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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纤手绣家园,弱女赴战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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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绣好了!”苏仪眉笑颜开地看着手里的刺绣。
十天前从谢尘寺回来后,她就一直在准备要送给李公子父亲的见面礼。
李公子离开京城的第二天一早,席大嫂就给自己又送了个纸条,说是三天之后的辰时,李公子的父亲会到疏影居来,让自己到时一定要过去看看他。
约期这么近,为了能给李伯伯一份完整的礼物,苏仪不得不昼夜赶工,可幸终于在这最后一晚完成了任务。
揉揉酸疼的眼睛,苏仪听到屋外此起彼伏的鸡鸣声。现在该是丑时了吧,再过三四个小时天才亮,然后就该去见李伯伯了。现在先睡会儿好了……
辰时一到,苏仪准时来到了疏影居。
席大嫂殷勤地把她领向客厅,可是苏仪细心地发现席大嫂的神色不大对劲儿,似乎少了一点以前的快活爽朗。不过,现在要赶着去见李伯伯,所以她也没时间问个明白、
“苏小姐,老主子就在里面,你进去吧。”席大嫂把苏仪带到客厅外。
苏仪点头道谢,然后脚步轻盈地踏进客厅。
“李伯伯好!”对着厅里背对着她站着的老人,苏仪恭敬地鞠躬。
“哈哈哈!这是我生平第一次听到有人叫我‘伯伯’,听起来还真不错!”老人转过身来,慈眉善目间展示出难以掩盖的威仪。
“嗯?”苏仪疑惑地抬起头,以老人的岁数来看,不可能以前从没听过别人喊他伯伯的呀。
虽然看到苏仪眼中的疑问,不过老人避而不答,只一个劲儿地打量苏仪,等他终于看够了,才满意地一挥手道:“真是个俊俏可爱的姑娘,洛儿眼光果真不错!”
得到李伯伯这样直接的夸赞,苏仪脸上一红,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知姑娘令尊、令堂是?”老人看出苏仪的羞涩,自动转移话题。
“家父是苏邦彦,家母已去世多年了。”
“苏邦彦?”老人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眼光放出异彩,“令尊是否就是皇历251年的殿试探花?”
“确实如此。李伯伯认识我爹爹?”苏仪惊喜地问。
“我曾见过他一次面,不过我对他的印象还真不是一般的深刻。”老人兴味盎然地回忆起以前的事。
“那李伯伯和我爹是怎么见面的?”提起爹爹的事,苏仪也兴味盎然。
“当时就在殿试上……”
“那李伯伯也是那年的科举进士了?”苏仪对老人肃然起敬,她一向敬爱爹爹,对跟爹爹一样的读书人有着一种推而广之的崇敬。
“呵呵,对,当时我跟你爹一起参加殿试。你爹博学宏词,一开口就让皇帝龙颜大悦,当场要赐他状元封号。哪知你爹却不领圣情,居然下跪拒封。”想起那时的情景,老人仍不觉气闷。
苏仪诧异,“爹爹为什么那么做?”
“那年科举考试开始前,皇帝就已经告之四海,凡是殿试中状元者,赐以公主为妻。你爹拒绝当状元就是因为不愿意娶公主,因为他说他已经对其他女子许下了终生之约。”唉,可怜的皇妹,居然被人弃若敝屣!老人至今还忍不住叹息。其实他哪里是为皇妹的遭遇叹息,只是为自己失去了一个如此博学多才的妹婿而叹息。不过,看着眼前乖巧的小姑娘,他总算满意了。当初得不到苏邦彦作妹婿,现在得到他的女儿作儿媳妇,岂不是更划算吗?当然,也得要洛儿平安回来才行得通……
“原来爹爹为了娘,可以做出这么大的牺牲。”苏仪感动于爹对娘的深情。“幸好那时的皇帝也真是通情达理、宽宏大量,居然没有为难爹爹。”苏仪最后不胜感激地说。
老人一听这话,登时心花怒放。虽然一辈子听到的高歌颂词多不胜数,可这样一个发自肺腑的赞扬,自己可不是经常可以收到的!
“李伯伯,我听席大嫂说自李公子搬到梅涧,您一直想亲自去看看他,可因为各种原因不能成行。所以我绣了这幅挂画送给您,画面上的庄园就是李公子在梅涧的住所。”苏仪把挂画展开,一一给老人介绍李洛的所住的地方。“您看,住所前面的这条河蜿蜒如眉,所以叫眉溪;住所东面有个很清幽的竹林,眉溪刚好从竹林前面流过。李公子似乎很喜欢这个竹林,经常在这里作画或练武。这里绣的就是李公子在竹林间练武的情景……”
老人神情激动地观赏绣画,“苏姑娘,你绣得真是太好了,这是我收到过的最好的礼物!我那两个大儿子去了几趟梅涧也没能把那儿的大概情形告诉我,可您用一幅绣品就让我对小三儿的住的屋子和生活起居有了个全面、具体的了解,仿佛身临其境一般!”
