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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第 9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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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骆太太的说法,像王慕原这一类无所事事的少爷们,惯例是先在饭店的西餐厅吃个番菜,然后喝一杯咖啡,谈谈笑笑,等约莫九点钟的时候再起身去屋顶舞场的,因着骆守伟只请了她们跳舞,没有说几点,所以她们也乐得晚去,但北京饭店的西餐厅在现代是出了名的贵,就算八十年前她们也不敢去主动上门挨宰,于是打算只进去坐坐,点杯饮料喝喝打发时间。
找了个位置坐下来,点了两杯最便宜的柠檬水,两人也不闲着,骆守宜打开笔记本,继续跟姚细桃低声确认着进度:“扇子已经搞定了,面具的话双喜答应去帮着打听,但是要我们做好心理准备,人家要么糊不出来要么不会上色,所以最好的打算也要拿了白面具来自己画,我手绘是没什么大问题……你就负责服装制作好了……还有关东煮的汤头……”
她正自己写写画画说得入神,姚细桃忽然在桌子底下踢了她一脚,压低声音道:“快看你左手两点半钟方向!”
骆守宜大怒:“这谈工作呢!东张西望像什么样子!月华狸你越来越散漫了!”说着下意识地抬头循着方向看去,猛然一吓,迅速举起笔记本挡住了自己的脸,怪叫:“他们怎么在这里!”
就在不远处,隔了两三张桌子的地方,陆仲文和陆小鱼父子俩,正盘踞着一张四人桌,奋力地挥舞着刀叉切割着盘中的T骨牛排,用力之大,把细瓷的餐盘碰得吱吱做响,颠簸不已。
“瞧你说的。”姚细桃奚落她,“人家怎么就不能来西餐厅吃一顿番菜,非要去啃大棒骨炖土豆?”
“问题是啃大棒骨可以上手啊,吃西餐成么?”骆守宜不服气地说,“这不是花钱买罪受么?我要是他,还不如回去啃大棒骨呢。”
正说着,忽然看见陆仲文放下刀叉,看着儿子切得汗都要出来的样子,哈哈一笑:“本来就是个粗人,也没必要装得细巧,反而饿着肚子,却是不好!来吧!”说着竟直接伸手在盘中抓起牛排往嘴里送去,酱汁淋漓地大口咬着。
陆小鱼有样学样,也照样抓起了牛排,一边啃咬着一边嘟囔着道:“可幸亏是听了我的,点的牛排,要是点了铁盘比目鱼,那连抓都抓不起来,可真要饿死了!”
此时餐厅里的客人不算太多,但周围也颇有几桌注意到了他的吃相,无不侧目,更有的面露鄙夷之色,小声议论着什么。
姚细桃把目光收回来,对骆守宜竖起了大拇指:“你男人真爷们儿!能为常人所不为!”
“喂喂!你先解释一下谁是我男人!告诉你,我男人是邵一楠,我男神是郭德纲,至于那边坐的那位……对不起,我们不熟!”骆守宜依旧用笔记本挡着脸只露出一双眼,吐槽道。
北京饭店西餐厅的西崽们身经百战,见识广博,大约不把陆仲文这样的豪迈客人当一回事,装作没看见,但等到他啃完了牛排,把光溜溜的一根T型骨丢回盘里,挨个嗦溜着手指头的时候,终于忍不住上来加送了一次餐巾。
“哦!好好!正想着找个什么擦一擦呢。”陆仲文喜出望外地说,“这跑堂的不错,回头给你多打赏!”然后又督促着儿子,“快擦干净!满手黏糊糊的,也不嫌脏!”
骆守宜啧啧称道:“我终于发现陆旅长最大的优点了!就是皮够厚。”
“真的吗?我还以为他最大的优点是肯为你花钱呢。”
这时候一个西崽端着大托盘走过来,盘子里放着两个镶金边的大白瓷碗,还绘着精致的玫瑰花图案,他躬身放下的时候,眼尖的姚细桃看见里面是飘着玫瑰花瓣和柠檬片的热水。
“哇哦……我好像有一点能理解看小说的时候说某人不识货,把洗手的水当热汤喝进去的情况了……”
骆守宜紧盯着那边,压低声音道:“我觉得他也会喝进去的……跟你赌一块钱!”
