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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   萧优痕从冰窖里走出,脱下身上的大衣,深呼吸一口,拥抱了一下夕阳留下的最后一点光辉。
      一直等在入口的人见萧优痕出来,从靠着的墙上直起身子,“走吧!”
      萧优痕顺从地跟在他后面,当发现两人是在向大门走去,奇怪,“不是送我回泠姐姐那儿吗?”
      “他应该有跟你说过可以走了吧!”孟徽继续向前走着。
      “说是有说过。”萧优痕想起刚离开时,刘阳的确有说这么一句话,“我不知道他指得是这个意思!”
      拐了个弯,黝黑色的大门近在咫尺,萧优痕却在拐角处停下了脚步。
      听闻身后没了脚步声,孟徽侧过身子,“怎么了?”
      “他的意思是随时可以离开这里吧,也就是说,我也可以在这里待几天!”萧优痕的话有点反常。
      不想回去?孟徽稍微惊了惊,“为什么?”
      “我昨天差点就杀了他,哥哥一定讨厌我了。我现在回去的话,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萧优痕表现得一脸难办。
      “是吗?”孟徽全然不信。
      萧优痕看了他一眼,见孟徽的表情很是确定,笑了笑,“你怎么知道的?”
      “感觉而已!我对你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并不感兴趣!”孟徽回答地很直接。
      “我还以为你想知道呢!”萧优痕抬头看了看天空,夕阳只剩下半边脸露在外面,东边飘来几朵乌云,“看来是要下雨了,你总不想让我冒雨回去吧!”
      “雨具可以借你!”
      “你愿意借我还不愿意要呢!等雨停了再走也不迟,还是你就那么不想见到我,这么急着赶我走?”萧优痕挑了挑眉。
      孟徽回了个无视的表情,转身离开。
      “喂!你别走啊,我不认识路!”
      孟徽转过拐角就不见了,萧优痕向四周张望,就是不见半个人影。向那些守卫询问,除了不知道还是不知道。
      “真是的!什么待客之道!”萧优痕看着越来越暗的天空,边向前探路边咒骂着,“就把人扔那儿了,这么大的地方让我怎么找!”
      东逛逛西瞅瞅的,萧优痕走到了一个别院的墙边,别院里传出争吵声。
      “什么?放他走?刘阳说的?”是个耳熟的声音。
      “也不知道大哥怎么想的,好不容易抓来了那小子,竟然吩咐放了他!”这是昨天晚上那个玩丝弦的人的声音,萧优痕记得很清楚。
      “我可是牺牲了我的人,才把消息传到他们那里。就这么轻易放了他,那我的人岂不是白白牺牲了?”是第一个人。
      “你连自己的义父都下得了手,还会在乎那几个手下吗?”一个嘲讽的声音,萧优痕没有听见过。
      萧优痕绕到了正门口,往里一看,果然是剑风立在院中,他的旁边站着两个人,一个是那陌生声音的来源,另一个竟是冯良。
      “原来是你啊!”萧优痕点着下巴,嘻笑道,“我就想这声音怎么听着那么熟悉,没想到你是‘翼’的人。那上次救你的事就不是巧合那么简单咯!”
      “萧优痕!”冯良看着突然出现的人,惊讶,“你怎么在这儿?”
      “不是你们把我抓来的吗?”萧优痕看向那个陌生的人,“好像没见过你!既然可以站在这儿和那抽丝的说话,你在‘翼’里也是个人物吧!当是交个朋友啦,名字?”
      萧优痕在说到‘那抽丝’的时候,剑风明显脸部抽畜了一下,却是不露声色地控制着丝弦向着萧优痕移动过去。
      被问及的人发现了剑风的动作,却也只是淡淡地回答萧优痕的问题,“向日!”
      萧优痕随即就向他问路,“我迷路了,你可以告诉我怎么去泠姐姐的住处吗?他们比较不可信,你可以为我带路吗?”
