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驱兄弟]重塑现实》草坪lawn

8、昏以为期风复雨

　　“休米？竟然是你？”布雷特意外地眯起眼睛，打量着已经一年未碰过面的对手。
　　“布雷特？”休米的语气同样充满讶异，接着唇边扬起一丝浅笑，“怎么，没有我们的世界杯赛场让你感到寂寞吗，这样的日子，应该多多练习四驱车才对，小心实力退步太多，等我们回来就没戏唱了。”

　　“我看你还是担心一下自己吧，”布雷特针锋相对，“被屡战屡败的成绩刺激地提前来世界杯了吗？”
　　休米像是听到了一个了不起的玩笑，“即使他们全输光了，等我们回来，也来得及拿回世界杯的冠军。”

　　他们两个已经互相起了巴甫洛夫反应了。从休米出场的那一刻起就背景板化的周妍饶有兴致地旁观着休米与布雷特的互嘲。

　　休米切断与布雷特的眼神交流，看向一直被他无视的布雷特身边的女孩，之后转向布雷特，“我来给你介绍，”手侧翻向米海尔，“这位是我们德国队的队长，米海尔•弗里德利希•冯•魏茨泽克。”
　　“这是中国队队长，Ian Zhou。”随着布雷特的介绍，周妍向休米点头致意。

　　双方都有些惊讶于被介绍者的身份，然而此时并非合适的询问时机，在米海尔的邀请下，布雷特与周妍一起踏上了所谓的亲友通道。

　　“魏茨泽克，你们是要去找哪位球员呢？”周妍还是对他的来意非常好奇。
　　“你可以叫我米海尔。我们是要去找三杉淳。我家和他家是世交，他说这是他非常重要的一场比赛，正好我和休米这周需要回日本处理一些事情，在训练和比赛的间隙过来观看。”米海尔愉快地回答。

　　原来是这样啊……三杉淳在经历两年的心脏治疗后的复出首战，当然对他意义非凡。只可惜，最后还是因为他体力不支而遗憾败北，今日就在这个球场，他们即将见证一位悲剧英雄的陨落。想到这里，周妍的情绪有些低落。

　　另一边，休米和布雷特依然夹枪带棒地寒暄着，锋利的言辞背后，透露着他们对彼此境遇的了如指掌。“他们很有趣是吧？”米海尔狡黠地眨眨眼。周妍心领神会地一笑。

　　入场前，布雷特拿着票，先进入了观众席寻找座位，正要跟进去的周妍听到休米欲言又止地拦住她：“请稍等一下。”
　　周妍疑惑地转身，看到休米一脸认真地说道：“关于之前二队与你们比赛的事，我们很抱歉。”
　　周妍先是茫然，而后才反应过来，这可能是那则快讯留言的后续。

　　看她的表情已经了然，米海尔说：“我们这次来不止是为了看比赛，也是为了规范二队的跑法和战术，不论是否可以赢得胜利，都应该堂堂正正比赛。”
　　周妍心悦诚服地颔首，她想，正是这样一丝不苟又有理有据的态度，才让德国队不止让人惊羡他们的实力，更让人尊重他们的作风：“我相信，谢谢你们。”

　　米海尔和休米离去，前往后台的方向去找三杉淳，周妍坐回到布雷特旁边。
　　“你跟休米的相处模式挺有意思的。”刚刚两人针锋相对的情景还让周妍记忆犹新。
　　“那家伙是个不错的对手，”布雷特不欲在这个话题上多做深入，“你觉得今天哪队会赢呢？”
　　“我想，我更希望是武藏。”周妍带着些惆怅看向晴朗的天空，不论赛场内外，她总是个逃不脱感性的人啊。

　　而天意却不总遂人愿，比赛的过程，果然与周妍记忆中一样，三杉淳上场的短短二十分钟精彩绝伦，最后倒在球场上的伤感一幕让他的粉丝肝肠寸断。
　　天色暗了下来，远处传来呼啸的风声和周围压抑着的哭泣声，米海尔与休米都情绪低落，匆匆告别后他们就一起赶赴了医院。周妍和布雷特都有所感触，在回程路上沉默不语。

　　人到底在不停追逐着什么呢？三杉淳的坚持，让周妍又感动又悬惑，她能够共情他对胜利的渴望，却感觉，自己肯定无法做出这等的牺牲。是她太过理性，还是不够投入呢？
　　无论如何，胜败的压力像闹钟一样让周妍无法日复一日的思考这个问题，何望的到来，更是像定时炸弹一般让她的队伍里鸡飞狗跳。周妍的生活，被阳光马达的二期调试、四驱车的照常训练、对何望同学的心理建设等诸多事宜填满。

