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青春里》露露陈

6、代价

　　朦胧的睡意。回笼觉睡到9点半。今天的丽江终于不再被雨宠爱，透出调皮的表情，晴空万里。洗漱出门，看见老板娘坐在庭院里。她问我，“去不去拉市海骑马？今天天好着呢。”我说，“现在还有车吗？有的话我就去。”老板娘点点头。我进门整理行装，交了费，匆匆和老板娘走去管理局的路口等车。
　　周转换了辆车。去的加我一共6人。后来我才搞清楚，两对夫妻，另一个是旅店老板。今天注定要做大灯泡了。被堵在半路。苍蝇实在有些多。路边看到骑马的人，三三两两，由马夫牵头，从山上下来，或者上山。
　　终于到达马场。怪饿的，本以为先吃饭呢，结果先骑马。看着毒辣的太阳，狠心买了顶帽子，手套，外加一包饼干充饥。马夫牵出5匹马。其中一人说，这马太小了。我一看，确实有些，马毛为浅棕色，不是想象中的深棕色。马夫敷衍说，“这马都这么大小。”我踉踉跄跄爬上马，马夫说得是当地话，有些听不懂。大意是，抓紧缰绳。
　　中午12点，终于上路了。烂泥的路，马背颠簸，不敢踹相机，怕摔下马。我的马老是喜欢贴着前一匹马，马夫说，“控制一下，不要追尾了。”我不小心被前一匹马给踢了一脚，怪疼的。所以一路上，尽听到我在那喊“吁~！STOP！BABY！”。
　　达到第一个休息点。马夫立即上来做生意，让我们买马食去喂它。我们拒绝。和其中一对夫妇聊起来。他们是兰州人，后来才知，是过来度蜜月的。他们昨日刚到丽江，打算去雨崩与梅里雪山，装备都买好了，但感觉体力不够，就打算放弃。我和他们说，香格里拉的景色会让他们失望，建议他们去泸沽湖。他们已经定了后日在里格半岛的住宿。我点点头，祝他们玩的开心。
　　继续上路。茶马古道的其中一条线路，上山，下山。上山的路很抖，第一匹马老是停在路中哼哧哼哧不肯走，我的马老是贴在前一匹马的屁股走。真是奇怪的两匹马。他们说，上山的路太抖，马儿走不动。马夫却说,“上坡马儿高兴，下坡马儿也高兴。”哈哈，感叹下辈子千万不要做牛做马，不然真的累死。颠簸的到达山顶，看到山脚下的拉市海。我已经被马儿颠的屁股疼，但乐趣横生。
　　骑到吃饭点，下马。没饭桌，去旁边的茶室坐了会。又是推销卖茶叶的，我们笑而无语，摇摇头，说平日不喝茶。餐厅的苍蝇实在有些多，估计是养马的关系。等了会，上来一锅土豆，萝卜，白菜炖的蔬菜锅。老板娘之前说中饭就凑活吃。原来是这意思。我匆匆扒了两口饭，想快点去游湖，没想到天公不作美，开始下雨。雨有些越下越大的阵势，旅店老板说等一阵，丽江的雨就是这样时下时停，一会就好了。想起我这三日在丽江，没有一天是不下雨的。
　　天边的乌云飘过。天晴，但雨未停。和旅店老板闲聊起来，他是北京人，才来丽江一个月，开了一间客栈。在丽江开客栈的成本约为200万，估计两年才能回本。现在在转角处又要新开一家条件更好的客栈。游客住在古镇的客栈，基本都是散客，估摸着老板靠房价与出游的小回扣回笼资金。与一对夫妇闲聊，说一直想去敦煌来着，苦闷没机会。她说，8月去最好。我点点头，心里的最佳路线是直飞敦煌，再回兰州，青海湖，再去宁夏的沙坡头。
　　淅淅沥沥的小雨，我们启程去游湖。
　　拉市海定是没有泸沽湖好。水里杂草丛生，我问船夫这是什么草。他说是无名草。水远不及泸沽湖清澈。海边有一大片草原，可以奔马，景色不错，船夫开玩笑的说，水里有鳄鱼，所以不敢划到对面去。我们大惊失色。结果他指着湖面上的小鱼说，“你们看！这就是鳄鱼，饿死的鱼！”我们大笑。船夫唱起山歌来，回荡在群山间，在湖面拍打出一片涟漪。
　　我们游完湖下船。旅店老板在棚里等我们。我问老板，“这海子为什么感觉比较脏？”先普及一下知识，拉市海并不是海，是海子，也就是湖，也实则为湿地。拉市海近年来为死湖，不流通，所以渐渐干涸。现在脚下走的原本都有水，这几年都干了近6、7公里。不能说是人类破坏，自然界的自然规律就是一直在变化的。可能过个十几年后，拉市海不是湖，就剩下拉市。我给那一对夫妇拍照。那女孩与我一样，旅行就是拍照。我苦笑，这次旅行可没有人给我拍呐。那只能自食其力了。
　　我们都不愿意去束河古镇。直接回了大妍。与星星约好，晚上继续去江湖。路中打了电话给小青，留了两个位子。
　　出门觅食。星星已经在客栈吃过。一个人实在不知道吃什么。在类似大食代的地方找个位子坐下，吃了碗砂锅。听着旁边的情侣谈话。他们今日刚到丽江，晚上决定去酒吧逛逛，但要是收进场费，就立即出门。我暗笑，世上哪有免费的午餐。吃罢，走去55号小吃店，再买了个丽江粑粑吃。掏出手机打给星星，决定先去「我在丽江等你」坐会，等到9点再去江湖。
　　雨不停在下，与星星碰头，走去「我在丽江等你」。现在没什么人，她说那个主唱是很沙哑的声音，会唱到你的心里去。我们在前排坐下，听着他唱「没离开过」，与林志炫不一样的感觉。有李玖哲的味道。但长相吗，确实不怎样。人嘛，只要有一技之长，自然别人会给你打高分。老板去贵州演出了，不在，他又在贵州开了一家「我在兴义等你」。
　　准时出发再战江湖。仍然生意爆棚。让冯涛换了位子，还是坐在最前面。今日换了歌单，「小情歌」与「如果没有你」。今日去见到三嫂，果不其然，进门是先进胸，再见人的。
　　与星星交谈甚欢，我决议把杨秋介绍给她。发了星星的照片给杨秋，微信里说，“别多问，喜欢的话就给你介绍。不要和任何人说。她是我高中同学。”杨秋立刻回了我说好。看着一旁的星星和杨秋飞快的聊着，看来这媒婆是当对了。
　　又是半夜，等至最后一场。小松的「乌拉巴托的夜」，开场前说，“送给好人，希望大家今晚都有艳遇。”