“赌了!”姚细桃拍桌认局。
这时候陆仲文见西崽把大瓷碗在面前摆好,稍一欠身,即离开,他端详了几秒钟,有点纳罕:方才不是已经上了一道汤?难道还有一道?不记得自己曾经点过,不过这大一碗摆在面前,热腾腾,香喷喷,想必味道不差,于是对儿子道:“这贵的馆子就有贵的道理,方才那牛排太咸了些,又没有面包配,所以他们还送一道汤来让我们解渴哩!”
说着,就端起碗,要往嘴里送。
周围那些还在侧目的客人们,已经不止是小声议论,声音大了许多,其中不乏有金发碧眼高鼻子的洋朋友,那鼻孔看人的气势简直要喷发而出。
“咦,旅座也在,真巧啊!”姚细桃款款起身,笑盈盈地招呼了一声,走了过去。
骆守宜一把没拉住,急得直跺脚:“喂!”
陆仲文听得有人招呼,抬眼一看是姚细桃,急忙把大碗放下,先不忙着饮水,站起来笑呵呵地道:“姚小姐也来吃番菜?这可真是巧!一定要让我做个小东!”
他不晓得按社交规矩应为女士拉座椅,西崽只得赶过来效劳,姚细桃仪态万方地坐下,她今天穿着一件香槟色无袖连衣裙,搭了一条彩色长丝巾遮住上臂,裙摆只及膝,坐下的时候长腿一伸,姿势美妙地高高翘起足下蹬着的银色八公分高跟鞋来,膝盖圆润,脚踝纤细,小腿笔直,简直闪瞎了一干围观群众的狗眼。
“今夜跟人约了在屋顶跳通宵舞,本来是想坐下吃点东西的,不过目前看来,却是不必了。”她有意提高声音,扫了一眼前来点单的西崽,“我头一次来北京饭店,素来都听说这里的西餐厅服务上乘,餐点考究,环境奢华,给人以至尊帝王享受……咳咳,没想到啊,不过尔尔,让我都不大提得起点菜的劲头呢。”
西崽观这位女客,年纪虽轻,毫无怯弱之态,气度从容,大是不凡,秀发高挽,梳了一个未曾见过的发型,额外留了两缕打着卷卷垂在耳边,衬得一张薄施脂粉的脸如珍珠一般光润,虽没有穿金戴银,脖颈手腕空得却很矜持,丝毫不露寒酸之相,想必不是那种把全副身家都挂起来的暴发户,于是急忙躬身道:“密斯,如有什么不称心的地方,请说出来,我们一定改进。”
姚细桃曲起手指撑着下颌,漫不经心地说:“我看刚才这位先生吃的T骨牛排,你们都不晓得把骨头先剔掉再拿上来,就不大妥,你们难道事先都不会问一声的么?这种服务意识真是还没达到一切为客人着想,把客人当成上帝的境界呀,再者。”她用手指了指桌上的大碗,“洗手水送来的时候,竟不配一条擦手毛巾,难道在贵店,洗过手之后,都是用餐巾擦的么?这么不讲究,真是骇人听闻呀!”
西崽听她滔滔不绝数落了半天,连连点头称是,急忙下去又送了雪白毛巾上来,陆仲文这会才知道这碗香汤是用来洗手的,见西崽如此毕恭毕敬,倒笑了,挥手道:“你下去罢!等会儿打赏少不了你的就是。”
见西崽走了,他不慌不忙把手伸进碗里,刷刷洗了几下,拿出来用毛巾抹干,低声对姚细桃笑道:“其实不碍的,我就是个没读过书的夯货,闹一次笑话是闹,两次也是闹,再说……看甚么看!把你的爪子洗干净!”这一句却是在喝问陆小鱼。
陆小鱼缩了缩脖子,干笑道:“爹,说话就说话,还怕人看?”一面说,一面也乖乖洗干净了手,还是偷眼盯着两人。
陆仲文不理他,又对姚细桃道:“他开店做生意,我进来花钱吃饭,就是看不顺眼我怎样,还能不卖给我不成?只要他还要做我生意,我就不怕闹笑话。”
姚细桃盈盈一笑:“这么说,倒是我多管闲事了。”
“不不不,姚小姐肯过来解围,我是很承你的情哪!”陆仲文赶紧道,“打从一见面,我就知道姚小姐是个最心善的好人,又生的这般漂亮,还读过书,真不知道将来有多大的福气。”
陆小鱼在一边插嘴:“爹,我也觉得姚小姐是个大美人哪,加之和娘又是好朋友的关系,若是嫁得近了,岂不是还能常走动走动?您手下不是也有几个读过书的参谋,何不帮着说说?”