“李伯伯,您喜欢就好,我还怕这礼物太轻,勾不起您的兴趣呢!看到老人确实喜欢自己的绣作,苏仪着实舒了口气。
“苏姑娘如此蕙质兰心,真不知道洛儿哪来的福气可以找到你这样的女子!”
“不,遇到李公子才是苏仪的福气。李公子是个好人,若不是他出手相救,家父恐怕无法幸免于难。”想到父亲那会儿的险境,苏仪眼眶变得温热。
“但苏姑娘后来不也救了洛儿一命,这份大恩,我都不知道如何相报!”老人真心想要谢谢眼前的姑娘。
“李伯伯,您别说那样的话,苏仪承受不起的!我只是做了点小事而已……”
“苏姑娘,你知道,我一直非常疼爱我这小儿子——虽然他对我并不回以相应的热情,你救了他,我当然要好好谢谢你,但凡姑娘想要什么,我一定给你送到!”
看到老人如此庄重的神情,苏仪知道自己不宜再拒绝他的好意,“那苏仪在此先谢过李伯伯!对了,李伯伯,为什么您说李公子对您并没有回以同等的感情?”
“苏姑娘,你知道,洛儿一出生就没了母亲,为了补偿他,我一直极尽所有去宠爱他。可他却一直对我不大亲近。自从他搬到梅涧后,对我就更是疏远了,一年最多也就回家来看我一回……”说到伤心处,老人浊泪盈眶。
“或许,李公子并不是有意疏远您的。跟公子相处了这一段时间,我觉得公子断不是个无情之人,若非为了某些原因,他不可能对您老人家的付出无动于衷的。”顿了一下,苏仪认真地看着老人继续说下去,“上京途中,席大嫂告诉我不少关于公子的事情。听说公子的娘亲是您最心爱的妻子,她生公子的大哥、二哥时都没事,可生公子时,却因为难产而不幸丧命。也许,公子觉得自己的出生造成了母亲的灾祸,使得您失去了最爱的女子,因而对您感到内疚,觉得自己不配接受您的疼爱,也之所以才故意疏远您……”
这一番话,使抑郁多年的老人登时茅塞顿开,也许洛儿真的是像苏姑娘说的那样,因为内疚而不敢亲近自己,不然他为什么总是对自他娘去世后就一直空缺的皇后之位耿耿于怀,老是劝自己再找一位心仪的女子,立之为后。
“苏姑娘,想不到你居然这么了解洛儿的品性!”老人感动地看着苏仪,“以后我就叫你仪儿好了,苏姑娘不会介意吧?”老人对眼前的儿媳越看越满意。
“当然不会,李伯伯您随便叫都可以。”苏仪赧然,对李伯伯感到一点歉意。因为她今天之所以来这里,只是应席大嫂的请求,假扮李公子的心上人,好让李伯伯不再为公子的终身大事忧心。
“仪儿,你这两三天有没有收到洛儿的消息?”老人脸上不觉浮起忧虑。
“没有。”看到老人明显失望的神色,苏仪心中疑虑顿生,“李公子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不、不,什么事都没有,”老人欲盖弥彰,毕竟面对的是跟自己同样关心洛儿的人,他不忍心欺骗她。
“李伯伯,仪儿并不是个不可信之人,您没有必要隐瞒我。我刚到疏影居时,就发觉席大嫂今天的神态不大对。从她和您现在的脸上,我都看出了忧心忡忡的神色。”
“仪儿,李伯伯不是想要欺瞒你,只是不想让你担心而已。”老人有点动摇了。
“李伯伯,您也知道我和李公子的关系,倘若他发生了什么事,我跟您一样有权知道实情;我也跟您一样,一定尽己所能、想方设法帮助他、支持他。”苏仪神情坚决地看着老人。
“洛儿在两天前的那个晚上失踪了,我们到现在都还没找到他。”老人语声沉痛。
苏仪震惊。好半晌才恢复知觉,“我去找他。”眼中的神采显示出她不可动摇的决心。
“仪儿,你在这里等着就好,我和洛儿的大哥、二哥自会想办法救他的……”看到苏仪脸上强忍着的悲痛,老人说不下去了。
“乌达!”老人冲门外喊。“你和席远夫妇两人带上足够的人手,把仪儿安全地送到沙浪城。”
“遵命!”乌达、席远夫妇恭敬地下跪领命。
“仪儿,你就随他们去吧。千万要注意安全,我等着你和洛儿平安归来。”
“李伯伯,您保重身体!”苏仪向老人深深鞠了一躬,然后脚步急促地跟着乌达、席远夫妇出门。
乌达和席远夫妇先送苏仪到左都御史府收拾行李和进行告别,然后在府邸门外等着她一起去沙浪城区。
苏仪进府后,得知姨父在都察院办公还没回来,姨母带着小表弟去拜访一个老朋友。于是她写了封短信交代自己的去向,未免姨父姨母担心,只说是自己突然想念父亲所以擅自回家去了,请两位长辈千万见谅。
写好后,她动作迅速地收拾了个简单的包袱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