      向日看着离萧优痕越来越近的丝弦,道了句‘可以’便走向门口,故意避开了萧优痕的身边,他可不想待会儿被血溅到。
      “太好了,终于找到个人带路了。”
      萧优痕冲着剑风笑了笑,笑容古怪,剑风看着就生气,加快了丝弦的动作。
      一路过来,向日看着眼前的人毫发无伤地走到自己的面前,心下奇怪。再看向院中的剑风,只见他满脸怒色地站在原地。向日顺着他手中的丝弦,视线跟着移动到了旁边的围墙上,丝弦被牢牢地钉在了墙上,空气中漂浮着不安定的颗粒。
      “笨蛋!你不知道我现在是青翼请来的客人吗?”萧优痕不再理会剑风,转过头,是一副灿烂的笑容,“可以走了吗?”
      “当然。这边请!”
      冯良盯着空荡荡的门口,难以置信,他真的是萧优痕?那个娇弱的公子竟会有那样的表情?他刚才说要找泠舞,难道他不打算离开吗?
      剑风收回了弦,对着院外的人没好气地嘀咕了一声,“多管闲事!”
      别院外的角落,孟徽转身离开。

      “泠姐姐!”
      在院中给花草浇水的泠舞闻声抬头,见到萧优痕的人,心里莫名地有种无助的感觉。
      还是回来了吗?
      萧优痕指了指身边的人,道,“要不是有他带路,我压根儿就找不到这儿。这里真的好偏僻!”
      泠舞的住处在宅子的东北角,到达那里需要转好多弯,还要经过一条三米宽的河流,河上总是飘荡着白色的雾气。
      “先服下这个!”泠舞递给萧优痕和向日每人一颗黑色的药丸。
      “什么?”萧优痕服下,皱眉,“好苦!”
      向日默不作声地接过便告辞,萧优痕还不忘跟他道了声谢。
      “是一门清的解药!”泠舞也不看离开的向日,解释道,“你进来的时候有经过一条河,对吧!”
      萧优痕想了想,点点头。
      “那河里有一门清的毒液,这种毒会和河流中的水一起蒸发到空气中,形成毒雾。我不喜欢别人打扰,不经允许就进来的人我是不会给他们解药的。当然除了几个人,他们就算中了毒也能自行解决。”
      “泠姐姐从一开始就很喜欢安静呢!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差点把你当成仙女!”萧优痕笑着说。
      “我认识的萧优痕可没这么调皮!”
      “是吗?那你说说我应该是怎样的?”萧优痕也不避讳。
      “他是个很温柔的孩子,乖巧,为人善良,特别喜欢粘着自己的哥哥,萧大哥也特别宠他。”那自己呢?看到了他昨晚那么紧张那个人,答案已经很明显了吧!
      “其实泠姐姐很喜欢我哥哥的吧!”萧优痕突然问。
      “被你这样叫泠姐姐很奇怪!”泠舞没有正面回答。
      萧优痕无所谓地一笑,“既然那么喜欢我哥哥,为什么要和哥哥对立呢?不是应该一直守在他身边吗?而且一向好静的你,怎么会把自己卷入这等麻烦中?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又为什么特地选住在这个偏僻的地方,还在河里下了毒,不让人随便打扰?”
      “你问题很多!如果不能让一个人爱你,那么就让他恨你!这样,至少他的心里会有一个位置是你,即使那不是自己所希望的位置!只是不想就做一个路人吧,大概!”
      泠舞说这话的时候显得很苍凉,爱得越深恨得越深,反过来呢,可以由恨生爱吗?好像是在自欺欺人!
      “一个为爱宁愿让爱的人恨自己,一个为爱不惜牺牲他人性命吗?”萧优痕看着变得越来越沉重的天空,一场大雨在所难免。
      “你不也为了他差点杀了他吗?”
      萧优痕自然明白泠舞口中的两个他分别指谁,“算是吧!”
      “现在的你才是一个完整的自己吧!从小刻意隐瞒自己的身段,因为先天体质柔弱,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动武的,我说得没错吧!”
      “果然骗不过泠姐姐呢!”
      淅沥的雨丝开始掉落,渐渐转变成雨滴。
      萧优痕用手遮着雨,小跑进了屋内。泠舞跟着进了屋,两人不再讨论这个话题。
      “我今天晚上睡哪儿?总不见得让我和泠姐姐你同房吧!”
      泠舞知道他是故意把‘同一房间’说成‘同房’的,也不生气,“这里又不是只有我这一间房,你自己挑一间睡吧!”
