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撑一支长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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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不认命的话，秦雨农还算一个。但如果说不信命，那就绝对不关秦雨农什么事了。
有什么比一个重获新生的人更相信命运的存在呢？
而所谓那命运的指引呢？秦雨农自欺欺人地选择了相信了那个果，而忘掉自己的选择就是因。就像砖家们解密笔仙时所说，自我暗示让她不自觉地越来越接近那个她最在意的结局。
所以，邢龙的出现，秦雨农不觉得有多么的无法接受。
邢龙是来救火的，也是来乘火打劫的。他接到郑律师的电话时，几乎难以相信这样的好机会就这样降临。虽然乘人之危是可耻的，但是商场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的，都是浸淫着厚黑学的主，为了心之所向，脸皮要厚起来心要黑起来才能得偿所愿。所以他甚至都没有犹豫上半个小时，就打电话联系了秦雨农，要向她提供“帮助”。
而秦雨农所需要的帮助，那就是为了在法律上更站得住脚，她需要结婚从而有个所谓更稳定更健全的家庭，再加上，争夺抚养权的判决往往都会偏向不能再生育的一方。嫁给邢龙，可以说是一个万全之策。如果之前秦雨农只是有一点点优势，那结婚后就能有绝对的优势，当然，是在绝对公正的情况下。
这个计策，就是郑律师建议的。郑律师这样建议，绝对是业界良心，正确的不能再正确，但这样也不能排除他偏向于好友的私心作祟。秦雨农需要一个婚姻一个家庭，正好邢龙也需要，为什么不借此机会撮合，成人之美呢？
最后总结一句，郑律师就是秦雨农打电话找的李会计的老公，而秦雨农就是在那天邢龙的乔迁宴席上认得的李会计。
秦雨农完全可以去找别的律师，但她没有，她鬼使神差地找了邢龙的朋友，说她是为了找熟人省点钱也能说得过去了，有钱早就送钱去了，就是没钱才请律师嘛（喂）。
但在邢龙约她出去时也没有拒绝，那就不怪邢龙此刻向她提出求婚了。
没错，求婚。
西餐、鲜花、红酒、蜡烛、钻戒和单膝下跪，一个不落，全套上演。
“阿农，我最近看到一段圣经里的话。我觉得再正确不过，圣经上说‘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好，因为二人劳碌同得美好的果效。若是跌倒，这人可以扶起他的同伴；若是孤身跌倒，没有别人扶起他来，这人就有祸了。再者，二人同睡，就都暖和；一人独睡，怎能暖和呢？有人攻胜孤身一人，若有二人便能敌挡他；三股合成的绳子，不容易折断。’”
邢龙边说，边缓缓站起身来，走到秦雨农面前，单膝跪下，双手托出一个紫色的天鹅绒锦盒。他的手都有点抖，开了两次才打开，Van CIeef & ArpeIs的双扣铂金钻戒闪耀着夺目的光辉。他怕秦雨农嫌弃自己暴发户土豪，不敢买大的，但买小的又似乎不知怎么才能表达他的郑重和珍惜，最后请了个做珠宝的真正的世家子朋友为他从法国匆忙买了一个一克拉的钻戒。
事实就是买二十公斤重的钻石，都不能让邢龙对求婚有信心。
他忽然觉得嗓子干到发疼，这件关乎到他终身幸福的巨石，压得他险些发不出声音。
“秦雨农小姐，我在这里郑重地向您求婚，我带着今生最大诚意期盼能和你还有你的孩子组建一个家庭，你愿意嫁给我吗？我知道这样提出求婚，对你而言，并不公平。但我希望你能让我有这样一个机会，为你解围，为你守护你所爱的一切，我无怨无悔。我不求你能现在就接受我，愿意与我共度余生。但就算你不愿与我同船渡，我也希望你能将我看做一支长篙，来渡过眼前的难关。”
邢龙没有看过圣经，也没有本事说出这些文绉绉的话，他的确是找了枪手。但这却是他的一片用心良苦，为了给秦雨农一个，可能是她人生中唯一的，也是最完整的，最浪漫的求婚仪式。
如果非要说自己没有想到邢龙会忽然想自己求婚，那未免那啥就是矫情了。秦雨农很清楚是因为自己的纵容，甚至是积极推动，才使事情走到这个局面。但一旦真的面对时，她又失去了接受的勇气。
这和她想的太不一样了。
在她的计划里，她是让希望有个孩子的邢龙听到这个机会难得的消息之后，来和自己谈判，让自己签下一些还能在接受范围的条件，比如结婚，比如让况且入他的户口。
