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乱》蓝莓芝士

3、一（下）

　　「迎秋是千金之躯，本宫无福消受。」贵妃娘娘摇摇头，看这迎秋郡主的气势倒像是要谋杀自己，她才不要送羊入虎口。
　　「古语有云『最难消受美人恩』，娘娘妳可是最受得起美人恩呢。」迎秋郡主牧霜灵语带双关地道，竟然敢碰太子妃，当真是找死！
　　这句古怪的说话明显引起了贵妃娘娘的好奇，她略一思考，随即好像想通了一些事情，她笑笑说道：「不敢不敢。」
　　「哪来这麽多不敢？」牧霜灵摆手示意宫女告退，贵妃娘娘朝宫女点点头，示意放她离开。
　　宫女离开後，牧霜灵当真是伸手进木盆里试水温，贵妃娘娘站在一旁道：「迎秋妳十指不沾阳春水，这些粗活恐怕她做不来。」
　　「做不来又如何？迎秋就是因为不像贵妃娘娘般出得厅堂，入得厨房，所以才这般不受欢迎，从今天起可要随娘娘好好学习，做一个好女人呢。」牧霜灵每句话都带着刺，笑容不知何时
　　已经悄悄敛去。
　　「本宫实在受不起迎秋的服侍，还请迎秋直言，到底有何事要寻找本宫呢？」贵妃娘娘靠在床边笑得温柔，牧霜灵转身眯眼看着她，就是这狐狸似的笑容看起来最为人畜无害，太子妃当夜想必就是被这看似温柔无害的笑容骗倒吧！
　　「迎秋没别的意思，只是想找娘娘学习一下如何做个讨人欢心的女人而已。」牧霜灵笑笑说道，就是眼前人的笑容把那冷冰冰的太子妃给溶化的，她就不相信本郡主会比这徐娘半老的贵妃娘娘差！
　　事实上贵妃娘娘新近得宠，年纪只是比牧霜灵稍长。
　　「讨人欢心？在後宫生存的确要学会讨人欢心的伎俩，可是迎秋郡主是四王爷的掌上明珠，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哪要学会讨人欢心呢？」贵妃娘娘笑吟吟地道，牧霜灵很肯定这女人已经看清自己的来意，要不然怎会笑得这般老神在在？
　　「迎秋再厉害都不过是个郡主，这世上还是有很多人不卖迎秋的账，所以迎秋才要请贵妃娘娘指教一下，看看怎样做才能博取天下人的欢心。」牧霜灵咬着银牙说道。
　　「依本宫看来，迎秋要取得的不过是一人的欢心，对吧？」贵妃娘娘不想再绕圈了，她实在想洗脸使自己清醒一下，当下走上前来到牧霜灵身边，径自拿起雪白的毛巾浸进热水里，扭乾後往自己的脸上贴去，反正自己以前在後宫时也不是没有做过这些事，不过给人服侍的感觉的确很好。
　　牧霜灵双手抱胸，贵妃娘娘老早就知道自己对太子妃的那些事儿，当下坦诚地道：「正是！」
　　「谁家公子有幸得到迎秋的垂青？当真是三生修来的福气啊。」贵妃娘娘美眸流转，轻笑道：「反正只要郡主一声令下，四王爷保证马上带人上门提亲。」
　　「贵妃娘娘知道的，而贵妃娘娘不但知道，而且跟迎秋的心仪之人的关系匪浅呢。」牧霜灵挑眉道，她愈想就愈是气忿，凭什麽自己对太子妃百般奉承，那女人却鸟也不鸟，偏生跟眼前奸狡的贵妃娘娘春风一度呢？这不合理！
　　牧霜灵知道铃芷这家伙虽然喜欢小事化大，但说的总是不假，更别说自己在直捣雅秀宫之前已经向其他宫女打听过，皇贵妃当日的确是衣衫不整地从太子妃的奉天宫出来，玉颈上那几抹新近的红痕更是引人遐想，幸亏贵妃娘娘和太子妃联手把事情压下来，所以这事才没有传到太子和皇上耳里，要不然太子和皇上一起戴绿帽子岂不是笑掉旁人的大牙？更别说一般人哪里会把
