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6、~格 调~ ...
-
白马探始终没有离开札幌,他喜欢这座常年可以看得到雪的城市。他把椅子挪到窗边,静静地坐下,望着窗外夜色中稀疏的人流,体会到周围的空旷感。这种感觉有时候让人寂寞。
他听到门被打开了,听到了高跟鞋轻盈地敲打着地面的声音。他的脸上浮现出微笑。他没有回头,只是平静地说:“你是来见Leader的?看来他对你的行为已经忍无可忍了。”
淳美夏江自顾自地坐在窗边的沙发上,脱掉鞋子,让赤裸的双脚放松一下,她头向后仰着,长长的发丝顺势散落,她叹了口气,幽幽地说:“总而言之,进展的很不顺利,一切。”
“你回日本不是单纯为了度假吗?何必在意那些不相干的事情。”白马的问话充满了欲擒故纵的味道,他的眉毛忽然一挑,说道:“你知道仲村神社吗?”男孩白皙的脸上浮现出的笑容很是神秘。
少女作家忽然笑了起来,她笑了很久,大概三十秒钟,然后她直视着对方,悠悠地问道:“你不会相信那些古里古怪的乡野传说吧?”
“先不要管我是否相信,我确定你是一定相信的,关于那个神社的传说,对不对?”白马的声音里充满了肯定。他打了个呵欠,忽然话题一转,说道:“我听静香说,你在渊鸟博物馆和小弥有了很多接触?她有什么变化吗?”
淳美夏江知道对面的男孩只是故作轻松的问话中包含着多少无奈多少伤感,她却无法给予他最恰当的回应,因为现实总不是那么乐观的,她笑着说:“那人从来都没有变过。我和她达成了一笔很合算的交易。”
少年瞪圆了眼睛,他关切地问道:“什么交易?”
“难道静香的眼线没有告诉你吗?”
“我从没听过这件事情,小弥是不是……是不是又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少年的声音忽然开始落寞起来。
“别再想这些事情啦,关于小弥,关于渊鸟博物馆,这一切都与你我没有关系了,学长。”淳美夏江恳切地说,她的眼里流露出真诚。
少年那无法释怀的表情多少让少女作家有些不安,她把视线移到窗外,冷不丁地张开口说:“她要我不要阻止她的任何行动,要我提供给她几样我的物品,圆珠笔以及那本貌似很值钱的《海滨杂志》之类的,就这么简单。而她用来交换的物品是这个……”少女从背包里取出一枚戒指,与她自己以及白马探拥有的一摸一样的雕刻着玫瑰的银戒。
白马探缓缓地伸手接了过来,端详了一阵,沉默无言。
“是伊莲娜的。”女孩的声音低沉起来,“她终于还是把它还给了我们。”
“希望这枚戒指的失而复得不会是用高昂的代价换来的。雪奈,你总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小弥杀人吧?”白马越来越担心,“按照你刚才说的交易的内容,以及我从爸爸的属下那里询问到的案件详情,难道被害人都是被小弥杀害的,而你……”
“见死不救。”女孩的目光变冷了,声音更加地低沉,仿佛坠入了地心,“学长,我们需要这枚戒指,我想你知道的。”
白马少年的心开始燃烧,有一种剧烈地痛苦开始蔓延,他沉痛地喃喃说道:“雪奈……你怎么……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女孩低头望着自己的双脚,头发轻轻地垂下挡住侧脸,那模样仿佛一副悲悯的画作,“我早说过,我们两个不一样。所以我不希望你参与博物馆的案件。”
白马只是长久地盯着手中的戒指,眼睛亮闪闪的,泪却无法流下,因为是男孩子,所以要勇敢地把泪水阻止在眼窝里。他眼角的余光看到女孩的头越来越低,他可以体会到另一颗心的沉陷,痛苦是可以传染的。
长久的沉默之后,女孩终于开口说话了,“你那么想知道东京发生了什么,我可以帮你。”
白马点了点头。
女孩取出手机,发了一条很短的简讯,很快便把手机拿到白马的面前,打开扬声器,当看到屏幕上的画面时,少年侦探着实吃了一惊,他看到一间不太宽敞的屋子里灯火通明,他看见一个黑皮肤的少年表情凝重地站着,身边还有一个戴着大眼镜的小学生,“这是毛利侦探事务所?你怎么会在那里安上摄像头的?”
女孩没有回答,只是示意对方仔细参悟画面里蕴藏的玄机。
此时的东京夜晚里,服部平次刚叙述完自己对岩佐桐子的死亡的看法,佐藤警官忽然疑惑地问道:“我很想知道,毛利先生的被绑架与博物馆事件是否有关系呢?”
