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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三十八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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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天气与周二少的心情一般晴好。
周澈一早就被他精神异常亢奋的二哥拉着到东门外的小茶棚里候下了,足坐过半个时辰,灌下两大壶茶,才见刘小公子骑着匹枣红大马“的的”着首先前来。(跟着周澈混了小半年,刘小公子马术精进不少。)
三人在这简陋的茶棚里东拉西扯地闲聊过一阵,当聊到最近进京赶考的举子里发生的趣事时,一直紧盯着城门的周二少突然两眼放光,“噌”地一下就立起身,刹时绽出一脸只让人联想到满山春花的笑,话也不说一句就大步往棚外走去,周澈见着他那从上到下都溢着欢喜和殷勤劲儿的背影,明白过来--应姐姐,到了。
侧头望去。
城门处行出四骑,当先的正是应潺潺和楼昕月,应姐姐仍旧一身潇洒的男装,不过平日的文士服换成了箭袖,楼小姐则弃了往常钗裙罗衣的闺秀打扮,改穿一袭颇为飒爽的浅蓝骑装,后面两骑行得较慢,马上的的两名男子正在交谈什么,月白衣衫的那位是蔚少卿,另一位自然是......
咦,这个人?......
周澈略有些意外地把目光定在“楼小姐的兄弟”身上,专注地打量了两眼后,唇角上便渐渐弯出一个可爱的小弧。
收回视线,从袖里摸出几个大钱放上桌,少年偏头微笑:“美成,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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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惟景昨晚睡得不太好,辗转反侧大半夜,天快亮时才迷迷登登眯了一会儿,不过现在他下马的姿势依然利落,向周澄拱手行礼时风度依然良好,一张挂了两轮淡青眼圈的脸庞上露出适度的笑,横看竖看依然不比平日的俊帅差了多少。
跟周二少打过招呼,寒暄两句,楼惟景尽量自然地站开几步,往周澄来的方向望去。
男的,女的,老的,幼的,贩夫走卒,农人商旅......看在此时的楼惟景眼里,只是一片灰色的背景,他的目光在人群里急急地游移穿行,径顾着去寻/扰了他一晚的一个名字的主人--那个五月来一直令他念念不忘的男子,那个拥有着绝世姿容的少年,那个美好得丹青难绘.笔墨难描,仿若不应诞于这红尘俗世的灵秀之人。
远点儿的茶棚内走出两个少年,楼惟景略略扫了一眼,目光在那个矮些的.秀若好女的男孩子精致的面容上多驻半刻,复又溜了开去,继续寻找。
但来来回回筛沙子一样滤了好几遍,还是没有看到那人。
照理说那人是易找的,因为他若一出现绝对是众人目光所集之处,但看来看去,除外方才那两个少年,始终都没有与他近似的影子。
......难道他没来?
身边有人挨近,袖子被拉了拉,一个温婉的声音在问:“三哥,你在看什么呢?”
身材颀长的男子回过头,面上稍带失望:“昕月,周小公子没来吗?”
“周小公子?”楼昕月笑,“应姐姐开的口,周二哥怎会不把人带来?喏,那不是?”楼昕月抬手指向右边,顿了顿,忽而笑出声来:“哎呀,应姐姐又去捏人家的脸了。”
楼惟景侧头,目光顺着妹妹所示直落到那个男装女子面前的少年身上,但刚有些欣喜的表情却在看清那个人的脸时,即刻僵住了--他不就是方才从茶棚里出来的两个少年中较高的那个吗?......诚然,眉眼清明,秀如远山,长相不可谓不好,但若说他便是“周澈”--是那个让任何人都要见之忘神的人物--楼惟景实在难以相信,不由又满怀置疑地问:“昕月,他真是礼部侍郎周大人的儿子?叫周澈的那个?”
“对啊,周二哥的弟弟,三哥你不是昨日就知道了吗?......啊,少卿在叫我了,我先过去一下。”
楼三少不甚在意地冲妹妹点点头,等楼昕月背过身,两条剑眉立马绞在了一起。
......难道世上真有如此巧合之事?那日遇到的少年是另一“周临远”的儿子?有另外的“周汶”.“周澄”作兄长??甚至还有另一个名叫“周洁”的姐姐???
楼惟景看着和应潺潺一起往这边过来的少年,只觉昨日踏入京城便怀起的激动顷刻就散得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一阵胜过一阵的沮丧。
应潺潺示意身边的少年:“广夏,这位就是我昨日跟你说过的周小公子,周澈。”
“说过”?“说”什么?少年侧头,正对上女子明摆着含了打趣的视线,心下明了,此位姐姐八成是又把他落水的事当成笑谈,讲给人听了。
不过这也没什么,反正是事实。
“幸会。”楼惟景面色平缓,声音平缓,一拱手,神情动作间带有恰如其分的礼貌,笑得不多也不少--不过分热络也没有丝毫冷淡,初次与人见面时最好的礼仪。
应潺潺又对少年介绍到:“周小澈,这位是楼小姐的三哥,名惟景,字广夏”眨眨眼,笑着续到:“他是安图最好的药房莲心堂的下任当家,家里千年人参万年首乌堆得跟大白菜一样,你以后若有要的,径去找他。”
少年弯起眉眼,略略一笑,抿起的嘴角现出一抹佼好的弧线,他开口,声音清亮:“应姐姐,我去过莲心堂,也见过这位楼少东。”
应潺潺却没注意他讲了什么--一看到这个十七岁的男孩子笑,她就忍不住手痒,非得在那张笑起来漂亮异常的脸蛋上捏两把才行。啥?“男女授受不亲”?恩......对应小姐这样没有母亲,自小又跟着任安抚使的老爹在北地一堆兵士里长大的女子来说,此句实在无异于屁话......
