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心人》猫十七

12、二太太到来

　　按照惯例，平日里若是有什么事情吩咐或询问，都是长辈派人将晚辈叫到自己的院子，除非是晚辈病了，长辈们前来探视，否则是少有长辈亲临小辈的院子的。

　　二太太既然过来，自然不会是因为什么平常的事情，怕就是听到了婉裳流产的消息。

　　谢连庄和梁翘虽然疑惑二太太怎么还是这么快就得了信息，却也不得不先遣散了众人，先去迎接二太太。

　　二太太一进院门，便是一脸的寒霜，可她虽狠狠地瞪了梁翘一眼，到底没在院子里就发作。等待进了屋子，将小丫头们都撵了出去，二太太才一拍桌子，沉声喝道：“梁氏，还不跪下。”

　　不待梁翘反应，谢连庄先皱了眉，“母亲这是什么意思？”

　　二太太没想到这种时候，谢连庄的第一反应竟是还是护着梁翘，本来只有三分的怒气顿时涨到了七分。她指着梁翘，情不自禁地提高了嗓门，“什么意思？你在这院子里呆了这半天，难道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吗？你这好媳妇，可是把你的儿子——”

　　谢连庄截住她的话，“母亲，婉裳流产，这是谁都不想的事情。可这件事情，跟梁翘没有任何关系。”

　　二太太的手掌捏成拳，怎么也不敢相信，她的儿子，竟然会用这样一副表情和语气同她说话。她噎了好半晌，才终于能够开口：“好、好、好！梁氏真是好本事，竟将我的儿子，拿捏到这种地步了。”

　　谢连庄有些不耐，事实上，他一直都不知道怎么来跟二太太相处。无疑，二太太是深爱着他这个唯一的儿子的，可她爱的方式，就是牢牢地把控着他，让他按照她想要的方式去走。这一点，对谢连庄造成了极大的困扰。一开始，他想过，既然继承了她的儿子的身体，那就代他好好孝顺这位母亲。可二太太，却总是一次又一次将他的这份心意搅乱。毕竟从本心上，他没办法真将二太太当做自己亲妈。谢连庄的一生，从不缺乏母爱，而他心底里的母亲，也永远都是身在现代的谢妈妈，而不是二太太白氏。

　　“母亲，我知道你不喜欢梁翘，可她已经是我谢家的媳妇，这点没有办法改变。与其闹得大家都不痛快，您何不试着接受她呢？”

　　二太太怒目圆睁，几乎要把一口银牙咬碎，“怎么听你的意思，倒是我在找事？”她狠狠地瞪了一眼梁翘，“难道婉裳流产，这是我在找事吗？婉裳虽只是个丫头，可她肚子里怀的，到底是谢家骨肉。婉裳的命不值得什么，可谢家的子嗣，却是贵重。梁氏嫉妒成性，竟然容不下谢家骨血。我这个做婆婆的，难道还不能教训吗？”

　　梁翘知道，这件事情，不论谢连庄的态度如何，二太太都不打算善了。

　　她是连听一听前因后果的打算都没有，就直接要定梁翘的罪了。梁翘觉得，事实上，要说二太太真是因婉裳流产而气愤，那可真没有几分。就像她自己说的，婉裳的命不值什么，甚至，大概她肚子里的那个，在二太太眼中，也未必就真值什么，毕竟，连是男是女，都还不知道呢。

　　她如此急着给梁翘定罪，不过是要借此拿捏住梁翘罢了。

　　一个丫鬟怀的孩子，若是有长辈的口令，拿掉也就拿掉了，谁都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应该或不对劲的。可若长辈没开这个口，而是她这做人家正妻的，擅自做主打掉妾室或丫鬟肚子里的孩子，那可就是犯了能被休妻的大罪。

　　自然，白氏再不满意她，也不会想要休了她这么严重。可她是老太太略过白氏，亲自敲定，娶回来的。既然白氏同老太太不合，那就断然不会把她这个儿媳妇当自己人来看待。如今婉裳一事，根本就是送到二太太面前的现成把柄，只要捏住了这一点，梁翘纵有老太太撑腰，也要被二太太拿捏。这才是二太太真正之所求。

　　梁翘想通了这一点，反而不感到害怕。这既然从一开始就是二太太和老太太之间的斗法，她就只安心等着老太太亲自接招就是了。

　　因此梁翘气定神闲，一点也没有要跟二太太对上的惶恐。自古婆媳是仇敌，既然知道讨不了好，又何必费那个力气。“母亲，婉裳一事，实是另有蹊跷，母亲难道都不想听听吗？”

　　白氏瞪了梁翘好长一会儿时间，她自然知道事有蹊跷。可她并不在乎婉裳肚子里的那个孩子究竟是怎么没的，她只在乎能不能就此辖制梁翘。但梁翘既然已经这样问了，她也不能直说她不在乎，只好顺着梁翘的话道：“好，我倒要看看，梁氏你能给我弄出什么所谓的蹊跷来。”

　　白氏眼睛一扫，就冲着她自己带进来的丫鬟吩咐：“去将这院里的大丫鬟们全叫过来。未免有人说我武断、偏听，我就先听听这些个离主子最近的大丫鬟们都是怎么说的。”

　　梁翘垂下眼，知道白氏的目标不在大丫鬟们，倒只是在画屏一人。看来，她的确不是从画屏处得到的消息。

　　除了碧俏和婉裳，很快所有的大丫鬟都在二太太面前集合完毕。

　　二太太挨个瞅过去，最后将视线落在画屏身上，“谁来说说，这婉裳流产，到底是怎么回事？”

　　六个大丫鬟，其中有四个是梁翘的陪嫁，此时自然全都低头不语。还有两个，就是咏墨和画屏，前者已经打定了主意，连谢连庄的抛了，一心一意服侍新奶奶，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多嘴。

　　只画屏一个人心如擂鼓般站了半晌，一边心知二太太就是在等她开口，另一边却又知，这时候她开了口，那就是明晃晃地告诉所有人，她其实是二太太的人了。画屏踌躇地站了半晌，终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二太太，奴婢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啊！”

作者有话说

　　最后一句：画屏踌躇地站了半晌，终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二太太，奴婢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