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兽之道》顾君白

20、第二十章

　　苏亚中午起床头昏脑涨，内心深深觉得再也不能在非工作日喝的烂醉如泥了。昨天和竹仙棠去了他俩常去的酒吧，安静的两个人就只是闷着头喝酒然后听着酒吧一角那一位慵懒的女歌手用她那醉人的声音唱着一首首的情歌。不仅是自己，竹仙棠昨天的情绪也明显不对，尤其是接了一通不知是谁的电话后，他也一直沉默着。后来喝的脑子有些不清醒了自己才拉着他不断的说着话，她不敢停下来，生怕嘴一停眼泪就会掉下来。

　　早上竹仙棠给自己发了个短信，说是帮自己请了一上午的假，所以中午时她才去了公司。她画了厚重的妆来遮掉自己一脸的疲惫，到了公司才发现竹仙棠不在办公室，这是很少有的事情。问过同事才知道胖哥因为一早联系不到自己就来了公司，他想找个天海的人跟自己去见一次白醒尘，这合作的事情也算是正式定下来了。

　　估摸着昨天晚上自己应该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所以今天竹仙棠替自己跑了次腿。这种事原本是压根不需要他出马的，因为朋友情谊，苏亚心里那破了口的风窟窿才没这么冷。没多时，胖哥还是给苏亚打了电话，有些材料只有苏亚自己有，可这次又需要这些文件，所以即使苏亚不过去也要把文件弄过去。

　　即便内心害怕直面他，可工作上的事还是不能马虎。拿了东西苏亚就坐车去了他们约定的地方。这次去的是白醒尘签约的画廊，因为苏亚去的迟，到了那里所有人都已经落座。白醒尘、MAX、画廊的老板还有胖哥和竹仙棠。

　　因为是在这种比较正式的场合，白醒尘虽没有西装革履但依旧穿着考究，他脸上还是那种惯常见到的微笑，可苏亚知道他的笑容里或许包含了对自己的漠视也说不定。她安静的坐到竹仙棠身边，把整理好的材料一份份的递给竹仙棠，俩人间没有说话却很默契。所有人只当她是来送文件的小助理，没有把她放在心上的。作为在场唯一的一名女性，苏亚被彻底的忽视掉了。

　　等所有事情谈完已然华灯初上，竹仙棠是会来事的人，等正式合约签订之后他说为了庆祝请大家吃顿饭。自然是没有人拒绝。本来他是想让苏亚先离开的，毕竟昨天喝了今天再喝，苏亚这身子板是绝对扛不住的。可谁耐胖哥眼尖硬是要把苏亚留下，苏亚知道他怎么想，一桌子男人再没个女人一起喝，总是觉得无趣，无法她只能留下来。

　　一群人走向停车场，白醒尘扫了一眼走在自己身后的苏亚，心里想着她必定是要跟着自己带着她一去的，却没想坐到驾驶座时看见她已经跟竹仙棠上了车。虽他内心小有别扭，更多的却是不用面对她的放松。也没多想，打了左转就出了停车场。

　　在车上，竹仙棠往苏亚手里塞了两瓶东西。一瓶酸奶，一瓶解酒神器安醉仙。苏亚快速的把酸奶喝完，又新开了一瓶让竹仙棠趁着红灯的时候赶紧喝了。酸奶在喝酒前喝了，第二天人不会这么难受。下车前自己和竹仙棠又提前吃了片解酒药，等着过会逃不过去的灌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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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酒场的开席都是大同小异，无非是点上上好的菜肴，一瓶瓶的各色酒水，然后主人端起酒杯说几句冠冕堂皇的话，然后一轮轮的喝。如果第一场散了还有人想玩，那主人自然要带着客人去声色场所接着喝。中国人办事，总是离不开酒的。

　　白醒尘虽然知道国情如此，可他毕竟多年没有回国。之前和商人打交道都是MAX处理，他也只是在家安心画画，这次如果不是师兄让他出席一下，他是定然不会去的。可如今坐在这个桌子上，看着桌子一头被众人灌酒的苏亚，心里有些难受。

　　因为苏亚的追求而有些不想见她，可一直以来都是盼着她过的好的。从前每每问起她的工作她都笑而不答，如今真的见识了，可心头有些发苦。他知道近几年她过的不是很顺心，可想到原本可以坐在学校搞研究的人如今却要陪着这些人喝着酒陪着笑脸，心里一阵的烦躁。