于是等她捏过瘾了,松开手了,看过这少年耷拉着眉毛有点无奈的神色了,这才笑眯眯地回头。
咦?楼三少这家伙怎么呆住了?...... 啧啧,真傻,比他小时候被她抓了蛇吓到哭得鼻涕眼泪糊一脸的样儿还要傻。
应潺潺唤:“广夏,广夏?”声音很是关切。
“......啊?”
指指嘴边,女子一本正经地到:“擦擦口水,都要淌到衣服上了。”
“哦。”楼惟景目光定在周小公子脸上,仍是愣愣的,居然还真抬起袖子去擦。
应潺潺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片刻后忽然咯咯笑出声--十岁以后就再没见过这小子的傻样了,没想到今日周小澈的一个笑竟有如此大威力,让这一方贵少生生倒退十二年,重又打回原形,憨相毕露......应小姐一手抚着肚子,一手拍拍少年的肩膀,赞到:“功臣!”
右手刚触到嘴角,楼惟景就清醒过来,意识到失态,楼三少面上匆匆掠过一丝尴尬,不过莲心堂少东毕竟是少东,眨眼就整好表情,再开口时语气里多了几分显然的热切:“你见过我?什么时候?在哪儿?”--他只一径看着这少年,丁点儿不理会身边笑得畅快的女子。
“去年十月的时候吧,在莲心堂总号见过你的。”少年挠挠脸颊,搞不懂对面的男子的眼神为什么在听他讲完后一下变得那么古怪。
“......你......你是卖了什么药材给莲心堂吗?”
“焦骨天莲,还有一个......”
话还没说完,就被楼惟景一声惊呼打断:“你真是周澈?”
少年不解地看看伸到自己面前一尺处的那根手指,又看看楼三少瞪眼如悬铜铃,张口能填鸡蛋的诧异表情,点点头:“对啊。”刚才楼姐姐不是给你说过了吗?
“......你的脸”楼三少晃晃手指头,皱皱眉,“易过容?”怎么会变成这副样子?
“啊,这个,”少年笑笑,再挠挠脸颊,“可以这么讲。”
“易容?”笑够了的应潺潺插进话头,又伸手捏了捏少年的脸,“骗谁啊?哪有易得这么精细的?”再怎么高超的易容术仔细看都有破绽,最好的人皮面具也能找出接缝,何况这等的嫩豆腐,哪是易容后还能触到的?
“这不是一般的易容,是种法术,”少年想了想,补充一句:“类似障眼法吧。”
“法术?”另外两人同时惊叹出声。应潺潺抢先到:“真的假的?难不成周小澈你原先长得不......不是这样?”
“恩。”
“只知道你在山上学了十几年艺,会武会笛,没想到连法术都会,呐......你本来的长相......与现在差很多?”
“对。”确实差很多。少年坦率的点点头。
“你家里人知道吗?”
“没人问过,所以我也没说。”
应潺潺看着那双干净的眸子,沉默一会儿,抬手拍拍与她等高的少年的肩,微笑到:“没事,小澈,你在姐姐心里怎么着都是个美少年。”顿了顿,“法术也好什么都好,反正我看到的周小澈,就是令人喜欢的。”
“潺潺,”周二少可怜巴巴的声音忽然从女子身后不远的地方传来,少年偏头一看,只见他二哥满脸的痛心疾首:“你怎能对我弟说......说这种话?”“喜欢”呐......三弟这小子,我都还没听过的......
“怎么,不能说吗?”应潺潺转身,昂起头看着已站到身边的男子,大大的眼睛里闪的光却完全不像她的语气那么不善。
“要说也该是对着我说啊。”周二少咕哝一句,看看女子的表情,过得片刻又朗笑起来,一把抓起她的手腕拉着走开,边走边朝剩下的两人高声到:“快上马,就等你们了,再迟些桃花都谢了。”
少年望着他们二人的背影,愉悦地笑笑,偏头看向一直盯着他,默在一旁作若有所思状的高个男子,点点头:“楼公子,我们也走吧。”
~~~~~~~~~~~~~~~~~~~~~~~~~~~~~~~~~~~~~~~~~~~~~~~~~~~~~~~~~~~~~~~~~~~~~~~~~~~~~~~~~~~~猴子有话说
周爸云妈,长相都是好的,遗传基因也是优良的,所以才有女儿入选后宫,按常理推周澈长得也该不错,但却要用法术易容,说不定是出了什么意外破了相,为了不让家里人担心才用上去的......算了,反正外貌也不算什么,我不必大惊小怪。
————应潺潺如是想
原来这里只有我一个人见过他的真面目。只有我,呵呵,只有我......
-------楼惟景如是想
意思就是说,这两个人都不会去到处散布消息。
小火,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