　　太子妃和皇贵妃的关系往歪道上想？可是牧霜灵却知道皇贵妃才不是表面上那般温纯无害，她绝对有可能跟太子妃发生过不道德的关系！
　　再说，若非这事当真是发生过，太子妃和皇贵妃怎会把事情压下来？这不正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表示吗？
　　「迎秋此言差矣，本宫对皇上一片忠贞，天地可鉴，怎会跟迎秋的心仪之人过从甚密呢？」贵妃娘娘呵呵笑道，这女人明明洞悉一切却还是要装！
　　牧霜灵才不怕跟贵妃娘娘摊牌，她悠悠地笑道：「敢问三天前的夜宴过後，贵妃娘娘为何不在雅秀宫就寝，偏要去奉天宫跟太子妃娘娘共度良宵呢？」
　　最後一句话几乎是从牙关里迸裂出来，牧霜灵那副模样就像她准备冲上去把贵妃娘娘揑死。
　　「本宫跟太子妃一见如故，既然太子妃诚邀本宫前往相伴，那本宫自是恭敬不如从命。」贵妃娘娘洗过脸後，就前往屏风旁边的衣柜，打开衣柜後准备挑选衣服。
　　一见如故？诚邀？相伴？狗屁！全都是他妈的狗屁！
　　牧霜灵很没有仪态地在心里咒骂，她大步走上前，伸手就要拦住贵妃娘娘正要挑选衣服的纤纤素手，瞪大眼睛道：「娘娘今天不说清楚，恐怕迎秋是不会罢休的。」
　　「本宫不是跟迎秋说了吗？太子妃诚邀本宫前往相伴，本宫自然是要去的。」贵妃娘娘有意无意地把那些牧霜灵最讨厌的字眼一再重复，彷佛要看见眼前人气得翻天才罢休。
　　「相伴？要相伴到床上吗？」贵妃娘娘正要转身，牧霜灵已经一个转身挡在贵妃娘娘面前。
　　贵妃娘娘扬唇，一抹变幻莫测的笑意在唇边绽放，她轻抚着自己的双唇，幽幽地道：「迎秋也知道太子忙於国事，哪里有时间陪伴太子妃，既然太子妃独守空闰，深闰寂寞，需要发泄一下情绪，本宫自是乐於效劳的……」
　　「妳－－给本宫闭嘴！」牧霜灵几乎要吐血，贵妃娘娘的柳眉一挑，笑道：「迎秋满意本宫的答案吗？还是迎秋想要本宫说得更仔细？」
　　「妳竟然斗胆红杏出墙！」牧霜灵指着贵妃娘娘，差点就说不出话来。
　　「红杏出墙？两个女人说什麽红杏出墙？况且，就算要质问，红杏出墙这四字也不应该由迎秋说的，本宫身为皇上的贵妃，自然只有皇上才能把红杏出墙这四字放在本宫身上。」贵妃娘娘的语气一直很友善，但却每句直击牧霜灵的要害，反正牧霜灵早就知道自己的秘密，她也没什麽顾忌的。
　　「妳－－妳－－」牧霜灵哪里及得上於後宫长大的贵妃娘娘般能言善辩？这贵妃娘娘一动起嘴来，黑的也能说成白的，牧霜灵这魔星哪里够这在後宫里身经百战的贵妃娘娘斗？
　　贵妃娘娘叹了口气，她拍了拍牧霜灵的柔肩道：「况且，迎秋心仪的是太子妃，不是应该去找太子妃问个清楚吗？」
　　她自是早就知道牧霜灵心仪於太子妃。
　　要不是那太子妃总是冷冰冰的不加搭理，自己怎会找这贵妃娘娘兴师问罪？怎知兴师问罪倒是不成，竟然还碰得一鼻子灰！
　　牧霜灵生气地拨开贵妃娘娘的玉手，想起太子妃她就心烦，老实说自己有什麽资格过问太子妃的事？自己再厉害也不过是个郡主，哪里有资格过问皇上的家事？
　　「这跟妳无干，妳只需要老实跟本宫说，妳有没有跟太子妃睡过？」牧霜灵一怒之下也忘了谦称，更忘了这些话不该由一个郡主在後宫里大声问清楚，更别说两个主角都是女人
　　「真作假时假亦真，这皇宫里从来没有所谓的真相。」贵妃娘娘耸耸肩道，她又转过身去挑选衣服，只是牧霜灵这次没有再阻止她。
　　贵妃娘娘说得暧昧，牧霜灵却是当局者迷，把这当作是真相，她鼻头一酸，几乎就这样落下泪来。
