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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未平又起 ...

  •   晚上因为有八百里加急快奏,所以刘彻被碍在了宣室,没有来椒房殿。等他来时已经是黎明时分了。
      我揉着惺忪的睡眼,声音慵懒地说:“陛下累了吧,稍等片刻。臣妾为你去拿水来,先梳洗一下再安寝。”
      我一边揉着眼睛,说着,一边迈着游魂般的碎步向外殿走去。没走几步,就一个趔趄跌倒了刘彻的怀里。我惊呼,初醒的迷糊终于清醒了。
      刘彻用他布满胡楂的下颌蹭着我的额头,有些痒痒的微疼。
      我尽量将声音放得轻柔,问道:“阿彻,真么了?”
      听我突然叫他“阿彻”,他先是有片刻的一怔,而后蹭得更用力了。我觉得额头都快被他弄掉一层皮了,很疼。可是想到他一晚的疲惫,也不好和他说,只有任由他继续摧残我的额头。
      我的手搭上他环在我腰际的大手上,轻笑地说:“好了好了,怎么突然像只……”
      突然觉察自己要说出大不敬的话了,于是连忙住了口。
      “像只什么?”
      大概是忙了一晚上的缘故,他的声音喑哑,疲惫不堪。
      一想到像什么,我就忍不住憋着笑。也许是笑的时候,肩膀耸动的幅度太大了,他更加追问我倒底是像什么。
      “呵呵,像——汪汪的小狗。”
      他环在我的腰间的突然一僵。
      我暗叫不好,他现在心情可不好,我好像不能像平时一样随意地乱说话,要是惹恼了他该怎么办?于是连忙改口,说:“不是不是,不像小狗,不想小狗。陛下是真龙天子,怎么会像小狗呢……”
      “哦?那朕像什么?”
      听出他声音有戏谑之意,我突然觉得自己在他面前就变得傻傻的。不知如何回答,情急之下,我一跺脚,推开了他,埋怨道:“陛下就知道戏弄臣妾,臣妾不理陛下了!”
      没想到这矫情的小女儿姿态倒让刘彻来了兴趣。他一把把我揽入怀中,炽热的气息在我耳畔吞吐,无意撩起我耳边的几丝碎发。他的声音有些浑浊,低声说:“阿娇,为朕生个孩子。”
      我的心猛地一抽,本想挣扎却被他紧紧地箍住了。
      “陛下,你累了。”
      他的手臂使劲一收,勒得我快喘不过气来,仿佛怕我会逃掉一般。
      “阿娇,朕要一个你的孩子。”
      “陛下,你真的累了、困了。妍儿不就是臣妾的女儿么?”我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地拔动着他紧紧的手。
      他的手臂又一次收紧,我吃痛得差点儿呼喊出来。身后仿佛又一团熊熊烈火在燃烧,有着近乎要毁灭一切的绝望——他,真的生气了。
      “朕,要,真正,属于,我们的——孩子!”
      我能感觉到他的痛,他太在乎那个传闻了,甚至超过了我的在乎。他害怕我们没有孩子吗?所以这么急切地想要一个孩子?
      可是,我真的无能为力啊!
      我将头靠进他的颔下,轻轻地就如同哄劝乱撒娇的小孩子一般,说:“好,臣妾一定为陛下生一个我们自己的孩子。可是——今天不可以。陛下,你真的累了,今天要好好休息。行吗……阿彻。”
      身后的人不说话,只是默默地松开了自己的手,静静地在我的凤榻上躺下。我满意地笑了笑,在他硬朗的眉宇间烙下了一个吻。
      刘彻,对不起,我食言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母亲花重金为我求药的风波还未过,这下却又传起或于她、或关我的种种绯闻,就连我那云淡风清、淡泊致远的哥哥也未能幸免。一条比一条不堪的传闻不绝入耳,我皇后娴熟静雅的形象在百姓之间早已荡然无存,相反却有人大肆传说“皇后娇纵,三番几次陷害各位夫人娘娘”、“陈后不育,恃宠而娇,霸占当今陛下,不允上入她位夫人之殿”、“当今国母弗实,性情娇纵专横、行事阴险狠毒,非曾妲己、褒姒之流堪可媲及”……而这场害得我长公主一家名誉俱损的是——董偃。
      听湫水说,是董偃与一个王公子弟发生了口角,而后升级为厮打,于是被关了起来。母亲亲自去要了人却要关押的人好好“伺候”那个王公子弟一番,最后致使那个王公子弟丢了大半条命,至今仍卧躺家中。不巧,这位王公子弟姓……“田”。
      我本听了这事就气愤不已,而后又听到了外面对我的种种诽谤传闻,一时气急攻心,喷了一大口乌红的血。
      刘彻听闻我吐了血,扔下宣室中的一朝大臣,也不顾国事便急冲冲地赶了过来。他到椒房殿时,我已服了夏太医令配制的宁神催眠的药丸而睡下了。结果翌日又有传闻说:“陈后乃祸国妖女,假以吐血为由,欺诈陛下弃国家大事而不顾。”
      今天我的身体刚刚好一些,刚起身欲下床走动走动,湫水却面色不好地急急赶了进来,连礼节都忘了。她低声对我说:“娘娘,田家那位远方公子,昨夜殂了。”
      我惊恐地说不说话来,半晌才生生地吐出六个字:“召——馆,陶,长,公,主!”
