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尺八之泪 ...
-
横沟警官搔着凌乱的卷发，眼睛一如既往地没什么神采，就像快要睡着一样。他坐在自己惯常使用的办公椅上，疑惑地问道：“也就是说，你们在上山的时候虽然经过了寺庙，却并没有进入。那么，柯南你为什么会在山顶露营的中途在庙里发现这具无名女尸呢？”
江户川坐在孩子们的中间，平静地说：“城优子同学突然间晕倒了，我想跑下山找人求救，经过破庙的时候我想看看有没有僧人之类的。没想到当我推开那扇虚掩的门的时候，我就看到一具尸体平躺在对着门的一张很宽的桌台上。”
“说到那位小朋友，刚才医院打来了电话，说她情况已经基本稳定。晕倒的原因似乎像是受到了过度惊吓。”横沟翻开自己的记录本，低着头写了些什么，又抬头说：“看来，你们只是偶然发现了尸体。柯南，你还有什么线索可以提供给我吗？”
“我觉得，那具尸体的位置非常奇怪。”江户川推着眼镜，冷静地分析道：“那种平躺的姿势，加上寺庙的氛围，那就像是某种仪式。可是尸体的风化面积非常大，根本无法看清面容甚至身体的皮肤也已经大面积损伤，也就是说，她死后很可能长时间被放在室外。寺庙只是移尸之处，并非第一现场。”
“柯南，你好厉害！”步美仿佛忘记了事件带来的惊吓，拍手称赞道。
横沟参悟喝了一口桌上摆着的那杯白开水，烦闷地挠着头，说道：“柯南你说的很有道理。不过这具尸体还真是很难查验身份呢。对了，毛利先生没和你们一起来吗？”他充满希望地看着柯南，又望着阿笠博士。
博士尴尬地摇摇头，说道：“毛利侦探似乎很忙的样子，这次带小孩子们出来只有我一个大人。不知道有没有什么事我可以帮上忙的？”
横沟警官失望的神色溢于言表，他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说道：“那么，情况就了解这么多。如果还有什么需要你们协助的地方，我会通知你们的。”说完，站起身步伐沉重地走开了。
离开警局后，天色已接近傍晚，博士把孩子们带到了医院去看优子，而江户川与灰原则在半个小时候后出现在了无名山的山脚下。
“我观察之后得出的结论是，即使考虑到外力的作用等不确定因素，那个女人也已经死亡超过两年了。”江户川走在栗色头发女孩的前面一米左右的距离。
灰原冷冷地看着自己脚下的上山台阶，说道：“她的脸是被人刻意毁容的吗？”
“是惨不忍睹的状况，虽然血已经干了，但尸体的脸显然被石头或别的什么钝器反复击打过。凶手不希望被害人的身份被人发现。从她脖颈上的痕迹看来，她是被勒死的。”
“你能推断出年龄吗？”
“从体貌来看，很难推测准确。所以只有等待警方的尸检结果了。不过，我发现尸体的右耳朵上有一颗珍珠耳环，但左耳朵上却没有。”
“那么步美发现的那个……”灰原忽然想到了之前步美在大石头旁的泥土里发现的珍珠耳环。
“这就是事件的惊奇之处：步美发现的是白色的珍珠耳环。而尸体右耳的那枚是黑珍珠。不过，根据我的观察，那两粒珍珠的大小是一样的。”
灰原哀跟在小学生侦探的身后，语调一如既往地冷漠和平静：“现在是很流行不对称的美感。但是，我不认为存在那样一对颜色不一样的耳环。也就是说，有两对耳环。”
江户川柯南停住了脚步，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折叠好的白色手绢，他将手绢层层打开，露出一枚沾灰的白珍珠耳环。他默默地把它交给了灰原。
那是最简朴的一种款式，短短的小银坠上镶嵌着一颗光泽暗淡沾有泥土的白珍珠。
“这是珍珠最为简洁的表达方式，用一句时尚的话来说，这种耳环是百搭的单品。”灰原用女性独特的视角平静地陈述着。
“你也开始看时尚杂志了？”江户川的问话有些调侃的问道。
在那座荒废的寺庙不远的地方，他们看到两名警员把守在门前，警戒线已经拉了起来。两人对视了一下，柯南退到了身后的一棵榕树后，掏出了变声器。灰原一改往日的冷漠，蹦蹦跳跳地来到其中一个警员的面前，把手机递给他说：“警官叔叔，我是毛利小五郎侦探的助手哦，毛利叔叔有话要和你说哦。”
“喂，你好，我是毛利小五郎，你听说过我吗？”毛利的声音清晰地从听筒中传来，让人一听就仿佛看到了一副典型的洋洋得意的中年大叔相。
警员立刻客气地肯定回答着，过了一阵子，挂掉电话后，他客气地举起警戒线，让灰原进入。