　　乌兰巴托的夜啊
　　那么静那么静
　　连风都不知道我不知道
　　连云都不知道我不知道
　　游荡异乡的人啊
　　在哪里
　　我的肚子开始痛
　　你可知道
　　穿越火焰的鸟儿
　　不要走
　　明知今夜疯掉的
　　不止一个人

　　回客栈的路上偶遇星星的朋友。悻悻的交谈几句，借口明天要赶飞机，匆匆回去。丽江的雨已停，客栈的帅哥还没睡，估计是等门吧。我回了房间。
　　凌晨两点。要是等我哪天大发了，就和杨洋在丽江包间房间，白天逛逛古城，晚上泡泡吧。与来去匆匆的游客交谈，欢笑。累的时候，在房间里休息上一天。然后随心所欲的去周边的地方旅行，在飞来寺看日出，沿着雅鲁藏布江徒步去雨崩，再在香格里拉望着草甸，去泸沽湖住上一个星期。

　　正等我打算睡觉时，星星发来一条微信，说是乐队的疯子请我们喝酒，他们一会来接我。我勉强扛着睡意，出了门。
　　凌晨三点还开着门的酒吧并不多。丽江古城有规定，过了11点就不允许唱了。所以那些敞开式的酒吧早就关了门。只剩在曲曲折折的蜿蜒小道里，隔了一扇又一扇的隔音门后的酒吧。
　　疯子举着酒杯，“两位美女怎么之前这么早就走了呢？”
　　星星微笑，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甜美，“明天我就要回上海啦，所以早点休息。”
　　我喝了口啤酒，“星星，你和杨秋谈的怎么样了？”
　　“嗯，很不错呢。他在美国学开飞机的经历可好玩了。”星星依旧吧嗒吧嗒的在和杨秋聊着微信。
　　我看着她，看来这次丽江之行也不是什么收获都没有。想起杨秋从美国回来时和我们吹着他在美国的所见所闻，真是令人捧腹大笑。像杨秋这样的高富帅，除了嘴贫点，其余什么都好。要是星星真和他成了，也是好事一件。
　　“你每天都去江湖唱歌吗？”我问疯子。
　　“是啊，其实没唱多久。来打工的，顺便泡泡妞。”
　　“泡妞？那多没劲啊，这儿大部分都是游客，来了就要走的。”星星插话道。
　　“这才可以看到更多的美女啊。反正大家都是来找快乐的嘛！”疯子笑着回答道。
　　“后面一句我同意。”我举起酒杯，“为了今晚的快乐，干杯！”
　　“我朋友一直带我去M2，等你回上海了，我带你去。”我看着星星，点点头。
　　“干杯！”

