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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41章 ...


  •   天地肃杀。城的四周,吹角连绵,呐喊不绝。
      百里云骁对周遭一切置若罔闻,俯首与月隐麟额头相抵。[应整改要求,此处有删减]蹙眉隐忍了片刻,月隐麟剧烈反胃,挣扎得厉害起来,胃里霎时一阵翻江倒海。百里云骁略一侧身,等他把腹中积水吐尽,方才挟袖替他拭了拭唇角,略犹疑了片刻,又动手解开他斜襟暗扣,小小翼翼把人平放躺在地上,垂眸低语道:“我去解决碍事的家伙,马上回来。”
      “你……”
      一言未尽,百里云骁突然倾身吻过去。[应整改要求,此处有删减]月隐麟猝不及防,有些恼怒的在他胸口捶了一拳。百里云骁借力往后一仰,扣住他的手腕喃喃道:“你要死,我陪你死。你要生,我陪你生。但从今往后,不准你再一个人。”
      ——上穷碧落下黄泉,人死不过头点地,再痛也痛不过求不得而苦。当上天入地皆寻不见你的身影,此世断无可恋,焉有苟活偷生的道理。
      月隐麟仔细回想百里云骁刚才说话的语速和口气,又恍惚觉得听不懂、感觉不到、简直没有半点真实性。他闭眼挨了一会儿,等心底这阵浅浅的波动过去,最后沉着气,尽可能发出平淡的声音:“你去。”
      百里云骁闻言更无迟疑,起身掸了掸衣上尘土,脚步沉稳的踏步向前。
      不远处,三百骑兵排成方阵,铜墙铁壁一般截住去路,堵得滴水不漏。
      疾风打旋而过,粗粝的飞砂打在脸上,有些微刺痛,百里云骁恍若未觉。
      见有人孤身逼近,方阵里闪出两路骑兵,手持长枪汹汹而来。临到跟前,百里云骁身形一闪,人已掠至半空。其中一个兵士抬头望时,后颈被厉掌劈中,即时翻身落马,一骨碌滑出数丈远。
      百里云骁夺了长枪,双腿一蹬夹紧马肚,没有方向的横冲直闯,所经之处人马辟易。那两路骑兵被他一通乱搅,阵型瞬时溃散,三三两两自马背摔落,远远看去好不狼狈。后方见状不妙,精兵齐出,顿成潮涌之势席卷而来。
      狂风不止,飞沙扬砾。百里云骁手里的长枪不知换过多少杆,热血溅上袖袍,烟尘中弥散着呛人的腥气。围攻的骑兵见他身手了得,恐不能强取,便将目标转移到不远处的白衣人身上。
      混战中,身后突来利箭穿云的破风声响。惊觉回神,只见数排弓箭好手隔着十丈开外架起连弩,铺天盖地的冷箭朝着战圈外的零星一点疾射而去!百里云骁反应过来,转身就往月隐麟的方向跑——却已是来不及。大队人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绕过他涤尘而去,地面在猛烈晃动,扬起的飞沙层层掩掩,迷雾般遮蔽了离人的眼……
      屏气敛息,心脏鼓动的频率似要捣破胸膛,脸上却是看不出什么来。百里云骁对月隐麟的武学造诣颇有信心,假如撇开情仇不谈,将自己置身于旁观的立场,他完全相信这个人拥有独对千军的身手与魄力。但或许是关心则乱,适才坠河的惊险画面尚历历在目,潜伏的情绪不安地躁动起来。光是回想那种可能失去的恐惧,就足以将残存的理智淹没。他持枪勒马,却忽然感到周围风沙很大,横亘在两人之间的距离像跨不过的鸿沟:不知道如果月隐麟冲出重围会如何,撑不过,未来又该如何。
      所幸等待的折磨并没有持续太久。情势峰回路转,前方军阵很快起了骚乱,此起彼伏的哀嚎声传扬遍野。斗败的骑兵四下奔逃,几个动作慢的被尖枪斜刺穿膛,当场血溅黄沙,还有不少人狼狈滚落河里,发出了巨大的扑通水响。蓦地,一匹染血的战马自混乱的人群中急窜而出。尽管只快如闪电的惊鸿一瞥,百里云骁还是一眼认出马上之人,随即加鞭催马,毫不迟疑地紧随其上。
      狂沙纷扬,风啸更急。月隐麟身后仍有数十精骑紧追不舍。他却并不着慌,凭借一手精良的御马术和记忆中对地形的熟悉感,硬是将追兵遥遥甩开。百里云骁为防后方有变,始终与他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不敢谮越。两人就这样马不停蹄的紧赶一段,渐离险关,大夏边城赫然在目。尾随的骑兵追之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绝尘而去。
      到得城下,申时早过。闭锁的门关接连着隔断的城墙,气势恢宏地阻去了前路。
      身后突来一阵马踏轻响,月隐麟知是百里云骁,便头也不回的道:“东西都落在河里,我身上没有信物,等明日再入城吧。”
      他说这句话时,语气非常冷淡,听起来和往常并没有两样。但百里云骁早已注意到他一贯整洁的白衣蒙了沙,虽然风尘仆仆却并不窘迫。左膝似乎受了伤,渗出点点血污。即便如此,他那种立马横缰的姿态依然挺拔,乌发散乱飘长,难掩眉梢眼角气质风华。只不过这种略带毁坏的美不再高高在上,它第一次以如此平实的态展现在眼前,仿佛直到这一瞬间才算真心实意的触摸到这个人,沉光溢彩,晃眼流芳。
      尽管心底埋有千头万绪,话一出口,却变成一句:“何谓信物?”
      月隐麟默了一瞬,蹙眉道:“自然是能表明身份之物。”
      百里云骁脸上微带点笑意的问:“当初你给我的令牌算不算?”
      “嗯?”
      听到这句话,月隐麟并未喜出望外,反而感到一阵莫名惊诧。如果没记错,自己只在千金楼时给过百里云骁最后一面御行令,可那面御行令不是被他遗落在竹林里了麽?东西是温初晴拾到的,绝不会有错。百里云骁也亲口承认,那天在竹林假冒唐翳的人就是他。这么一来,他身上理应没有御行令了。假如事实并非如此,那天温初晴拾到的令牌不是他的,又会是什么人的?…
      心中有很多谜团待解,但隐隐地,月隐麟又不愿旧事重提。
      百里云骁倒像是完全忘记了竹林那回事,只见他神态自若的解下袖藏暗扣,取出御行令交至月隐麟的掌心里。月隐麟曲指攥紧了,却是立刻调转马头背对着他向前走。
      这种冷漠的态度。
      虽然也不是预想不到,百里云骁还是感到一阵不由自主的失落。然而低靡的情绪没有维持多久,便又被眼前所见震慑住了——
      月隐麟一出示御行令,守城的夏兵就大开城门,驻边的城守急换朝服出城迎接。
      对于月隐麟的真实身份,百里云骁不是没有揣测过,但他从未想过竟是这般风光不二的存在。
      那城守一见令牌即屈膝行礼,朝月隐麟叩首跪拜。
      月隐麟脸上却没有表情,由着他带路径入城门,里面候着一行车马,铺陈十分气派。
      “上车。”
      这句命令是对百里云骁说的。话音刚落,车旁的侍女已嘴角噙笑地掀起车帘。月隐麟先他一步上车入座。百里云骁满腹疑云却别无选择,只能沉默着弃马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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