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尽日寻春不见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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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中国队抵达日本时，时间已近傍晚。他们毕竟只是一群孩子，被长途旅行折磨地昏昏欲睡，却懂事地均无抱怨。到了机场，教练走到前面拦住他们纷乱的脚步，和蔼地说：“孩子们，我们先在机场等一下美国队，大会安排了一辆车子来接我们去国际学校。”
“……”周妍的呵欠在中间停住。
机场中人来人往，冬日的清寒从门口倾泻进来，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样漫长，周妍才依稀从出口处看到美国队一字排开的身影。
看到了在等待着的他们，美国队的教练快走了两步和中国队教练握手寒暄。美国队员们都身着带有太空元素的制服，手中并无行李，只有布雷特背着一个电脑包。
“没想到你们的日常打扮也这样正式。”教练哈哈笑着，显然他也抱有和周妍一样的疑问。
美国队的教练有些懊恼：“按照原本的抵达时间，我们是打算直接进入跑道开始训练的，不得不说，有时候路上的不确定性因素实在让人恼火，我来给你介绍，这是我们美国宇宙漫游者队的布雷特、乔、艾吉、哈玛、米勒。”
美国队的队员们一一点头致意，脸上都带着些浅淡笑容，墨镜的背后看不清眼神。
随着两队教练的聊天，周妍他们跟在身后亦步亦趋地挪动。
“喂，你们是中国队吗？”周妍耳边传来艾吉爽朗的声音。
“对。”周妍点头。
艾吉压低声音说：“为了感谢你们今天等我们一起去国际学校，我不妨告诉你们一个秘密，过不了几天，所有的队伍都会随我们一起回美国参加比赛，这里只是一个中转站罢了。”
“艾吉。”布雷特的声音带着警告，艾吉吐吐舌头。
周妍含糊地应了一声，不置可否。她理解美国队愿意成为主办国的这种执念，却没办法想象艾吉的执念已经深重到可以随处吐槽的地步。
终于坐上车，车内的暖风让阿东和阿南在沾到座位的那一刻就已然成眠。周妍看到，两队几乎本能般地跟随各自的教练自动坐到了车子的两侧，沉默安静，泾渭分明。周妍听着队友在耳边均匀的呼吸，看到美国队员们都拿出了行事历在翻看着什么。她的眼神不住地往左前方飘去。那个人群中总是最显眼的领袖，拥有缜密思维、以“完美胜利”为目标的未来太空人就坐在那里。
布雷特打开了电脑，时而蹙眉打字，时而又望向窗外思考着什么。
周妍心中默叹，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相形见绌。
“队长，你的魅力值释放超标了。”正专心预定场馆的布雷特被艾吉揶揄的声音打断。
布雷特转过身，看到艾吉的脸上全是坏笑，努努嘴示意自己看向中国队的方向。
布雷特看向右后方，只看到中国队的队员们无一例外地阖着眼睛闭目养神。
布雷特看了看在旅途劳顿之后仍有充沛精力整蛊自己的艾吉，心中做好计划，看来要增大艾吉的训练强度才能充分利用好他的时间。
……
抵达日本的队伍越来越多，训练场馆也越来越难预订，很多时候，中国队都被排在了吃饭时间或者深夜，不管怎样，能在首场比赛来临之前多多练习总是一件好事。
周妍凝眸看着四台车子以越来越快的速度通过检查点。
“队长，我们的速度已经越来越快了。”阿东说道。
“啊，很好，继续练习吧。”周妍如梦初醒。
周妍曾经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努力达不到的成就，分数不高，就加倍温书；体能不好，就刻苦练习；人总能一边攀爬着阶梯又一步步更加靠近终点。可不到一个星期，她就推翻了自己的想法，来到日本前的满腔热血也渐渐冷却。回想起前天那场让她信心尽失的友谊赛，周妍渐渐出神。
那天，在得知了要与日本队进行一场友谊赛的消息之后，周妍就和队员们速战速决地解决了晚餐来到约定场地等候，直到门外传来星马豪他们嬉闹和争执的声音，中国队员们集体站起身来迎接。
星马烈眸中全是抱歉和困扰，而星马豪、二郎丸、三国滕吉还在互相讨论和争执着什么，如果是不知情的人，大概会觉得日本队全然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而周妍内心清楚，这只是他们自我意识过剩的一种表现罢了。
