也是最差的剑。它就象阳光挥洒下的欣欣向荣,也象冰雪覆盖下的死气沉沉,它就象春回大地,也象寒冬来临。它好似埋在地下的种子萌芽,绽发出光彩,也似枯树那样,耗尽了最后一点力气,不得不与叶子说再见。”
      “不,最好的就是最好的,最差的就是最差的。”红与黑不认同,这也是他一生中仅有的几次对长生的不认同。“最好的剑可以杀人,差的剑只能被人杀。”
      “好的和差的可能是排斥的,但它们却是不可分的。没有好的,差的怎能存在?就如我中有你,你中有我,它们互相包容,相互贯通。单纯否定好与差的统一,这就是你的剑。”
      沉默,是红与黑唯一可选择。
      这个人,长生,又一次使他臣服。
      红与黑不甘心。“有谁的剑能胜得了我吗?”
      长生笑了,就象慈祥的父亲对无知孩童的微笑。“有一个人,他的剑,不,他已经超越了剑的范畴,那可能是最好的剑。”
      红与黑期待着。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红与黑的神情凝固了,他的手在出汗。红与黑明白“他”是谁。武林中没有哪个听到这两句诗后不知道“他”是谁的。
      “你觉得你可以杀死天丛山庄的二少爷吗?”
      红与黑从来就是一个不满足于现成答案的人:“我的确不能胜过他,但我知道有一个人肯定能杀死他。”
      “......”
      “那个人就是你。”
      “我现在还没有把握杀死他。”长生继续微笑。
      “即使我斗不过二少爷,我还是要去。”红与黑喜欢送死。因为这是命令,只要那个人说出了何人的名字,就意味着一条性命。
      “很好。”
      “即使我死在二少爷的剑下,你也可以从中寻找到他那一剑的破绽。”红与黑说这一句话是面无表情。
      长生走了,正如他的来临。
      红与黑坐在马上。漫天黄叶,讨厌的秋。
      马本来在狂奔,但现在停下了。
      “是你。”红与黑似乎在自言自语。
      “是我。”本来杳无人迹的古道,忽地多了一个昂藏巨汉。他很高,也很魁梧,但他走起来却象鬼魂那样轻快,或者是在飘,被风吹起的树叶。
      巨灵,一个幽灵。
      “很久没见,你还是你。”巨灵声音嘶哑。
      “我永远是我。”红与黑一袭黑衣,被昼夜吞没,似与天地合为一体。
      “长生叫我来。”
      “他知道我是去送死。”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这一剑,我真想见识一下。”说这句话的时候,巨灵本来呆滞的眼神突然如寒星般璀璨。
      “你最好还是不要看。”
      “因为看见这一剑的人都死了。”
      “所以长生没有亲自来。”巨灵狞笑。
      “但是你必须来。”
      “不错。长生总是好象什么都知道。”
      “他本来就是无所不能。”说这一句的时候,他们已经在酒楼,大鱼大肉。
      “好酒。”
      “好肉。”
      “好酒楼。”
      “只差女人。”
      红与黑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明显不停留在巨灵的身上。
      巨灵顺着红与黑眼神的方向延伸自己的视线,接下来,他仿佛觉得这个世界停顿了。
      一个女人,当然是很美的女人。
      她能够让你忘记其他人的存在,她能够让你觉得一切一切是为她而存在,没有了她,这个世界可能会失去意义。凡夫俗子可能会认为她在冒充天上的仙子。
      苍白的脸,与精致完美的五官极不相称。
      但你永远忘不了她的眼睛,那双会说话的美目。注视着她的眼睛,就仿佛与神人交谈,呼吸甜美的气息。
      但她却就如秋风起时的叶子,随时都可能飘逝。很憔悴,恐怕天下间最冷血的人也回为之怜悯。
      红与黑知道,这个女人被伤害得很深。
      很美的佳人,却不能令任何男人有任何的冲动。
      可能因为她的纯洁,可能因为她令人刻骨铭心的忧郁。
      “可惜。”红与黑长叹。
      “的确可惜。”巨灵附和。
      “她令我想起一个人,另外一个女人。”
      “是她?”