　　他是个男人，自然知道在座有几个人心思不单纯，他也相信敏感如苏亚定是知道的，可从头到尾她都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只是当那几个人靠近她时，她僵硬的动作和表情才会泄露她心里的不安。因一直注意着她，自然看到她和竹仙棠的小动作。那两个在旁人不注意的时候会吃药，想来应该是解酒药了。

　　竹仙棠是男人，在公司职位也不低，这样的应酬自然是多。可苏亚一个女孩，大半夜还在陪这群老爷们喝酒，顶不住就吃药，这样的事情于他自己几乎是不能接受的。

　　自己在这种场合鲜少喝酒，那些人也知道，自然他们不会灌他，要灌也是灌MAX。所以他一直很清醒。他观察着酒桌上所以的人，看着苏亚那张微红的脸。苏亚每每喝醉脸上都是显不出来的，只是会慢慢变的话多，眼睛晶亮，不自觉会对熟悉的人做些爱娇的事。在这种场合因为本能上知道竹仙棠身边是安全的，所以她偏着身子坐着，不时对着他傻傻一笑。

　　看不过她这样，白醒尘就让MAX帮她顶酒。这一顿喝下来，也只有白醒尘和竹仙棠是清醒的，剩下的早都醉的口齿不清。苏亚则挺直着腰杆一脸笑容，可眼神迷蒙的厉害。

　　白醒尘不可能不管她，于是提前带苏亚离开了那里。竹仙棠昨天听苏亚叨叨了半晚上这个男人，自然知道他俩间的故事，也没有说什么就放行了。等会还要下一摊，苏亚这个女性已经不适合在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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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上次的情况相似，苏亚上车就开始睡觉，因为姿势不对开始打起了小呼噜。因为是冬天，十二点多的大街上几乎没有人影，白醒尘也不急所以车开的稳且慢。吃饭的地方比较偏，开了四十多分钟才开到市中心。

　　正开着，他的手背感到一股温热，低头一看是苏亚那白生生的手搭在了自己手上。他没多余的动作只是继续开车，连话都没有多说。开到下一个红绿灯时转头一头，苏亚这看着自己，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就是这么看着。

　　“白醒尘，让你试着跟我处一处真的这么难吗？！”可能是因为吸了一晚上的二手烟，又喝的有些醉，她说话口齿有些不清，慢慢柔柔的很好听。“从我第一次跟你表白你就拒绝了我，这还无所谓，每次跟我说话多半是敷衍和教育。我真想不明白，你真的就这么讨厌我，为什么还要跟我保持一个朋友的关系。不过这也说不准，说不定是我一直自作多情，以为你把我当做好朋友了。”

　　听了这话白醒尘多是吃惊，他这人就是这样，很多事情他觉得无所谓的就不会上心，可他忘了别人是否也跟自己一样觉得某些事无关紧要。他跟苏亚说的那些话大多是为了她好，全然不是敷衍。

　　正想着又听苏亚接着说：“那些新兴社交网站，我不加你你就永远记不得我。我给你的留言你也大多不回，我发的东西你也多数不为关心。这么多年了，好像你只给我留过两次言，每次你说的东西都噎的我恨不得不认识你。我知道你对我没心没肺的，我到现在也记得你说咱俩不合适，你说咱们当朋友这么多年不能为了这事毁了。这可是我第一次被发朋友卡，还是被你发的。”苏亚重重的叹了口气：“之后你就开始躲着我了，最起码我是这么觉得的。你说为了让我放弃你，让我把你当成是个混蛋也没有问题。可是我比任何人都知道你是混蛋，你是怪胎，你不适合当正常的男友，可是我还是喜欢你。”

　　苏亚撑起身子，头靠着车窗玻璃上，虽是看着白醒尘，可目光又像是穿过了他。

　　“以前不知道的，可后来就知道了。我喜欢你不是他们说的恋爱谈的太少，也不是你说教我的无知与冲动。我喜欢你，只是喜欢。无关你的才华、长相、家世，只是喜欢。人家说如果想让自己放弃一个人，那就写下那个人所有的缺点，对比着他的优点，慢慢你也就不喜欢他了。可在我心里，你缺点这么多，我还依旧执迷不悟。”

　　“我试着和其他男人谈过恋爱，却不了了之。不知道是因为那个男人不行，还是我忘不掉你。如果不下决心，或许我这一辈子也走不出这个泥沼。给彼此个机会试一试，合适了那是皆大欢喜，不合适的话我不再缠着你，你解脱，我也好死心。”

　　白醒尘什么都没说，只是手盖住苏亚那双眼，低声轻柔的说：“睡一觉吧，你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