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现在分手当时》专用灭害灵

147、包罗万象黑木崖

　　萋萋芳草连碧月，一座孤峰插云中。东方不败携着两个人的重量“咔咔”两步迈出门槛，踩过石径，路过花园，力尤千鈞，肩似能挑万担，濯清涟而不妖于世，入女儿身而雄姿犹存。
　　荆棘殊不知所住的地方居然有此佳景，遍地茵茵绿草，天上不停有鸟儿飞过，不过那都不重要，能美过东方不败的景色还是不多。天地间的景象她只看一眼，而揽在怀间的这一人却叫她不能挪开眼去，区区泥泞几十步，如堕云间三四年。
　　到了门外停轿处，荆棘已经略有些晕眩，茫然开口道，“啊，这里有人了啊，你可放我下来了。”
　　东方不败以为她是被这轿子中隆重的排场所慑，踏着木阶上轿，不禁说到，“全都是我的人，你怕什么？”
　　荆棘没空去猜“我的人”到底是字面意思或另含深意，缠住东方不败的脖子道，“我当然怕，怕你被说成迷惑教主的妖姬。”
　　东方不败也于荆棘一旁落座，沉声道，“我跟千寻也时常这样，只要能力足够，不管做什么都没人敢有怨言。”
　　荆棘抬手将一侧的轿帘拉上，低下头暧昧地问，“那你还想对我做什么？”
　　东方不败微愣，忽地意识到雪妾同自己的关系与眼前的状态并不一样。便在这时，两名奴婢期期高喊，“教主起驾。”
　　这“一声直往云端插，落地震聋十余里”的惊人大嗓门着实扰人，荆棘直怀疑这几个奴婢都是狮王转世，音虚气短地问，“东方啊，这些……”
　　东方不败隐含一笑，阻她继续说下去，“在外不要在我名字上冠夫姓，雪妾不敢应。”
　　荆棘当即改口道，“没有啊，我是说东方那片云飘得好高，就像本教的气运蒸蒸日上。”
　　“教主所言定是不错。”东方不败听她满口天花乱坠，随声附和，又朝轿外知会道，“还不快走！”
　　八人大轿“吱呦”一声离地，如是摇往云中。荆棘自己念叨道，“教主起驾。”换来东方不败盛开的笑容。
　　到达总坛是在一刻钟后，由于教内长老已得向问天通报，总坛之外便设好了迎接的排场。荆棘下了辇轿，未走几步，即见数百名执戟武士分列在一条长廊两侧，一把把明晃晃的兵刃耀人眼球。她每每走过一对执戟武士，头顶即传来一阵金属撞击声，是两边的武士将长戟由平执改为交叉而举。戟杈两两碰撞，一路行来，乒乒乓乓的余音经久不绝。
　　至长廊尽头，终见一大殿，殿门宽敞到足可横躺数人，殿堂内却无一门一窗，只留通明的烛火将之照亮。望着殿顶两边满满的五色三角旗，荆棘不由天马行空地想：这些旗帜都斜斜的插着，要是哪一日山势晃动，掉下一两百杆来，却不知如何收拾。
　　“别东张西望。”腰间忽被人用手肘了一撞，荆棘回过神来，自是随行在侧东方不败在朝她提醒。将手掌轻轻按在东方不败的手背上，示意这只是个小差错。东方不败依旧低头行走，不予置评。
　　一干长老早已候在殿内，男男女女十几人，唯有一个虬髯虎目的大汉最是开心，一见面就呼喝道，“东方兄弟啊，你可算走出深闺了。”
　　在日月神教中真正的兄弟是没有的，能跟东方不败互称兄弟、真心相交的人，只有眼前这位风雷堂堂主童百熊。好笑的是，他看向荆棘时满怀善意，看见真正的东方不败时却目露不屑。不过谁叫如今的东方不败已被外人当成惑乱教主心智的雪千寻了呢。
　　荆棘有她在耳边提醒，自不能将童百熊认成他人，落落大方地说，“童大哥依然健硕，弟心甚慰。小弟虚受教主之衔，行动却不便得很，今天众位长老一有相邀便巴巴的赶来，也不知有何等大事？”
　　童百熊低语道，“兄弟你不知道吗？那几个老家伙也不知安的什么心，明明事先说好不会反对你，见你得势却又百般为难，看来是想把教主的权力分一些到他们自己手里。”
　　荆棘嘴唇紧抿，不敢随意发问，心道：原来彼时的日月神教是这样的氛围，属下和教主实可亲如兄弟，教众也能当着教主的面相互间交头接耳。她甚至没听到一声“恭候教主”的话，至于“文成武德、千秋万载”这样的奉承之语，怕是还没来得及让人想出来。
　　荆棘煞气凛凛的走向众人，目光一凝，扭转头才回答，“神教中人，心思奸猾这是很合理的，而我东方不败也不是吃斋念佛的。”她说这话时并不遮掩，而是大声讲于人前。