“我还有个同来的伙伴，我们都是毛利叔叔的助手哦。”她挥着手，只见江户川也一脸纯真无邪地走上前来。
当两人一同走入破旧的庙门之后，江户川低沉的声音无奈地轻语着：“这就是做小孩的好处。”
“这种所谓的好处我宁愿不要。”灰原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寒冷，“不过，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一切也不过是自作自受而已，没什么可遗憾的。”
“喂喂……你说什么呢？搞得那么悲观的样子。”
“难道不是这样吗？组织，姐姐，药，还有你，每一件事情似乎都是命中注定的，每一件事情也都是我自己的原因造成的。所以，不尤人。”灰原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微弱的痛苦之光。
江户川低头叹了口气，他很少见到面前的这个女孩子真情流露的样子。很多时候，他看到的都是一张以无所谓的姿态遮盖所有情感的面具。
“算了，不说这些了，还是抓紧时间找线索吧。”灰原一边说，一边伏下身去，观看地面的尘土，“这些是常年的浮灰，因为之前警察的介入，脚印有些凌乱，很难辨认。关于第一现场的情状，只能靠作为第一发现人的你的记忆了。”
小庙的面积并不大，最多八块榻榻米的大小。庙门是暗红色的，岁月在红漆上留下了太多的痕迹，致使其已经破乱不堪。一进门就可以看到三面发黄的墙壁以及门正对面一张长方形的供桌。那张桌子上现在已经用麻绳标记出了尸体的身形。
“我可以确定，在我进来时，地上没有任何脚印。”江户川笃定地说道，“地面上的灰尘非常的平整。也就是说，那个可怜的女子曝尸荒野后过了很长时间，又被人转移到这里。但那个转移的时间点距离现在应该也不是很近了。这种反常的移尸行为究竟有什么原因？”
灰原仔细地观察着桌案上标明的尸体死状，自言自语似地轻声说：“我好像听到了哭泣的声音。”
江户川将视线铺散到房间的每一个角落，以防止有什么重要的线索被遗漏掉。忽然，他也感觉到有一种凄苦而幽怨的声音从远处许许地传来。
他冲出寺门，和守门的警员打了个招呼，就朝着声音的方向奔去。一路到山顶，他看到一位胡子和头发都已经花白的老僧人席地而坐，紧闭双眼陶醉地吹奏着传统乐器尺八。老人的衣衫已经很破旧，看起来是一个极为简朴的僧人。柯南一直等到一曲奏毕，才恭敬地走上前去打了个招呼。只见老人睁开了双眼，但那是一双残破的眼，因为柯南只看得到眼白。于是他马上明白了，眼前坐着的是一位盲人。
“小朋友，你的心绪很乱，似乎正为某件事情而烦恼。而这件小事情的背后还隐藏着困扰你的更大烦恼，对吗？”老僧人的声音浑厚而低沉，充满了安定平和的气息。
“老先生，请问，你是半山腰那座寺庙的僧人么？”
老僧人摇了摇头，微笑说道：“那里的僧人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就离开了，大概十多年前吧。那里已经荒废很久了。”
“那么，老先生，请问你又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呢？”
老人依然微笑着，他闭上双眼，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每年的这一天都会来到伊豆的这座山，纪念一位故人。”
江户川紧紧地盯着老僧人手中的尺八，是很常见的竹制七孔，真正令人战栗的是老人缺失了食指和中指的左手。他不明白一双残手如何能游刃有余地吹奏着乐曲。
“小朋友，你知道吗？有时候，能看得到一切的人不一定看得清自己的心。”老人站起身来，从从衣袋里掏出折叠的导盲棒，他并没有拍打身上的土，只是缓缓地从江户川身边走过，“有时候，身体的苦痛能让心磨砺地更明净。孩子，你可看得清自己的心？”失明的老人边说着，便摸索着下山了。留下江户川一个人站在山顶的风中，愣愣地目送他远去。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尺八之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