陆仲文大怒,喝道:“有你什么事!”一巴掌呼在他头上,赶紧回头对姚细桃道,“你别听这小子瞎说,姚小姐今天是和谁一起来跳舞的?想必也是青年俊杰罢?不如请过来,大家认识一下?”
“我想她可能不大乐意。”姚细桃微笑着婉拒,说着起身道,“好了,舞场约莫也热闹起来了,我先告辞,失陪。”
陆仲文脸上有一丝不以为然,干笑道:“那些文艺青年,向来是看不起我们这些当兵的,理解,理解。”说着又呼了陆小鱼一巴掌,“叫人呐!该开口的时候就装哑巴了!”
陆小鱼不情愿地挤了个笑脸:“姚小姐,慢走,替我向我娘问个好。”
姚细桃对他露齿一笑:“我一定替你带到。”
说完她转身走回位子,骆守宜如坐针毡,已经等不及了,站起来拉着她就跑,陆小鱼眼尖,一眼就认了出来,大叫一声:“爹!快看!那好像是娘!”
陆仲文抬头看去,只看得两个背影一闪,疑惑地坐在原地自言自语道:“她俩就好成这样?还一起来跳舞?”
骆守宜拉着姚细桃仓皇而逃,两人都没来得及坐电梯,沿着楼梯一口气跑到屋顶,裙摆飞扬,高跟鞋踏得楼梯咚咚响,也不知谁先起的头儿,一边跑一边开始笑,一阵风一般从上下楼的客人身边席卷而过,少女散开的裙摆和清脆的笑声犹在耳边,倩影已经消失不见,不知引逗得多少人心痒难耐,也跟上去一窥芳踪。
等到拎着裙摆一直跑到屋顶,舞场音乐已经清晰可闻,两人才停下脚步,姚细桃上气不接下气地对骆守宜伸出手:“一块钱!”
“擦!月华狸,你够狠!”骆守宜没好气地往她摊开的手心打了一下,“先欠着!”
两人说说笑笑,正待往舞场里走去,却不料身边电梯里走过几个人,听到刚才的对话,为首的向两人脸上望了一望,惊讶地问:“天宫小姐?月华小姐?”
“啥?”自从缤纷团远赴上海之后,这两个名字就收了起来,出演戏剧的时候两人用的是本名,没想到又在这里听到,齐齐回头,看着这一行人,都是油头粉面三十岁以上的男子,并不认识。
为首的人大约是平素习惯了被人逢迎,此刻满脸矜傲,却不主动开口,身边一个伶俐的小胡子男子抢先一步,翘起大拇指道:“这位是中华慈善总会汪会长的公子,两位小姐,你们今天能见到他,可是大大的好运气啦。”
骆守宜和姚细桃对望了一眼,异口同声道:“□□?!”
这句话惹得对面的人颇为不解,小胡子听身后的人提醒了几句,恍然大悟,上前道:“原来你们就是当年缤纷团里的女唱家?不是说去了上海,怎么又回了北京?既是到了北京,理当先到府上给汪少爷请安,有多少事照拂不得你们?你们的师父是怎么教你们的,怎么连这点都学不会?罢了,既是今天遇到,也算是你们的机缘,不如就一道进去,你们好好地陪着汪少爷……”
见他越说越不像话,骆守宜沉下脸,用英语对姚细桃说:“快进去吧,这里太热了,我想喝点凉的。”
姚细桃点点头,然后用英语对汪少爷一行人道:“对不起,我们还有约,失陪了。”见他们面露茫然,于是露出更茫然的神色问:“你们不谙英语?那么德语呢?”于是又用德语问了一遍,见他们还是茫然,骆守宜凑过来问:“法语总会的罢?”