　　童百熊哈哈一笑，拍拍胸脯道，“教主心中有数就好，大哥在你身旁立威。”那一身虎背熊腰往荆棘身旁一护，果然峥嵘毕露，与之相较，底下窃窃私语的更像一群宵小。
　　于是乎荆棘坐上教主宝座时，便是左边站一个凶神恶煞的神威猛汉童大哥，右边站一个似水如玉的娇滴滴美人东方千寻。众长老自行分成左右两列，其余教众尽数站在百步之外，这等声势，已颇似皇帝召见群臣。
　　日月神教虽然不如少林华山那些武林门派有悠久的历史，但历代教主皆有雄心壮志，底蕴虽输，严密的制度却远非那些结构松散的门派可比。又兼教内不拘一格召人才，收了不少能人异士，这些武功路数不尽相同的人各司其职时倒也井井有条。在教主座下设立光明左右使，二使之下设有五堂，分为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和风雷。又以童百熊执掌的风雷堂武力最强，专司教中机密要事，还是保卫教主安全的最后一道壁垒。
　　而一般所说的十大长老，有不少便是选于原先的五堂主或二使者之中，这些人凭借拔尖的武学或功绩升任长老，绝无浑水摸鱼之可能。唯一弱点或是年岁较高，体力渐有不济。
　　在东方不败继位前十大长老就只剩下八人，由于近两年教内高手接二连三的丧命，所以并未有资历足够的人将空缺补上。但是八个也是十大长老，新教主位置尚没坐稳，可不敢将他们得罪死了。
　　歌功颂德、阿弥陀佛、教主宝训、吾皇万岁，这些口号全都没有。荆棘一来就是面对八名长老咄咄逼人的无礼要求，可说屁股还没坐稳，就要被人掀翻了宝座。
　　童百熊一人不能代表全部长老的意见，任他眼睛瞪得再大，不买账的依旧不买账。荆棘又朝东方不败看去一眼，见她还是摇头，意思就是拒绝了刚刚杜长老所提议的收回五堂执法权的要求。
　　荆棘一次一次又一次的笑眯眯开口说，“此提议，驳回。”
　　殿里不见日月，不知不觉教中已开始有人打起哈欠。两名长老见时机成熟，心照不宣的相视一笑，其中一位葛姓长老抬头说到，“教主一再驳回长老们的请求，却没说出半点理由，实在令我等心寒，我和诸位长老商量后，特提议，对教主的武功进行一番讨教。”
　　“哦，这提议，驳……”荆棘险些习惯性道出驳回二字，舌尖一个哆嗦之后，不易让人察觉的看向东方不败。
　　东方不败目光微晗，口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荆棘正色道，“这个提议甚好，想来底下已有不少教众都看得困了，不管用意为何，提提士气也是好的。不知八大长老中，有谁来和我一较高下呢？”
　　一句话说了以后，殿中“轰隆隆”响起无数教众的呼喝，有的说“教主无敌，战无不胜”，有的举头高呼“教主神功，天下无双”，有的直接“呵呵哈嘿”的起着哄。
　　荆棘掩面不敢直视，心道：莫非这提声高喝的场景就是日后万人齐念“东方教主，文成武德”的雏形？杨莲亭你在哪里，本教这批乱哄哄没有章法的教民需要你来辅导。
　　其实日月神教非同于一般的江湖门派，更像是一个庞大的武力组织。本来分属同门的教众就少得可怜，教主与属下之间一无师兄弟之情，二无师叔伯之谊，行为举止全靠教规约束。但教规又是建立在强大的武力上的，一旦个人武力足够突破这层约束，造反之事就时常会有。如果连教主本身的武功都不能让人服气，距离组织解散也就不远了。
　　但若教主的武功无敌于天下，教众就会空前绝后的团结，更将教主视为信仰，前仆后继的为本教付出。事实证明，杨莲亭的出现也并非全不可取，要空前绝后的团结就要彻彻底底的洗脑，至少“东方不败”这杆旗帜，这位莲弟就用得很好。荆棘曾拿□□来形容日月神教，如果把现在底下这群比作乌合之众，那么杨莲亭出现以后，它才真正成为一个社团。
　　乱声嘈嘈中，婠婠磨拳霍霍的在荆棘心中问，“是不是到奴家出场了？”
　　荆棘在心底好笑道，“你这么跃跃欲试做什么？”
　　婠婠跃出一道虚无的身子来，表情不善的道，“我很气愤，很愤怒，心头存火，想杀人。”
　　荆棘不由问，“哪个得罪你啦？”
　　“寻遍天，觅遍地，有这种本事的人会是谁呢？”婠婠似撒娇又似埋怨的道，“还不是你这个处处沾花惹草的死货！”