　　调试的研发工作是其他队伍负责，例行训练可以按部就班，而面对何望，她却并没有什么办法——跟何望一起练习的日子，基本就是她围观星马豪跟何望练习、何望亦步亦趋跟着车子继而心疼大叫的全过程。
　　又是一天无功而返。星马豪被赶来的队友叫走,周妍望天。何望怯怯地转头看了周妍一眼,周妍的满腔不满顿时化作满腔无力。算了,总归他是为了自己的车子。何望的脸上是害怕失去车子、害怕让车子受伤的珍惜，刚刚离开的星马豪，同样有为车子落海、摔伤的勇气。看着街道里因为太阳落山而隐隐露出的寂寥萧瑟，周妍感觉，她应该更努力地去抓住什么。

　　又转过一个街角，不远处的巷口传来不和谐的喧闹，隐隐听到有孩子的哭声，还有什么“输了就拿来”“踩碎你的车子”之类的词汇。何望大概是深山里呆久了，有热闹就钻，周妍拦都拦不住——直到他眼尖地看到了齿轮还在转动却翻倒在地上的车子，他以与他身材毫不相符的灵敏度伸手抓向车子，一边抓一边大喊“这样车子会受伤的！”
　　周妍急忙拦下何望，坐在地上放声大哭的小孩子也止住了哭泣，呆呆地望着他们两个。

　　穿着黑色敞口装的不良少年危险地眯了眯眼睛，“喂，小妞，你们要发疯跑别的地方去发。少管闲事。”
　　周妍松了口气，最优的策略当然是道歉然后一走了之，然而，看着何望眼里纯粹的哀求和哭泣的孩子，地上四驱车的转动声变得刺耳，让她无法动弹——

　　“不好意思，请问，你能把车子还给这个孩子吗？”
　　“他输了比赛，他的车子自然要归我处置。你们日本人都是这么不守信用吗？”少年的语气显而易见的恶劣。

　　周妍听到他口中对他国籍的指代，正要炸毛对他贫乏的地理知识进行纠正，却听到少年身后拐角处传来轻蔑的一笑，继而有人用鄙夷的语气说道，“卢奇，你现在已经沦落到只能对小孩和女人发火了吗？”
　　那人从拐角处慢慢走出，紫色的头发，凌厉的眼角，嚣张的表情。

　　“卡罗……”看到他的那一瞬，周妍的嘴巴张成了O型，喃喃地喊出他的名字。动画的世界里，偶遇果然是无处不在的吗？
　　卡罗略带警惕地看向周妍，“你认识我？”
　　周妍合上张起的嘴巴，脸上扬起官方的笑容，“我是本届世界杯中国队的队长，因为很佩服意大利队的实力，所以很关注你们。”事急从权，只能如此。

　　卡罗惊讶的脸恢复了平静，而后浮现出同样虚假的淡笑，“原来如此。今天的事只是误会。那么，我就把他带走了，你们随意。”
　　卢奇不满地看了卡罗一眼，向着地上的小男孩啐了一口，“算你好运。”

　　幸好幸好。周妍看着卡罗与卢奇远去的背影，擦了擦头上的冷汗。意大利队在未识破他们的世界杯对手面前，果然还是乐于伪装一下的。话说回来，如果不是看过动画，她估计也会觉得卡罗是个不错的家伙。

　　“喂，卡罗！你打扰了我的乐趣！”走过那条街，卢奇停下脚步，语气恶劣地指责。
　　卡罗轻蔑地拨了一下发梢，“如果你把欺负那种没用的小孩子当做乐趣，那随便你。只是——”卡罗凌厉的目光扫过卢奇，“你刚刚差点在中国队的小妞面前露陷。如果让组委会知道这件事——后果你负责吗？”
　　卢奇攥紧拳头。卡罗轻蔑地摆摆手，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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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哥哥。”小男孩抽了抽鼻子，从何望手中小心翼翼地接过自己的车子。
　　周妍转头瞄了瞄何望的神色，心神一动，冲着小男孩笑了笑，“你这么珍惜自己的车子，为什么还要跟那个人比赛呢？”

　　小男孩一边擦拭着车子，一边说道，“那个家伙，看不起我的车子！如果不跑给他看看，车子也会不开心的！虽然，最后我还是输了……”
　　周妍伸手摸了摸男孩的头，“以后会赢回来的。”

　　“如果不让车子证明自己的实力，车子自己也会不开心。”周妍眼神清明地望着何望。
　　何望若有所动，却仍是犹豫地看着手里的闪亮蝎子号，“闪亮蝎子号，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静默的窄巷中落下雨点，沙尘被卷起，雨滴陆陆续续地跌落到三人的身上，何望仍然看着车子发呆，周妍用手挡住落在孩子头上的雨点，喃喃自语：“我们要接受并且习惯，这些凄风苦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