见他们依旧不答,便对望了一眼,耸耸肩,手拉手,亲亲热热走了进去,再不理会他们。
汪存均见佳人远去,这会子才醒过神来,不禁埋怨道:“老陈!你一贯八面玲珑,怎么今天轻狂成这样?她们是艺术界的新女性,又不是戏台上的坤伶,听你满嘴里胡沁的什么!当初我在缤纷团捧了她们好几天的场子,也不过得了和苏丽吃一顿饭的机会,更何况是这两个,连吃饭的机会都从不给人的,你倒说起让她们到我家请安的话来!真是不知深浅!”
这时候身后的另一个姓杨的朋友,笑着道:“老陈是老派人,以为这唱歌跳舞的女子,就是场面上的人,听到有应酬就乐得不得了,殊不知这里面,真有一些真心追求艺术的,不屑和俗人多有接触咧,他只当是逛八大胡同,只要进去姑娘就要应酬他的,可是露怯!”
另一人笑道:“这西洋歌舞,都是在洋学堂里学的,你却又扯七扯八说个师父出来,她们哪里有师父,还真当是戏班子的规矩呢,真真是个怯勺了!”
小胡子为人最圆融,急忙赔笑道:“我露怯不要紧,却耽误了汪公子结识的机会,该打,该打!”说着往自己脸上拍了两下,又道,“刚才那两位小姐进去之前,说了几句洋文,你们哪位识得,可说一说,别是生气了罢?”
杨朋友道:“我和外国人打交道得多,约莫听得懂,天宫小姐说太热了,要去点一客冰饮喝,月华小姐就跟我们告辞哩。”
小胡子道:“这么说起来,倒也不是生气的口吻,咱们进去,汪公子大方些,请几支冰饮,岂不就把事情圆过来了?”
汪存均踢他一脚,笑骂道:“你闯的祸,唐突了佳人,怎么赔罪却要我出钱!今天却要罚你做一个大大的东道!你服是不服?”
小胡子急忙道:“该我请!若是两位小姐肯赏光,便是我罚酒三杯,也是使得的。”
杨朋友笑道:“说你怯,你怯起来没完了!这里夏季舞场只供应啤酒,三杯下去,你肚皮都要撑破呢,还‘使得’,快进去罢!”
这里骆守宜和姚细桃手拉手进了舞场,四下一望,已经看见王慕原西装革履地坐在邻着舞场的四人桌旁,正在和不远处一位穿桃红色跳舞裙子的小姐眉来眼去,见她们来了,忙起身拉开椅子相让,笑道:“再没见过你们兄妹俩这样请客的,一个不来,一个也不来,让我这个客人在这里等了半天。”
骆守宜理了理裙摆坐下,笑道:“王小九你这话只好糊弄别人,我们不来,你岂不更乐?我可瞧见了,你刚才还在和那边那位小姐,眉目传情哩。”
“不过是闲的无聊,跟人打打无线电报而已。”王慕原谦虚道,“其实我若是想跟她搭讪,早坐过去攀谈了。”
说着又问两位小姐喝什么,朝西崽要了铅笔和纸条在写。
骆守宜悄悄地凑到姚细桃耳边,声音压成一条线地问:“方才他说什么无线电报?我是不是又走到谍战片的节奏里了?”
姚细桃不动声色地说:“不要自己吓唬自己!沉住气!以不变应万变。”
王慕原写了几样,抬头道:“来晚了也就罢了,怎么还当着我的面说起悄悄话来,这可不大礼貌罢?就是仗着你们都是小妹妹,也不能这么待我。”
“哎呀,狗蝈蝈,人家晚来四有原因的啦。”骆守宜笑颜如花地说,“刚才在门口遇见了中华慈善总会会长的公子,跟他咨询了一下慈善捐款的事,这是爱心行动啊,是积极的正能量来着,所以才迟到了一点点。”
王慕原噗地笑了出来,拿铅笔指了指她:“不要玩笑了!我还不知道你,嘴里哪有一句实话!上次你骗得守伟好苦……你可不知道,北京城说小不小,说大不大,中华慈善总会一共一个会长,四个副会长,偏偏儿子现在北京的只有一位,我和他不熟也是见过几次面的,你拿他当幌子来骗我,可是班门弄斧了,还不从~~实~~招~~来~~”
他最后一句撇了戏腔,摇头晃脑,显的十分得意。
骆守宜沉下脸,咬牙切齿地说:“原来你和我二哥是一党的!?这是要替他找回场子呢?!我跟你说王慕原……”
她正在发穷狠,西崽却端着托盘过来,欠身把两支冰啤酒两支橙汁放在桌上,又放下两个玻璃杯,姚细桃急忙打岔:“密斯脱王怎么这样客气,点了这许多?”