　　荆棘喊冤道，“冤枉啊婠大小姐，我对你的真心堪比日月，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一发又一发的你收拾来我看。”
　　婠婠哧的一笑，展眉道，“贫得可以啊，算你过关。”
　　荆棘好生受惊吓的道，“这样才刚刚够过关啊？”
　　婠婠指着荆棘的眉头嗔道，“知道什么叫上梁不正下梁歪吗？你瞧底下这些人，不正是学了你旁边这位东方教主的谋逆犯上才敢精心策划这场戏。你小心我也上行下效，学你一样一心多用，脚踏两条船。”
　　荆棘敷衍道，“脚都还没踏出去呢，你不要胡说。”
　　“踏出去可就晚了，趁早斩脚。”婠婠娇哼一声，撅着嘴道，“可你家小妾笼络人心的手段实在不怎么高明，方才奴家随便在人群中一走动，就听到至少有三波人对她不服。粗粗算来，十大长老之中便占四人，人心很不稳啊。”
　　荆棘心里哑了半天，觉得自己已经没脸解释了，就先挑正经的说，“看来任我行让位初期，日月神教教内也并非铁板一块。不过幸好，教主之位也不是人人能坐的，拥有一半人心，东方做的已经很好。”
　　“哼。”婠婠又是一记冷哼，叫荆棘恨不得当众跪下去，求教道，“你又是哪里不满啦？”
　　婠婠从容道，“没不满，女孩子的心思，说了你也不懂。”
　　荆棘彻底蔫了，在心中骂娘道，“我也是女孩子啊喂！”
　　婠婠挺腰道，“你已经不是很久哩。”说完直指荆棘的下半身，放出奸谋得逞的大笑。
　　荆棘半张着嘴的模样被童百熊看到，他一只熊掌猛地拍在荆棘背上，中气十足的道，“东方兄弟，你也不用惊讶成这个样子。这鲍大楚最擅长的就是马步和轻身功夫，十几米的高台来去自如，你当逼的他不得不近身，再以硬气功破之。”
　　原来趁刚刚数息时间已有一人跃上武斗台，且出众的轻功让教众叫了几声好。
　　不待荆棘劝动婠婠的擒龙手出场，东方不败已先行高声道，“鲍长老好功夫，不过第一场比试就让教主亲自出手可是不敬，小妹先与你一较。”
　　这是她以雪千寻的身份首次在重大场合说话，神教中人向来以武为尊，到这时才对她另眼相看。童百熊更哈哈笑道，“东方兄弟果然训妻有方，如果她的武功还过得去，倒也不算破坏规矩。本来夫妻就是一体嘛。”
　　不料座上两人竟异口同声道，“谁和她夫妻！”
　　“我说错啦？”童百熊一改冷厉严肃的表情，挠头自言自语，“貌似没说错啊。”
　　武斗台上，鲍大楚似乎拉不下老脸的道，“我不跟女娃儿打架，你若要出头，自有别人收拾。待东方教主下场以后，鲍某再来。”又是轻身一纵回到原位，如何来的就如何去的。
　　荆棘听罢便知是安排了一场车轮战，说不准十大长老各个都有兴趣出来挑战一番，底下若再多几个自信心膨胀的好手，战个三天三夜都能不带中场休息的。
　　鲍大楚撤下去以后，抱着一把古琴的曲洋又走上台来。他和粗眉轩目的鲍大楚不同，气质温文尔雅，不带卖弄之嫌，躬身立于台上才说，“曲某特来献丑，万望教主出手指点一二。”
　　东方不败回身与荆棘耳语，“曲长老的武功和原本的我不相上下，我去耗他些内力，到你出手时要一招制敌，不可拖沓。”显然她并不认为荆棘能靠“一招鲜，吃遍天”，对那见也未见过的擒龙手十分不放心的。
　　荆棘正为难，婠婠在其心里面道，“让她去啊，你不是正愁杀不了东方不败吗，看看旁人行不行得通嘛。”
　　荆棘在心底无奈一叹，“雪千寻的肉身无敌，就算是输也死不掉。”
　　婠婠翘着唇瓣传音道，“那就看看她的底限在何处，奴家就不信真有那么邪。”
　　荆棘可不愿两面不是人，像宠溺小孩一样对东方不败道，“你呀，自己小心吧。”
　　东方不败一点头，燕雀般飘落台前，微笑着道，“雪妾武功稀松平常，是在教主座前耳濡目染了几招。曲长老若连我都打不赢，那就真是别来献丑了。”
　　曲洋长叹一声，竟往地上坐倒，悠然摇头曰，“既然如此，曲某就以琴音御敌，权当为教主高升补一份贺礼。”
　　“琴音？”
　　在场无不以为这是他口出玩笑，却见他当真将古琴放于两膝之上，且出手拨动琴弦。随着铛铛铛的靡靡之音响起，曲洋自己也以沧桑感十足的嗓音开始高唱，“沧海一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