      “是她。”
      “你不该想起她。”
      是的,是她。
      那一晚的红与黑就象一只被狠狠折磨的野兽,蛰伏在某个角落任凭伤口流血。
      “还记得你我第一次相识吗?”红与黑问得很不经意。
      “那次你就象一只疯狗。”
      “狗到了绝路会咬人。”
      “当时你意气风发,不可一世。我早就看你不顺眼。”巨灵很认真。
      “那时我刚刚进入长生不老城,什么都不懂。”红与黑依旧满不在乎。
      “当时你似乎干了几件很轰动武林的大事。”巨灵好象很羡慕。
      “那帮衣冠禽兽的武林中人诬蔑的所谓‘八大恨’?”
      “你好象用了不到一个月把八大门派都灭了。”
      “最近杀的一个是那不知所谓的武林盟主。”红与黑很潇洒。
      “那是我们的主人故意扶植你。”
      “叫长生,不要叫主人。”红与黑露出厌恶的神色。
      “但长生看到了你之后的趾高气扬。”
      “不错。”
      “所以我就来教训你了。”巨灵很得意。
      “当时你似乎只用了一招。”
      “你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巨灵更加得意。
      “......”
      “接下来的七天你好象没有再说一句话。”
      “为什么不说下去?”轮到红与黑得意了。
      “第八天,我们又见面了。”
      “我也只用了一招。”
      “我根本看不清楚那一招。”巨灵很沮丧。
      “死在我剑下的亡魂都想这么说。”
      “到现在我都很想知道,是什么令你练成那一剑。”巨灵的眼神透露出不服气,也有疑问。
      “是她。”
      那个女人,那个很美的女人,那个似乎弱不禁风的女人,她走到了红与黑的面前。红与黑没有动容。可能,他早就知道这个女人会来找自己。红与黑知道,他自己和某一个人很相似,这或许是理由。
      “你在找人吗?”红与黑问得很奇怪。
      “你有没有见过二少爷?”女人也问的很奇怪。
      “哪一家的二少爷?”红与黑知道自己明知故问。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女人明白只要说出这句话,没有人会再问是哪一家的二少爷。的确,也只有那一家的二少爷,才配得上这一句,也只有他,才有资格令天下人知道。
      “我没有见过他。”红与黑很冷漠。
      “多谢。”女人飘然而去。
      “没有礼貌的女人。”巨灵望着她的背影。
      “她有理由,也有资格对任何人没有礼貌,可能除了某个人。”红与黑轻叹。“原谅她,她被某个人伤害得很深。”
      “我越来越想见见二少爷了。”巨灵似乎很神往。
      红与黑喝了一口酒,吃了一块肉,叹了一口气。
      “她太像了。”
      又是一个女人,在那一夜令红与黑心跳的女人,令红与黑懂得那一剑的女人。
      很夜了,天寒地冻,漫天大雪。
      红与黑瘫在雪地上一动不动,像冷酷的石像。雪覆盖了他的身体,在旁人看来,他似冰雕多过似人。他丝毫不觉得冻,因为比起寒冷,还有另一种物体令他真正觉得无情绝望。
      巨灵只出了一拳,很慢,远比不上他的快剑。但他不知道怎样抵挡。那一拳,无论从方位,姿势,力道,时机都令他觉得自己仿佛被捆绑住了手脚,根本动弹不得。他呆在那里,接着他败了。
      一连七天,他都躺在雪地上,呆呆望着阴沉的天空。没有麻木的感觉,因为他已经没有力气去麻木。
      他的身体麻木,但他的心并没有麻木。他知道,一个人,正慢慢向他走过来,而且是个女人。因为那个女人每接近一步,他就感觉到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剧烈。
      他忽然站起来,那个女人并没有被吓一跳,或许她知道红与黑终究要站起来。
      也是一个很美的女人。
      “没有一个男人敢正视我的脸,你是第一个。”女人开口说话了。
      的确,那是一张不能让人抗拒的脸,美得让人晕眩。如果说在酒楼的那一个是行将凋谢的玫瑰,这一个肯定是含苞待放的桃花。她就如春天时候降临的女神。
      红与黑死寂的心现在却好似沁入了蜂蜜,他不得不狂捏自己的大腿,强迫自己不再想起她。但很快他发觉他不能。
      于是他闭上了眼睛。
      还是不能。就算是瞎子,嗅到她身上绽发的幽香,漆黑的世界也会顿时光明。红与黑咬紧了牙。
      他知道,要平息心内那一团火,最好的办法是毁灭眼前的这个女人。再没有一个人可以令他的心如现在般躁乱了。
      没有任何征兆,忽然间,他的剑已插入了一棵大树中。七尺的剑刃穿过树的身体。
      “很快的剑。”女人淡淡说道。
      换了是旁人绝对是看不出红与黑是如何插入大树的,除了这个女人。因为红与黑的目标不是女人身后的大树,而是女人。红与黑的剑竟然刺空了。
      难以置信?绝望?愤怒?滑稽?麻木?红与黑此时的感觉形形色色,不能形容。由他拔剑的一刻,他就知道他输了。他杀人从来不用第二剑,一剑失手,意味着自身的毁灭。
      这个女人的武功,很高。
      红与黑跪了下来。
      “似乎轮到我了吧。”女人轻描淡写地说。
      她也只用了一剑。
      可能是百年来最灿烂辉煌的一剑,没有任何文字够资格描述这一剑的脱俗,绝世。红与黑知道自己的生命即将结束。
      她也居然失手了!