      “不要,我就要睡泠姐姐的这间房。这房里好香,有股很舒服的味道!”萧优痕撒娇般得赖在了泠舞的床上。
      “那我睡别间好了!”
      泠舞不想跟眼前的人争什么,她只在乎自己在意的人和事,其他的事对她来说,没有必要浪费时间和精神在上面,所以对于萧优痕的反常她也没有表示太大的惊讶,为了心爱的人做的任何改变在她眼里都是可能的。因为自己,就做了这样的一个选择。
      自己真狠得下心让他恨自己吗?
      泠舞到现在还没有做出决定,不然她就不会像萧优痕说的,故意选了这么个偏僻的地方!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从萧优痕的角度,正好可以看见被雨滴打落在地的残花。
      强者生,弱者亡,是这个世界必然的规律!
      萧优痕看着已经完全是弱肉强食的雨天,躺回了床上。这场雨要下好久的吧!
      孤独的天空,笼罩着雾和雨,寂寞的心感觉到它的叹息。

      另一边厢。
      “下雨了!”叶继非站在窗前,看着地上被雨滴打得啪啪响的落叶,对着屋里的人道。
      “恩!”萧玄翻着桌上的书,心不在焉地答了句。
      站着肩酸,叶继非伸手揉了揉肩膀,碰到了还有点隐隐作痛的吼颈,想起自己是来跟萧玄道谢的。昨天晚上要不是他,自己的脖子早成了一堆碎片了。但是来到萧玄的房间,看到他认真地在查什么,又想起他告诉过自己不要不出声地接近他,所以礼貌性地敲了门,对方却是头也不抬地说了声‘进来’,又自顾自地翻书。
      因为不知道要怎么开口道谢,就想要先找个话题,于是凑上去想看看他在看什么东西,或许从这个上入手,会简单点吧!但是一看到那些文字,叶继非就后悔了!怎么就忘了自己没认得多少字呢?问是什么书吧,一想就算人家说了他也不见得懂,算了,看他一副认真的模样,叶继非就决定先暂时待在旁边等等吧!
      等到天空变暗,开始下小雨,再到大暴雨,萧玄就一直坐那儿翻着书,就好像叶继非是隐形的一样。忍无可忍之下,叶继非说了句‘下雨了’,想告诉房里人自己的存在,对方却只是‘恩’了一声,没有再理睬他。
      “下大雨了!”被再次无视,叶继非有点气,提高了音量。
      萧玄还是只‘恩’了一声。
      “下大大大——雨了!”叶继非突然感到很生气很生气,放大了两倍的音量,自己特意来道谢的,居然被这样无视。
      “知道了!”萧玄这次算是多说了两个字。
      叶继非彻底地被惹火了,“你这什么态度!我好心来向你为昨晚的事道谢,你却只顾自己看书,当我不存在啊?”
      感觉到窗前人的怒气,萧玄抬起头,看着叶继非因为生气而涨红的脸,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叶继非奇怪地盯着眼前的人。
      萧玄没有说话,起身走近他。
      看着渐渐靠近自己的人,叶继非没来由得一阵恐慌,特别是那不明所以的笑容,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却因为本来就是在窗边,这一退也就把自己死死定格在了窗前。
      萧玄已经站在了叶继非的前面,看着他一系列的动作和表情,有股冲动涌上心头,却还是克制了自己。转身,坐回了桌前。
      “道谢的话不必了。我只是答应过穆奚恒护你周全罢了!”
      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叶继非有点怅然若失。难道自己希望发生什么事吗?又来了,那种奇怪的感觉,不是已经知道他小时候的事了吗?
      叶继非还是没能发现问题的关键。
      “怎么了?”见叶继非脸上露出迷茫的表情,萧玄问。
      “没什么!”叶继非缓过神来,“虽然是奚恒拜托你的,还是谢谢你。那我走了!”摇晃了一下发困的脑袋,他低声自语,“怎么又想睡了,不是才醒吗?最近自己变得好奇怪!”
      萧玄看叶继非一副嗜睡的模样,知道是他那日咽下去的避毒丸起了作用。那药丸吞下去的副作用就是会让人一天要睡上十六个小时,不过这样的情况也只会维持三天,三天后也就没事儿了。
      见叶继非已经离开,萧玄瞥了眼他刚才站着的窗口,“还不出来?圣树馆的穆先生什么时候有了偷听的嗜好?”