这样自己会少一点负罪感，就可以骗自己，我是被逼的，而不是在利用一个对我和况且都真心好的人。
可，这样一个郑重其事的求婚，让她有些无措。
秦雨农静静地盯着那颗璀璨的象征永恒的戒指，依稀回想起很小很小时候的梦想。
做一个漂亮的新娘子。
那个梦中，自己长大之后，穿着那件橱窗里的婚纱，虽然已经不记得那是怎样一条裙子了，或许依现在的审美来看，应该是有点土气的，但那时的她确定只要穿上它，再披上华丽而圣洁的洁白头纱，还要戴上一顶那种亮闪闪的其实是塑料壳做的银色王冠，自己就可以变成真正的公主。她的白马王子就会在大教堂的彩色玻璃下等着自己，为她戴上一枚爱的戒指。
后来不久，她就意识到了，这个梦想是永远不会实现的，便将其抛之脑后。就算几年后遇到了褚行，她都没能够再想起来。有了况且之后，她就更没有想到这个尘封已久的梦想会忽然实现。
而，如今自己已经很努力很努力了。那现在，是不是已经足够有资格戴上一枚戒指了呢？
秦雨农的沉默让邢龙误解了，他有些匆忙地开口，试图在秦雨农拒绝前能挽回一把。
“阿农，真的，没关系。其实虽然我们才相互认得才几天，但我，个人，已经关注你很久了。我知道你是个非常善良而心软的人，你跟别的有同情心的所谓善人都不一样。阿农，你是个心怀慈悲的人，你懂得苦难。你一直都在将心比心地对人，所以你也值得被这样对待。不要害怕利用我，那个怎么说的来着，你之蜜糖，我的砒霜。我知道你心里一定在想，你利用我去保护你的孩子，而我则被你欺骗是不对的。事实上，我还觉得，是我乘火打劫。利用你要跟人打官司的难处，在这里漫天要价就地还钱。”
丢开台词，邢龙的话更能敲击到秦雨农的心扉。
“阿农，就凭我对你的了解，你现在还没有走投无路，我能看得出来。如果你走投无路了，我说不定会高兴，你所能依靠的只有我，那我就觉得这辈子都值了。但你没有，我认为你还有别的办法，结婚对你来说，并不是你想要的。那就可能是，别的可能，比起跟我结婚你更不想要，所以你……总之，你一个人能过得很好，”
邢龙没有说，其实他每次都能很直观地感受到，秦雨农并没把他当回事。好吧，那也是秦雨农最吸引他的一点之一，她那种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但就在骨子里血液里的高傲劲儿，让她目下无尘。自己这种凡夫俗子，并不很能入她的眼。
“对你来说，我一点都不必要，而我却需要你。所以，说起来，其实是你的砒霜，我的蜜糖。阿农，求你考虑我，嫁给我。”
“你不用勉强自己，我更不想看到你勉强自己去接受我，我们可以慢慢来，你需要，我们就先领证，迁户口办手续。你不想让况且知道，我们就先不说，你也不用搬过来，能让我时时去看看你们就行。总之，请你给我个机会。”
秦雨农不知道自己的表情已经是泫然欲泣，她没有想过这个世界上还能有对她这么好的人，而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去挥霍这样重的无法背负的好意呢？
邢龙看她似乎要哭，不禁低声哄道：“阿农，你知道么。今天在路上，我就看到一对小情侣吵架，那个女孩子责怪她男朋友，为什么每次她跟同学出去玩，喊他来接她，就是要给他表现他们幸福相爱的机会。但他都不知道买单，叫她在同学面前丢脸。我当时看了，就在想那丫头骨瘦如柴，长了张刻薄脸，吊梢眉三角眼，皮肤又黑又黄，光是凭长相，她有什么资格那样去要求这个那个？”
这么说实在太不地道了，以容貌把人分成三六九等是不好的，但总是对的，秦雨农被这个岔一打，也忘了纠结，噗嗤笑了出来。
“阿农啊阿农，你就知道笑，你看看你自己。你知道你有多美吗？连那种丑丫头都能耀武扬威，你为什么不能让世界都听你的，让地球都绕着你转？所有男人，都该跪倒在你的脚下，将你捧到手心里，听你随意差遣。而我，也是所有男人中的其中一员。所以，不要愧疚，驱使我，利用我吧阿农，不要有任何的负罪感。”
这奇特而炽烈的情话叫秦雨农都听不下去了，轻声嗔道：“你这是在演话剧吗？”
心情似乎没那么沉重了，秦雨农又有勇气去思考那个完全是另一种模样的未来，成为一个妻子，和一个人守望相助携手白头。
她慢慢笑起来，春暖花开。
伸手推开了那枚钻戒，她莞尔道：“你让我好好考虑考虑。”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撑一支长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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