西崽恭谨地解说道:“这两支橙汁是这位先生点的,那两支啤酒是那边——”说着示意了一下,“一位汪先生请二位小姐喝的。”
三人的目光一起汇聚过去,隔了不远的桌子旁边,正向这边含笑致意的不是汪存均又是谁。
王慕原的脸一瞬间变得有些奇怪,喃喃地道:“你莫非……还真有拘鬼神的灵通?”
“啊哈哈哈哈!”骆守宜出了一口恶气,眉飞色舞,破天荒地向汪存均那边嫣然一笑,还坐着拉开裙摆歪头做了个简化的屈膝礼,乐得汪存均晕陶陶的,一班朋友又着力吹嘘,赞他到底天资不凡,两支酒就让佳人消气展颜,说得他心里大是快活,想着就势过去坐罢,那边有个男客,自己这么单身过去,怕是下了面子,若是开口请两位小姐坐过来呢,未免太过冒失,刚才赔的礼等于白费,于是心痒得很,只顾着盯着三人所在的方向猛瞧。
“你们还真有个慈善捐款?”王慕原端详了骆守宜一番之后问。
骆守宜俏脸一板,冷嘲热讽道:“我是那种做点好事就天上地下宣传个不休的人?那叫炒作,炒作懂伐?其实我是一个低调的人……赈济穷人的善事都选在暗地里进行。”
姚细桃伸手到桌子下面拉她的裙摆,意思是别吹了,再吹就露馅了。
骆守宜瞪了她一眼,然后挥挥手:“所以这种事,你知道就行了,不要再往外面传去,名声对我如浮~~~云一般。”
这时候音乐响起,头顶上的夜空繁星闪烁,周围栏杆上缠绕的彩灯明亮,一阵阵夜风吹来,尽扫暑气,正是舒爽得不得了的时候,男男女女开始离开位置,双双拥抱在一起下了舞池。
王慕原欠身问道:“两位密斯,不下去跳一曲么?”
“我不会。”骆守宜直截了当地说。
王慕原显然不大相信,笑道:“又在骗我吧?以前……看你在台上蹦蹦跳跳的,不知道多欢快,如何这三步四步的曲子就不会了?简单至极,来,我教你罢?”
骆守宜抬起腿,把脚上八厘米的高跟鞋亮给他看,狞笑道:“狗蝈蝈,我可笨得很,你真要试试?”
王慕原立刻转向姚细桃道:“那么密斯姚?”
姚细桃懒洋洋地依着椅子背,娇滴滴地说:“请不到骆小姐才晓得找姚小姐,我可不做那退而求其次的替身,算了吧。”
王慕原失笑道:“你们两位小姐都不是省油的灯,我是甘拜下风了,只是大家都在跳舞,只咱们坐着,看着不是很奇怪么?”
“所以啰,这笔账你应该记在我二哥头上,是他约了我们来,自己又不出现,什么嘛。”骆守宜打开汽水瓶盖,倒了一杯,和姚细桃的杯子一碰:“下次再也不上他的当了。”
这时候骆守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笑着说:“不过是遇见个朋友,多说了几句耽搁了,就值得你这样埋怨哥哥?那些寄到家里的账单我还没跟你算账呢,如何花了这许多?”
骆守宜头也不回地说:“呸!之前怎么答应我的?说衣服料子鞋子都包在你身上,才花了三百多块,你就叫起穷来,既然这样,早就不该找我,反正我本来就是大小姐,花钱大手大脚又不是第一天,你承担不起就不要说大话!难道让我迁就你呢?”
说着,她扭头准备做一个傲娇的完美四十五度侧脸POSE,谁知道看见骆守伟身边的人时,大吃一惊,哎呀一声跳起来,险些扭到了脖子,结结巴巴地道:“邵——邵老师!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