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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沧浪隐孤鸿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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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原本人声鼎沸的玉蝉居瞬间安静,周围客人面面相觑,却不知头顶上的大洞因何而来,可见陆小凤轻功身法之精妙。
彼时有凉凉雨水顺着残瓦倾泄如注,击碎在瓷盏玉杯间,玉蝉居内一时叮咚悦耳,风散酒香习习……如果,如果能忽略掉头顶上那个大窟窿和一圈落汤鸡似的客人们,凭良心来说此刻还是颇有意境的。
当然了,负责收拾残局的酒楼掌柜和伙计都不是瞎子,更不需要什么良心,所以人家丝毫不觉得有意境,只觉得想宰了陆小凤。
却说角落中最不起眼的一张桌上,看似闲闲坐了四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一色白衣,书生打扮,袖口皆绣回云逐浪纹,身佩宝剑,玉簪束发,且不论姿容如何,单单骨子里透出来的那种清爽,饮酒时的潇洒利落,便让人赏心悦目。然而,仔细观察便知他们可不是单纯来玉蝉居饮酒的,而是来盯梢的。
此刻只听其中一人道:
“咦,这好端端的,东边怎的漏了这样一个大口子,还好不是数九寒天,否则岂不是要冻死人了,溯星,你说是不是?” 言语娇俏如莺啼,带着几分娇纵,原来竟是个小姑娘。
“锦莺妹妹说的是,砸伤人可怎么好?”溯星忙接道,音色浑厚温和,带着几分宠溺的味道,又贴心的给那个叫锦莺的小姑娘夹了一筷水晶肘花,一双星眸柔的能掐出水来。
“这冷风直往人家衣袖里钻,什么鬼地方嘛。”锦莺微微撅了小嘴,娇俏的样子很是可爱。
“妹妹再略忍一忍,”溯星一顿,不动声色微微向西瞥一眼,继续道,“这玉蝉居一向好,不知今日怎会如此,只顾盯着那人动向……我竟没注意东边房顶何时坍了这样一个洞。”
“溯星当然注意不到,今晚上他的眼睛就只停留在过一个地方!那可不就是锦莺妹妹的脸吗。”
终于有人对这种无视旁人的秀恩爱行为忍无可忍,调侃过后,许若怀幽幽拿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如此散漫,成何体统,还是都正经些吧,被她发现就前功尽弃了。”坐在主位的少年终于无奈低声发话,倒很有少年老成的模样。
“是是是,阿沐说的对,那雨又淋不到咱们头上,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别说的房顶露了个窟窿,就算是房顶掀了……我也……带伞了。”若怀平素便爱开玩笑,一席话说的锦莺溯星前仰后合,却着实让阿沐头疼,那少年极力压低声调,
“我说列位!别忘了咱们今晚到底是来干什么的,我可不想明天把人丢到整个沧浪书院。”
闻得此言,锦莺几人才渐渐收敛,继续将注意力集中到西窗前的那张桌上,再确切的说,应该集中到桌前的那个人,那个始终望着窗外的青衣人。
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罗衾不耐五更寒,梦里不知身是客,半晌贪欢。
玉蝉居内,西窗赏雨,白飞飞显然对玉蝉居内发生的一切都漠不关心,她也不晓得自己为何会在这时候想起这几句南唐旧词,梦里不知身是客啊,或许是因为江南的雨太缠绵,才让人瞬间产生化身如梦这种久违的错觉,即使已经真真切切的生活在这个时代,即使有血有肉会疼会流血。
只是,不管是梦是醒,这里都绝不会有沈浪,偶尔念及此处,飞飞也许失神片刻,心脏微麻,却不会痛。
俯视街巷,雨渐急夜渐深,街上行人已不似先前那般拥挤,偶尔零星过客,也是匆匆,空旷街巷倒显得那一座座青石板小桥寂寞寥落。
凉薄一叹,飞飞终不不是一个徒惹烦恼的人,随手掩上那半扇窗,将那错位的风景葬在窗外。说到底,只是那一世太苦,才使得那个人的出现成为整段灰色生命中唯一一点弥足珍贵的色彩,然而再世为人,沈浪之于她,或许也不过如此。
倒一杯酒,飞飞终于赏脸转过头,看一眼屋顶那个窟窿,又扫一眼角落中那几个故作镇定的少年,露出一种奇异的无奈微笑,
低叹一句,
“当真是轻功绝顶,弄出这样大的动静,却不留片影,果然不是个好惹的。我当时怎么就答应那个死阿津去完成这种破任务……还不如陪这四个孩子玩一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