      穆奚恒从窗边走出,尴尬地笑了笑,“不要误会,我只是想来找你聊会儿天的,却不想又那么巧!”接着他又想起了什么似的,笑道,“我什么时候有说过让你护馆主周全,我怎么不记得了?”
      萧玄嘴角抽畜了一下,果然是故意的,刚才竟然没发现他一直在窗口。
      穆奚恒没有再继续嘲下去,收敛了笑容,走进屋内,“话又说回来,你为什么不干脆告诉他?你这样做他会很困扰的,你也知道他的那个脑袋,没人告诉他的话,他自己是不可能发现的!”
      萧玄自然明白穆奚恒指得是什么,“说了只会增加他的困扰。”
      “不想让他的生活因你而复杂吗?他是个简单的人,只会用一根筋想事情,但是,在纱云出生,他的生活注定不会简单。因此你认定他的这份简单就更难得,更不愿意去破坏,是吗?你想要守护的就是这个吧!”
      萧玄保持了沉默。
      “看来是被我说中了呢!天不随人愿,且不说他以后仍将生活在纱云,单就你弟弟的事,就必然会牵扯到他。他不懂,萧优痕不会不懂。如今‘翼’的事已经不需要圣树馆插手。不管是在纱云还是在外界,为情杀人的人多得数不胜数,只要不威胁到自身,我们也不需要去理会。接下来,你打算对你弟弟的事怎么解决?虽然昨晚我不在现场,但是他差点就被萧优痕掐死,我还是知道的。”
      “我明白。”
      “你在看什么?”穆奚恒注意到了萧玄手上的书,拿了起来,“医经?”
      “我只是想看看有没有关于你说的那类记录?”
      “结果呢?”穆奚恒把书放回桌上。
      萧玄合上了书,“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套句俗一点的话,心病还需心药医。无论我说的那些正不正确,他终归还是你的弟弟,他这样,或多或少与你有关,从他恨他这一点就可以看出。”
      萧玄像是坐得不耐烦,起身走到了窗前。
      雨已经铺天盖地得洒下来,给大地罩了件白色的袍子。树上最后的一片黄叶经受不住风雨的肆虐,随风飘下。
      是雨水的无情毁了它最后的生命,还是自身的愿望为了和同伴在一起?
      狂风转了个弯,带着雨水闯了进来。
      穆奚恒走到他身边,擦了擦窗框上的雨水,“这季节不应该下暴雨的,还真是反常!”
      “你今天话很多!”萧玄冷不防道。
      “是吗?”穆奚恒甩掉手上的雨水,“我不都说是来找你聊聊的吗?你又不是个爱说话的人,我不说难道还等你主动跟我聊吗?”
      “事情过后,我自然会带优痕离开。你可以放心了。”萧玄最后给了来人想要的答案。
      穆奚恒沉默之后便离开了。
      回房的路上,穆奚恒还在惊讶。
      没想到他会这么爽快答应,那份情感可能远比自己看到的来得更为深吧!自己这样做真的对吗?但是想要守护那份简单的心情是一样的,只是那个人的守护却是另一种更深的含义。
      在知道了炎城沦陷、萧家被毁的时候,叶继非就嚷着要去找人,自己好不容易说服他以圣树馆为重才暂时打消了他的念头。打听到萧玄和他弟弟下落的时候,又逢馆里多事之秋,没想到一拖就拖了近三年。叶继非表面不再吵着去找人,暗里却派了人去。那是自己记忆中,他唯一一次动脑子做事情。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见不得他认真行事,一旦认真了,就像是要失去什么一样。
      自己不明白的东西,却是被那个人一语道破。那是一件名为‘简单’,不应该存在在这里的东西。
      虽说这次以初一的比武为借口叫来了萧玄是为了还叶继非一个心愿,也只是目的之一。那个人的条件远比这个更来得诱惑,所以才会那样毫不犹豫让严莫将萧玄叫来。
      现在,穆奚恒已经开始有点后悔答应那个人的事了。或许自己真正想要的,并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
      雨还在下,不停,像是要把人世间一切的情缘冲走!
      萧玄站在雨中,任凭风吹雨打,只是紧握着双手,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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