      母亲大概知道我要说什么,于是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湫水,把我的召见给推了。我沉着火气,让湫水再去“请”她,可她以“身体有恙”为由又打了回来。于是,我亲自写了后命,让湫水三请母亲。没想到,不仅有刘备三顾茅庐就卧龙,还有湫水三趋公主府请馆陶。馆陶长公主——我的母亲大人,这回似乎和我杠上了,说什么就是不来。我怒不可遏,自晨阳初露至如今已是夕阳西斜——三请,她却不曾将我置于什么位子。
      天色已晚了,我想最近刘彻国务繁忙,应该是不会来觉房殿了,于是便对湫水说:“姑姑,为本宫去准备一下,本宫要亲自出宫!”
      “娘娘,这恐怕不好。万一陛下驾临,而您又不在,陛下恐怕会……”
      估计是受了上次的刺激,连湫水都有些害怕了。
      那还是在我没有服用夏太医令的药前,身体极为虚弱。有一天身体要好一些,我闲在床上躺了太久,觉得腿脚软得都仿佛不是自己的了,于是想下地走走。嫌有人跟着麻烦,我索性一个人偷偷溜出了椒房殿。不知不觉走到了黄麟宫,那时正值栀子花的花季,东宫后的栀子花没有因为无主人照料搭理而放弃,依旧开得十分茂盛。远远望去,仿佛碧天中托起的朵朵白云。我看得有些恍惚,于是不觉在哪儿多停留了一会儿。待回到椒房殿的时候,不想刘彻却突然来了,没有见到我的人,殿中的宫人们又无一知晓我的去向。性情本就有些暴戾无常的刘彻便大发脾气,砸得我椒房殿一片狼藉。殿中上上下下的宫人都随着湫水、谦珏她们跪在正殿之中,有几个初入皇宫的年幼小宫女已经瑟瑟发抖、低声抽泣了起来。要不是我为她们求情,恐怕刘彻连把她们一起关入大牢的心都有。后来一干人虽没有受到身体上的皮肉之苦,却也白白得了扣除一月食奉的责罚。自那以后,椒房殿里所有的人盯我就像盯特务间谍一般,深怕一不留神我就溜之大吉留她们苦苦受罚一般。
      我皱了皱眉头,说:“无碍的。”
      虽是这么说,却还有些不放心,毕竟不能连累了她们这些本就苦命的人。于是临走时又吩咐谦珏说:“如果陛下来了,就说本宫嫌殿中苦闷倦乏,于是去别的地方行走了。如果陛下有事,就去食室取一些甜品来——一定不要取味酸或味辣的。如果陛下看起来心情不大后,就用本宫夏日里取的清晨露水和晾晒的荷叶、野菊为陛下泡一杯茶。如果陛下无事,就请陛下先行安寝,让陛下不要担心。”
      我想了想,又说:“如果本宫一个时辰没有回来,你可知道怎么办?”
      “东方夫人曾吩咐过,奴婢明白。”
      我点了点头,披了一件暗色的披风,带着湫水出了椒房殿。因为湫水是我椒房殿中品级最高的宫女,宫门令不敢阻拦,我们倒是十分轻松的就出了未央宫。
      不时只有二十一世纪的新新人类才喜欢过夜生活,其实古人也很喜欢。虽然没有电视机、没有电脑,也没有KTV、电玩城……但这里有夜市。长安城的百姓们可没有我先前想的那么没有情趣——日升而兴、日落而息。太阳刚落下,城中却越来越热闹了,街道两边的住户更本没有要关起门户来睡大觉的意思。看来,早早睡下的不过是高高宫墙中另一个世界里白日盼不来君顾、百无聊赖的宫妃罢了。
      如此热闹的街市,却又透着安宁祥和。
      无人会知,之后会有一场没有硝烟却依旧透着血腥的恶战……

  • 作者有话要说:  哎。。感觉好想现在的文都是喜剧比悲剧受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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