友谊赛一开始，旋风冲锋就一马当先地跑在了前面，阿东他们显然对日本队没有章法的战术毫无防备，急迫地向周妍询问对策。周妍示意分散开来挡住后面的车子，并赶在弯道处超越了旋风冲锋。
还没有来得及松口气，就听到后面鹰羽龙的声音说：“我要追过去了。”新三角箭从墙壁超越，到了直线，旋风冲锋的速度惊人，阿东他们无力抵挡，又因为与旋风冲锋僵持的时间过长，而大幅度消耗了马力和电池，最后在终点前已无力回天。
“啊，你们只有四个人，就算输给我们也很正常，没关系的。”星马豪拿着旋风冲锋碎碎念地说着，而周妍却无法用这个理由来纾解自己的抑郁和无力。事实上，不存在任何“失之毫厘”的惊险，他们就是无可争议地、完完全全地失败了，不存在任何战术和策略上的配合不当，纯粹是车子性能上的天差地别。
……
“小妍，今天就到这里吧。”教练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
“是，教练。”她依言走过去停下自己的车子。周妍没有错过在自己示意停止训练的时候，队友们眼中晃过的失望。看来正在经历那场失败后遗症的，并不止她一个。“要提高性能，并不是一朝一夕之功。”周妍点到为止。
即刻解散。
没有立刻返回寝室洗漱，周妍在深夜的国际学校里游荡。她被训练搞得昏昏沉沉，好像脑子里转着一张磨轮。这是真实发生的生活，不能写在画册上的童话那样，在惨淡开局之后欲扬先抑地得到美好结局。这是毫无异议、一目了然的打击，可以预见地，之后亦无法休止。
“听说你们和日本队比了一场，比赛结果如何？”
身后传来的声音并不熟悉，但明确指向性的问句让周妍丢开了自己的思索，为免失礼，连忙转身回答：“输掉了。”
当她回头看到正在密切交谈着的布雷特和业利时，她觉得自己的笑容应该已经像被冻结了那样僵硬。
艾吉从背后撞了一下布雷特的后背，似乎是在显示他之前对于布雷特“魅力值超标”的判断十分具有先见之明，布雷特没有理会艾吉，只挑了挑眉：“是的，日本队输掉了。你好，中国队的队长。”
周妍窘迫地挠了挠头发，打哈哈地把艾吉问出的“原来你这么关注我们队的消息”晃了过去，心中叫苦不迭。看来，即使是校园的夜路，也不是一个走神和思考的好地方。
他们都是同方向返回国际学校的宿舍，故而周妍只好背负着沉甸甸的尴尬与他们三人同行。艾吉快步走到她旁边，压低声音说：“如果你对我们队长有好感，我可以免费给你提供资料。”
周妍无语地小声回答：“我想，我更愿意知道你们四驱车比赛的情报。”
艾吉双手举起形成投降的姿势：“当我没说，这一点，无可奉告。”
布雷特冷静的声音毫无波动：“所以，在欧洲杯比赛结束之前，休米他们不会过来了。”
业利声音平淡：“是的。”
艾吉说：“休米他们还真是自信，如果和二队比赛的话，我们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业利点头：“他们也是尽自己所能罢了。之前二队为了取得更好的成绩，还曾经研究过美国各地的气候和天气规律，虽然现在派不上用场了。”
周妍在旁边听得想要发笑。原来即使是美国队和德国队，在聊天时也是这样互戳痛点相持不下。看来在言语上争得上风这种事，永远只与年龄和性格有关，与智商和国别无关。
“后天，你们就要比赛了吧？”布雷特终于让话题不在“德国一队”上纠缠。
“是的，应该是我们的第二场比赛。”业利思索着回答。
周妍也点点头。这周末，就要开始真正的赛程了，第一场的对手是俄国银狐队，第二场的比赛对手是德国铁狼队。她对未来一无所知，正如她理解不了日本队的自由跑法、理解不了艾吉莫名的热情、更加理解不了自己对于世界杯超出想象的在意。然而，她将队友们的懵懂与慌张、祈盼和无措都一一尽收眼底。她要担起属于自己的责任。
到达宿舍门口，周妍与那三人挥手告别。在日本凛冽的冬日里，她想到一句话——面包会有的、牛奶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在一切还未来的时候，除了抱有或许无望的期待来作为鼓励和慰藉，还有什么更好的选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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