      剑,本应穿过红与黑的喉咙,但现在却偏离了几公分,变成划着红与黑的脖子而过。
      杀人,是不允许任何失误的。一击不中,意味着失败。很明显,女人的心,与红与黑一样波澜起伏。
      “你的心还没有静。”红与黑沉沉说道。
      女人头也不回。可能她为自己感到羞愧。
      但红与黑却感到骄傲。经历了由生到死,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懂得了自己的剑为什么不够好。
      “一个剑客杀人的时候,是忘记了自己的生命的。”
      第八天,当红与黑使出了同样辉煌灿烂的一剑之后,他对着受伤倒地的巨灵如是说。
      “我们或许应该帮帮她。”巨灵结束沉默。
      “一个受伤的女人,只有伤害了她的男人才能帮。”红与黑长叹。
      巨灵继续沉默。
      她三年来一直都在找二少爷。三年了,尽管她不知道还有多少个三年。
      她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天,与二少爷邂逅的那一天。
      天气晴朗,春日和暖。她站在杨柳树下,湖面清澈如镜。
      一个孤独的身影出现了。
      他很瘦削,但你能清楚感受到这个男人永远不会倒下。
      他很忧郁,但他的微笑能把一切哀怨的气息驱散。
      你能感受到他的深沉,对任何事物都毫不在意。别人看来,他是不可融化的一块冰。但在她眼中,他的出现令天地为之喜悦。
      这是她一生中看见过的最英俊的脸庞。
      没有任何东西能不为这个男人失魂落魄。
      二少爷带走了她。
      她没有后悔,只愿意时间更长一点。
      他与她本来是很开心的。直到另外一个男人的出现。
      另一个他的出现再次令到她震撼。她从来相信,除了二少爷,这个世界再没有第二个如此孤高绝世的男人。
      他和二少爷很相似,因为他们同样英俊,他甚至更为冷酷。但他们又截然不同。
      二少爷似乎是为荣誉,为光环而生存的。他聪明绝顶,他才华横溢,他的剑天下无双。他承担着家族的荣耀,只要有他,这个家族便会长盛不衰。恐怕把一切赞美褒义的词语加诸他身上也不为过,理性,虚怀若谷,义薄云天,节俭,才高八斗......