　　喝完已经近凌晨四点。我们一行三人离开酒吧，星星住在古城的中心，我和疯子决定先送星星回去。与星星拥抱后，星星说，“我们上海见。”我回答，“好的，一路顺风。”
　　走在湿滑的石板路上，脚下的帆布鞋有些打滑。疯子见状便一路扶着我到了客栈门口。我喝得微醺，有些站不稳，一不小心坐在地上。居然开始哽咽起来。
　　疯子搀起我，“哭什么？因为男朋友？”
　　我微微点点头，靠在疯子身上，“扶我进去。钥匙在我口袋里。”
　　我晃晃悠悠的走着，眼前的景象也已模糊不清，我好像看见了杨洋的声影在前面，我伸手去碰，他却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剩我一个人在原地无论怎么哭喊他都不愿意回头。
　　疯子在我口袋里掏出钥匙，开了门，把我扶到床上，又烧了热水，让我喝了后才离去。我眯着眼，看着疯子离去的背影已经天微亮，眼角湿润，滚烫的泪流了下来。
　　杨洋，你就一点不担心我吗？在我的记忆里，你不是这样的。每次吵完架，都是你先来向我认错。这次我抛下所有人，一个人跑到丽江，你就连为什么都不问吗？你说过永远不会离开我的，为什么现在我却感到那么害怕？

　　清晨。我的酒醒了，有些头疼欲裂。太阳终于眷顾了丽江。起床有些微冷，但阳光洒满院子。梳洗，整理。出门遇见老板娘，她在前台后面的房间里吃早饭。丽江人的生活节奏很慢。
　　走在大妍古镇的小道上。五一街到四方街。开门营业的商铺没有几家。路过卖早饭的地，买了个粑粑吃。
　　途经一家很小门面的淘歌店。这类的淘歌店很多，卖古镇酒吧的车载CD。盘算着要买张江湖的碟回去。老板敲着鼓，这种鼓很常见，在酒吧乐队不用爵士鼓伴奏，而是这种有点原始的鼓。暂且叫它纳西鼓吧。这鼓哪里都有卖，老板还会教你打鼓。
　　我问老板，“江湖的碟有吗？”。
　　老板说，“只有一张，你坐下来听嘛。”
　　CD机里放的歌我没听过，老板继续说，“这是江湖未出面前小松写的歌。”
　　我默默的听着歌。她问，“要不要别的酒吧的CD？有遇见，我在丽江等你。”
　　我说，“不了，就江湖的。”我总有一种奇怪的情结，喜欢去熟悉的地方，喜欢熟悉的东西，喜欢熟悉的人。
　　继续走到四方街的美食街，买了碗腊排骨吃。红烧的不太好吃。官门口通往七一街。在官门口的对面有一家丁丁酸奶，据说很有名。买了碗酸奶喝，官门口往前走就是木府。两年前，在大石桥旁的一家店吃过米线与炒菜。
　　11点往回走时，街边的店铺才渐渐开启。阳光洒在石板路上，昨晚雨下的路面还有些湿滑。终于完成一个人旅行的愿望。我总觉得旅行都是相似的，寻找熟悉的记忆，看不同的风景。但旅行总有终点，有一个地方等我们归栖，那就是家。从什么都没有地方启程，去什么都有的地方。而你有没有和我相同的感受，就是飞机起飞的那刹那，翱翔在蓝天白云间，心灵开始起舞，期待下一次的旅行。
　　美好总是转瞬即逝。当我赶回客栈，手机突然响起。
　　是韩琦的短信。“杨洋知道你和戴柒的事情了。戴柒已经回美国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杨洋知道。这四个字如晴天霹雳般打击着我，我甚至都不知道该不该立即打电话给韩琦。
　　为什么会这样？怪不得杨洋这么多天都没有联系我。原来他知道了。他什么都知道了。
　　我最害怕他知道的秘密。
　　他是要和我分手吗？
　　他是在后悔吗？
　　手抖的把手机扔在床上，不敢看。
　　我伫立在那，木纳如初。

　　熟悉的铃声又响起，谁的来电？我不敢看。韩琦，戴柒，还是杨洋？我该怎么回答？
　　我哆嗦的走过去拿起手机，结果是妈妈的来电。
　　“喂，妈，怎么了？”我尽量平静自己的情绪。
　　电话那头竟传来断断续续的哭声。
　　“妈，你别哭啊。到底出什么事了？”
　　妈妈的电话像是被夺去，传来爸爸的声音，“悦悦啊，你快回来，你外婆的情况不好。医生刚确诊是肠癌晚期，已经转移到肝上了。”
　　我像是被打了蒙头一棒。接踵而来的打击。已经顾不得想杨洋的事情了。打电话订了最快回家的机票，收拾行李，和老板娘告别。在管理局的路口打车去机场。
　　今天天放晴，晴空万里，站在路口，可以看见玉龙雪山的积雪与山顶。但我已经没有任何心情我看景色。我只离开上海没几天，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脑袋一片空白，耳机里循环的是莫文蔚的「如果没有你」。

　　hey我真的好想你
　　现在窗外面又开始下着雨
　　眼睛干干的有想哭的心情
　　不知道你现在到底在哪里
　　hey我真的好想你
　　太多的情绪没适当的表情
　　最想说的话我该从何说起
　　你是否也像我一样在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