毛利小五郎也喊道:“我也很想知道富山龙一为什么要绑架我?难道我在他弟弟是当事人之一的那个案子里做错了什么吗?”
服部冷静地说道:“并非如此,这次的毛利绑架案与一副画作有关。我问过警方,富山龙一一直让毛利大叔观察的画是不是渊鸟博物馆的藏品,后来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但是经过我到网上的查找,我发现那副画实际上是毕加索年轻时的几百副练笔之作之一,属于巴塞罗那毕加索博物馆所有、而三年前这所博物馆也出现了藏品大量被盗的事件,这幅作品在那时候就被人用赝品换走了。最重要的是,据说这幅画里蕴含着一个关于财富的秘密,所以它的价值比毕加索早期的其他画作都要昂贵很多。富山龙一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得到了这幅画,并却希望能揭晓画作的谜底,于是不得以绑架了毛利大叔来帮他找出秘密。”
“毕加索博物馆……”京极信雄喃喃地重复道,他的思绪仿佛回到了几年以前,幽幽地说道:“你说的是一副线条很简单,由色块组成的画作吗?”
服部点了点头。
京极信雄说道:“大概两年多以前,有一个一脸胡子的外国人曾经到博物馆找过我,说这是他独家收藏的毕加索名作,希望我能买下来。我找人鉴定了一下,确实是真品,但他的要价高得离谱而且他拿不出收藏的任何证件和手续,我就拒绝了购买他的画。”
“大胡子……”服部的瞳孔开始放大,他突然觉得天旋地转,难道是萨尔瓦多?那个曾经在毕加索博物馆与他以及和叶亲切交谈的西班牙男人。他忽然想到Saga的信上写的那句话“我愿意把那次谋杀案定名为水彩杀人事件,你大概不会同意我的这个说法。”他终于顿悟了这话的含义。
“服部,你在愣什么?大家都在等着你揭晓案件的真相呢。”柯南拽着关西少年的一角,小声地提醒道。
服部清咳了一下,说道:“京极彦和井上丽香表面上看来好像都是被少女作家杀害的,毕竟大多数证据都对那个女孩不利。但过多的不利证据却增加了我的怀疑。首先是京极彦尸体周围的泥土,确实是玫瑰花田的泥土,但并不是只有淳美夏江、柯南和冒充白马探的那个人的鞋底沾有而已,我后来惊奇地发现田中青和先生的鞋底也有,而且量远比以上三人多很多。而那枚圆珠笔的位置,根本就像是故意摆放在那里的。那支笔在中心处有一部分指纹的断层,也就是说有人擦拭过那里。据我推测应该是有人忘记戴手套摸了笔之后恍然想起来,才用手绢又小心地擦了一遍自己摸过的一小部分,为的是留下有淳美夏江指纹的其它部分。京极彦的领带被握在他自己的手里,在我看来倒像是某种具有象征意义的仪式,也就是说那是死者或凶手留下的死亡讯息。”
“服部老弟,如果你认为凶手是田中青和的话那根本是不可能的。因为那天晚上这个人并不在博物馆,走廊的监视摄像头根本没有拍摄到他的画面。虽然我们并没有调查过他的不在场证明,我们仍然确信他不是凶手。”目暮慎重地说道。
“红色的领带……”柯南轻轻地呢喃着,眼神却深邃而悠远。
服部平次轻轻地叹气,幽幽地说:“我可以证明,杀死京极彦与井上丽香的都是——田中青和。不只是泥土这个证据,我还有证人”他的目光集中在窗边的田中香枝子身上,“田中小姐,那天你一定没有想到和馆长见面之后竟然会意外地遇见自己的父亲吧?”
“你在开什么玩笑?我的父亲在母亲去世那天就失踪了,直到他住院,我一直没有见过他。”田中的眼神很闪烁,声音也急切的很。
北海道的夜晚越来越阴冷,屋子里的少年眨了眨眼睛,终于把视线从手机屏幕上离开,幽幽地说:“为什么我觉得,那个叫服部平次的人正隐隐地怀着某种痛苦的感觉?他正在进行的推理很像你演奏的《流浪者之歌》那种格调。”
“我们每个人都很痛苦,不是吗?”淳美夏江的脸朝向窗外发着冷光的路灯,“不要忘了Leader很喜欢的那句话:‘Everyone will suffer.’,学长,你知道小弥为什么要给服部平次写信吗?”
少年摇了摇头,不语。
“她想要逃脱地狱,”女孩的笑容里有着深深海底里的冰寒,“可是她不明白,退后一步是深渊,向前一步却是更狰狞的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