      另外一个他呢?他就像一个谜,他的一切一切,都扑溯迷离,似乎他本来不存在,你构想这个人的时候,他就出现了。他不显赫,尽管他同样出类拔萃。他不正义,尽管他有时很善良。她对他有一种感觉,仿佛他是为了与二少爷对立而存在的,但同时没有了他,二少爷也不再是二少爷。没有了他,二少爷的一切也不再那么光芒四射。
      他们注定相遇,意味着很多次的决斗,每一次都那么惨烈。
      他对二少爷或许是嫉妒,或许是复仇,总之,他们没有办法成为,不要说是朋友,哪怕是陌生人。
      就连使用的兵器,也不一样,他用刀,二少爷用剑。
      但至少,他们都喜欢上了同一个女人。
      “我喜欢你。”他这样说。
      “你明白的。”她这样回答。
      “所以我要杀了他。”
      那是一个错误。
      错误的人出现在错误的地点,错误的时间。
      她碰到了不应该碰到的人,一个人,一个可怕的人,二少爷的仇家。二少爷不只有那么一个对手。有时候,人太出名了也不是一件好事,这意味着你必须面对很多幻想一夜成名的家伙,只要杀死二少爷,你的名字要想被人知道,是很简单的问题。
      偏偏她遇到的是一个卑鄙小人。
      他不找二少爷,却找到了他的女人。
      不懂武功的女人,遇到了会武功的男人,结果可想而知。
      死,似乎不那么痛苦。痛苦的是走向死的路。
      她感觉自己生命的能量在一点一点地流失,这时他看见了两个男人。就是那两个。
      “你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还有什么资格去爱她。”
      “我错了。”
      “我要带她走。带她去一个她不会受到伤害的地方。”
      “你的确比我更有资格爱她,我根本就是个废人。”
      “你说的不错。”
      她闭上眼睛的一刻,仍然清楚记得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咬牙切齿。
      之后的,她已经疲倦得不想回忆。
      她睡了很久很久,仿佛这个世界的一切已经与他无关。
      但是有一天,她醒来了。
      一个睡了很久的人,在醒来的时候总会有一种重生的感觉。给她这种感觉的又是一个男人。一个完美的男人。
      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给她这种感觉。第一次看见眼前的这张没有一点瑕疵的面庞,她就找不到比“完美”更适合形容的词语了。
      二少爷,和他的夙敌,都是凤毛麟角的男人,但绝对配不上“完美”这个神圣的词语。他们,总有那么一点点缺陷。这是遗憾的。尽管她不忍心。
      眼前人,你却很难,即使你强迫自己说:“这个男人不怎么样。”你会发现,否认他的完美是一种罪孽。
      “你醒过来了。”
      “我睡了多久?”
      “三年。”
      “二少爷呢?”
      “有必要问吗?”
      “他对我太重要了。”
      “我对你不重要吗?”
      “我不认识你。”
      “是我给予你新生的机会,这是你的二少爷没有办法做到的。”
      “我现在只想找到他。”
      “你一意孤行的话,我不会勉强你。”
      “多谢你。”
      “我不需要感谢。”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长生。”
      花开花落,但有些事情是不会变更的,例如人对人的某种情感。
      红与黑和巨灵在行走,走在通往天丛山庄的路上。
      一路上,他们看到了一些事情,一些人。他们有贩夫走卒,也有王孙公子,有红尘女子,也有和尚尼姑。
      但最令他们刻骨铭心的,是一个喝醉了酒的年轻男人。
      他很英俊,但却很憔悴,看见了他你就会担心他的生命可能随时会终结。他实在不太平凡。
      “三年了。三年前他第一次踏进这个门槛,就没有再出去过。”酒店的老板如是说。“他天天喝酒。没有人理会他,他也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话。他天天游手好闲,但总有银两去喝酒。”
      “我第一次见到他,以为他是个快要死的但不想死在街上的流浪汉,想赶他走。但他一出手就是白花花的元宝,所以我任由他在这里胡混。但他居然挺过了三年。”老板继续说。“我猜他肯定有一段不愿意回忆的过去。”
      “没有人能令他开口说话?”红与黑问。
      “你自己试试。”
      “不如我们打个赌。”
      “他肯跟你说一句话,我给你五十两。”
      “我失败了,我给你一百两。”
      红与黑走到那个浪子的桌子前,坐下。
      “有人跟我打赌。”红与黑轻叹。
      那人没有反应。
      “我知道你很想找一个人。”红与黑怜悯地望着他。“我也想找他。”
      仍然没有反应。
      “我前几天碰到一个女人,她也在找他。”
      睡眼惺忪的他终于抬起头来。“你知道得太多了。”
      “多谢。”红与黑面露微笑。
      刚刚白得了一笔横财的人心情总是很好的。“我请你喝酒。”红与黑对那个人说。
      “我习惯自斟自饮。”那人头也不抬,举杯一饮而尽。
      红与黑发觉他不停咳嗽,更令人痛惜的是他咳出来的,是血。多么可惜的一个人。红与黑这样想。
      “你很可惜。”红与黑同情的模样。
      “我不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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