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大人》焉与飛

5、离别

　　“孟兄，孟兄？”耳畔又响起了那声音，孟淮棠缓缓地从桌上抬起头来，迷蒙间竟看到蓝大人幻化成人的模样，如玉般的脸庞，湖蓝色的衣衫，扶着他的袖口上绣着芝兰的叶子，原本，蓝大人在他心中，也就是这个样子，
　　“蓝，蓝大人？”男子便失口吐出心中所想，没想到那人笑了笑，平直的眼角在那一瞬间挑了挑，整个人顿时明艳起来。
　　“呵呵，孟兄是喝醉了吧，在下是绍谦之，曾与孟兄同一书院的。”言语疏离中带着些亲切，孟淮棠想了很久才记起，这人不就是那曾向他讨要蓝大人的那个官家子弟。
　　“哦，是你啊，”答了他的话，就不再言语，原本与他就没有太多交集，所以，就算现在二人同桌，男人也不准备太亲络。
　　“如今孟兄算是春风得意，为何，在这喝闷酒？”绍谦之自坐下之后就一直望着他，那眼神灼热得让他不自觉从酒杯中回过神来，“无事，人哪里有总归顺心的，春风得意也只是他人眼里的罢了。”“那，孟兄是有什么不顺心吗？”“没，没什么，绍兄多虑了，”此时，孟淮棠的酒劲稍稍醒了些，知道眼前这人，并不是可以吐露心思的，也正襟危坐起来，“绍兄怎么也来这酒馆？可是有事？”这三年来，在与人交往上孟淮棠已经熟识很多，所以这四两拨千斤的计量用的也还顺手。
　　“嗯，的确有些事的，在下明日要陪同李将军一起赴边去，”孟淮棠实在是没想到这个人就这么坦白了，原以为还要打会太极，如今，就算自己不想知道他的事情，也只能听着了，
　　“李将军？”装作不知，但是明日李南瑄将军赴边疆戍守的事只要是朝堂之上哪里能不知？这样的说法分明就是已经不想要和他谈论下去，可是面前这人还是不识趣儿。
　　“就是当初与孟兄有些过节的李南瑄，前几日他在朝上还看到孟兄呢，回府也与我说道的。”
　　“哦，这样啊，你，为何朝上，都见不到你？”这事是孟淮棠最想不明白的事，既然连李南瑄可以入朝，那他那样的才情才貌，怎么会还没崭露头角？对面的人苦笑了下，
　　“在下？呵呵，在下只是李家的一个小小家仆而已，哪里能有入朝的机会，”这话一说，孟淮棠顿是蒙住了，当初书院里，都传他家世甚好，人又才情最高，怎么转眼间就成了家仆？若真是如此，那当日之事，自己可是错怪他了。
　　“……”
　　“不谈此事了，其实在下今日也是想与孟兄道别的，边疆之事讯息万变，也不知能不能回来，”这番没有预兆的感慨，这样对饮的架子，像极了多年的老友，因为分别而互诉离情，可是他孟淮棠从来都不是绍谦之的朋友。
　　“为什么是我？”虽然入仕已久，但是孟淮棠的某些方面仍是原来的臭石头模样，硬是要打破砂锅，
　　“嗯？”
　　“为什么要来与我道别？”他清楚，自己是从来都没有朋友的，就算是官场上，那些也只是客气的礼尚往来罢了，他孟淮棠的朋友位子，只予蓝大人。
　　“呵呵，相识一场罢了，若是孟兄不愿与在下为友，在下就此告辞。”绍谦之道尽，拱手，便离开席位。
　　沁枫楼二楼西厢的位子，只剩下一人，独坐，却再没醉过。

　　五年后，李南瑄战死，绍谦之再无消息。

　　之后三年，孟夫人安分许多，兴许是得了孩子，性子也柔顺了些，只是那所谓的男狐狸精，最终还是没有找到，而孟淮棠从那之后，再不踏入偏屋，只留一小厮，出入打扫，据那小厮的话说，里面从来都没住过什么人，只放着一盆花，开得花来是蓝色的花瓣儿，黄色的花心，而枝叶却是芝兰的模样，不过那盆花，八年前就已不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