　　背对着牧霜灵的贵妃娘娘听不见背後的动静，她转过身想看牧霜灵却只看见牧霜灵的背影。
　　留香院素来幽静，今天却给牧霜灵打破了这阵宁静，现在她安静下来，让受了一整个早上狮子吼的贵妃娘娘反倒觉得有点不习惯。
　　自己该不会是个受虐狂吧？
　　贵妃娘娘心中暗暗叹了口气，这牧霜灵好选不选，竟然挑上个女人，挑上女人也罢，反正依她郡主的身份，加上四王爷溺爱过度，要养几个宠侍也不成问题，偏生她看上的是太子妃，太子妃是什麽？太子妃是太子的正妻，也就是未来的皇后，这身份已经惹不起，更别说太子妃跟块千年寒冰没分别，就只差太子妃多了呼吸而已，怪不得牧霜灵受了这麽多委屈。
　　可是转念一想，要不是这太子妃如此冷漠，恐怕牧霜灵也不会像此刻般求之不得，辗转反侧。
　　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贵妃娘娘都不知道，反正跟她没关系，只要牧霜灵不要在这里受打击过度直接上吊就好了，这留香院乾乾净净的，可不能染上血腥。
　　牧霜灵突然推门掩脸狂奔而去，贵妃娘娘目送着她离开，摇摇头，走上前关紧那扇被她推开的金丝楠木门，外面风大，她可受不得凉。
　　牧霜灵其实真想找太子妃问清楚，可是她知道太子妃必定冷着一张俏脸跟她说「与妳无干」，牧霜灵此刻心灵脆弱，可受不起这打击。
　　她也想像戏曲演的一样，自己突然遇上太子妃，然後自己能旁敲侧击一下，可是事实上自己一路上走出雅秀宫都没有遇见太子妃，牧霜灵再细想方才发现不妥，要是太子妃出现在这里，岂不是说明她跟皇贵妃的关系真的很亲密？要不然素来不卖任何人账，对任何人都是冷冰冰，与宫中任何人都没有来往的太子妃怎会突地来看贵妃娘娘？
　　牧霜灵愈想愈觉得恐怖，她简直不敢走下去了，生怕一转弯就会看见太子妃迎面走来，使自己的最後一丝希望都就此幻灭。
　　此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远至近地传来，正要从转弯处过来，牧霜灵心中一凛，几乎就准备转身逃走，可是想着想着就觉得自己在躲什麽呢？若太子妃当真是跟贵妃娘娘这般亲密，自己早晚都会知道，与其自欺欺人倒不如大胆迎上去吧，唉，而且自己也实在想念太子妃，算起来自己已经半个月没有见过她了。
　　牧霜灵就这样做好准备面对太子妃的迎面痛击，她一脸烈士准备壮烈牺牲似的模样，严肃地站在原地等待来者的来临……
　　来吧！
　　看见来者後，牧霜灵的下巴却几乎跌到地上。
　　「郡主！」来者飞扑而至，牧霜灵很希望太子妃会对自己这般热情，可惜眼前人却不是她……
　　牧霜灵及时闪身避开，来者铃芷充满热情的拥抱顿时扑个空，整个人壮烈地倒在地上，跟一尘不染的地板来个毫无距离的亲吻。
　　她贴墙而站，笈笈避过铃芷充满压逼的拥抱，她很肯定如果自己让铃芷压在地上，全身经脉必定尽断，胸部也不用指望会再发育了……
　　牧霜灵甚至怀疑父王把铃芷指派到自己身边，是为了训练自己敏捷的反应力……
　　无论如何，牧霜灵还是伸手扶起铃芷，铃芷一把抱着自家郡主道：「郡主妳怎麽不回来？吓死奴婢了！」
　　「本宫没事，这雅秀宫也不见得会把本宫吃掉。」
　　牧霜灵转过头望着通往留香院的小路，凤眼一眯。
　　皇贵妃妳睡了本宫的女人，这笔债，本宫一定连本带利要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