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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初入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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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七,皇帝要娶妻,姚家三女是天女。
这是如今民间百姓对于姚家三女与天子的一句戏言。而今中宫之位空缺,无论是宫里的娘娘还是宫外的小姐们都盯紧着这世间最为尊贵的位子。
可我却对它打从心底里厌恶开来。
满府的喜气,到处可见的大红色调装饰起来的厅堂,就连闺房此刻也是红的令人眼花缭乱更有些心惊肉跳。
今早母亲已经来过一遭,亲自打点了种种细节。我在姚釉的记忆里却怎么也拼凑不出有关和皇帝的片段来。倒是满眼的红色弄得我有些恍惚,仿佛有些熟悉却又想不出在哪里见到过。大抵是颜色类似心境不同了罢。
费麽麽将一把金锁递给母亲,母亲亲手将它戴到了我的颈上,“我的儿,这把富贵锁是晋王朝历代皇后之物,现在晋王朝已经成了前朝,又唯独剩下你这一支血脉,我就将它交付与你,让它保佑你富贵一生。”说完已经有些泪眼婆娑。
“娘,我还是不懂。”我对着镜子看着后头的沈兰生。沈兰生微微一笑,“釉儿,晋王朝是个不可堙没的王朝,当年苏叶两家明面上打的可不是造反的名号,而是清君侧。所以啊,就算现在叶家做了霸主,不过是欺我大晋皇室没有男儿罢了!”沈兰生眼里生出一丝怨恨来。
是了。在小时候面对家破人亡国破山河易主,却偏偏为了堵住悠悠众口将前朝公主养在太后身旁,什么所谓先帝的堂姐是我外祖母,都不过是为了得到这天下,有个稍微过得去的借口。
“釉儿,母亲对你不求别的事情,只是有一点,你无论何时,不管何事都要保住喜鹊,好不好?”沈兰生用的是求人的口气。我愣了半响,“好。”
七月七,上花轿。用的是皇后的礼。十里红妆煞是好看。可却不知这一遭又眼红了多少人。
路途中有人道,七年前僖妃娘娘入宫时也是皇后礼呢,只可惜最后还是个妃子没坐上正位。又听人语,僖妃娘娘都殡天了就别再说了。
一入宫门深似海,入宫,是为了找回我自己,我到底是谁。至于其他,不管是皇帝还是别人,都不关我的事。
礼节繁缛,进了整整九十九入门,将整个宫里都兜了个遍才在关雎宫停下。金桔海棠和喜鹊一路默默跟随其后,入了关雎宫便随人下去歇息。海棠还想陪着我,但费麽麽教导过宫里的规矩也就哄她去了别处。
红烛帷帐,还有桌上的喜秤,以及那个入眼的巨大囍字,恍然如梦。
夜已深沉,忽听门被打开的吱呀声,我以为是海棠偷着回来瞧我,便言“海棠,快下去歇着,宫里规矩大。听话。”声音还略带急促。
突然一丝轻笑。我有些呆愣,甚至对自己微哂,“釉儿,我是叶琛,表字长风。”声音温润,不似喝过酒一般。对于他,也听麽麽和母亲讲过,他是皇帝。而今佑国的皇帝,叶家天下的主人。“我……知晓的。”略带慌乱还有些颤音。
“我叫姚釉,没有表字。”稍作回答和镇定。
没有表字么……叶琛有些恍惚。
叶琛慢慢拿起秤将红盖头拨开,烛火光里,只是觉得他有些脸红。“釉儿,回来就好。”我猛然双眼放光像盯住猎物一般看着他,他说……回来。“你知道我是谁对不对。”我用的是肯定句,他微微勾了勾唇角,更显得有几分妖孽却又有说不出的悦目来。“该睡了,你想知道什么,那就自己去找答案。”
我撇过头去,他渐渐自己缠了上来,将我搂住,我浑身僵硬却没有推开他的冲动。
他在抖,他在笑。
他呢喃“你总算回来了,真好。”
门外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响起,叶琛眼神一冷。“何事?”门外太监似乎很着急又很害怕。“主子,褚乐殿来消息说,平妃娘娘晕倒至今不醒舀您去瞧瞧。”
“让她继续晕着去吧。”这头这位祖宗开了口,却是那么没有情面。平妃?就是母亲嘴里说的那个周紫平?抚东大将军的女儿,而今太后的亲侄女。
“主子,可,可太后娘娘说……”小太监很无辜,他不就是今早想去偷喝点酒就被逮到了褚乐殿,还被太后差遣到了关雎宫来请这位祖宗,嗷嗷嗷,欲哭无泪,以后再也不偷喝了。
“说什么了?是要要了你的狗命?”小太监扑腾一下跪地,声音清脆的我都听到了。“皇上,太后娘娘说平妃娘娘怕是有喜了,说,说龙种总肖比一个女人重要。”小太监豁了出去讲了出来。
一片死寂,无人言语。我勾了勾嘴角把他的样子学了个十足。“恭喜皇上,皇上快些起身去瞧瞧平妃娘娘吧。”
叶琛将一玉光杯扔出门外,砸到了小太监额头转而掉地碎了一地。随即他的声音传来。“告诉太后,今日是朕大喜之日,平妃填喜的确是喜上加喜,朕碎只杯子,佑她肚里的孩子——碎,碎,平,安。”小太监不敢吱声,还是皇帝身旁的大总管晏公公急忙将他拖走。
此时皇帝心里想的是:周紫平,这孩子是谁的你自己心知肚明,既然你那么迫不及待,那我也确实没有等下去的心情了。
而我却发现,他对我讲话,用的是我,居然是……我。
是真的那个我与他有什么纠葛?还是做戏为了彻底清了这后宫,免除外戚?但一想自己后台那么令人遐想,又怎么可能呢?
“睡吧。”叶琛开口。“好。”我和衣躺下。“釉儿,你这般,是想让我亲自动手给你宽衣?”他似笑非笑。又拍拍我的背,“差点忘了,合卺酒未喝。”闪烁的红烛烛光下,暧昧的色调,两只小玉杯里倒满了清酒,边上还放着一盘饺子。我一天尚未进食,此刻早已饥肠辘辘。他眸中含笑,与刚才扔杯砸人的那位大相径庭。伸手将那盘子递到我眼前。
我拿了筷子夹了一只吃下,他也吃。可那饺子,居然是——生的!我刚想吐便被他捂住了嘴,他问道“生不生?”我双目怒视“自然是生的。”他笑,不语。我想了下方才那生不生的问题,这才反应过来。谁知他一本正经的说道“我自然也是生的。”
脸红。霎时脸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