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因谁》尽日缁尘吹绮陌

11、（十一）又见

　　皇子大婚，一向是宫中的重头戏。身份，代表着一切。而如今五皇子的正妃，家世亦是无人能及。宜妃将自己宫中许多的宝物，也提了三成的嫁妆，决定给那罗羽轩添添面子。不过，这都是后话，皇子的婚礼礼部按着规矩准备着，就等着圣旨一下将婚礼办了。
　　而我，在后宫那样无波澜的情况下，竟然有些烦闷。侍寝到现在，他都把我叫去毓心殿侍寝，而从不到筠梧阁来。筠梧阁也许太小，容不下帝王的心思。一样，也许就连我的心思，都容不下。眼下，最最得宠的宫中老人也就是宜妃，其余的地方也不过皇帝想起来了，过去坐坐。一个月到也有五六天歇在宜妃的绘襄殿，皇贵妃的身子越加的不好，宜妃在皇帝和皇贵妃的默许下，也就掌管六宫的大小事宜。而我，远离这宫中的纷争。永宁宫，就像一个冷寂的地盘。没有人，会在什么时候想起，也没有人会特意过来一看。
　　琅贵人这里倒也是个特例，我倒也有几天看着皇上在溯宁堂里头坐着喝茶。可是，每个月的初三，他都会在溯宁堂过夜。至少，我进宫的这些日子，四月和五月，他都是在溯宁堂过的。我问过淑慎，她支支吾吾却也问不出什么结果。琅贵人说不上得宠，看着溯宁堂的摆设，就可以明白。但是，每个月却又有这么一天，他一定会来看看她。到底，是有情，还是无情。
　　那一天，我从溯宁堂里请安后出来，却见到一抹冷冽的笑容出现在不合时宜的五月。那个声音，淡淡的道：“葭母妃万安。”
　　我看向他，道：“五皇子免礼。五皇子大婚在即，本主还从未贺喜，在此贺过了。”
　　他却起身，浑然不在意的低声，道：“葭母妃要贺喜，那么是否该给些礼，才称得上有诚意？”
　　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其实，富贵的家族，又何尝不需要想那么多。我的眼神瞬时刺入他的眼底，却发现他的笑容，还是冷冽带着温和。叫人摸不透，他在想什么。冷冷开口，道：“你要什么？”
　　他压低声音道：“儿臣，还没有想好。不过，若是想好了，葭母妃应该不会吝啬的吧？”他嘴上这么说，眼神却望向身后的一些宫女。往我手上迅速塞了一张纸条，淡淡道：“儿臣去给母妃请安了，儿臣先行一步。”
　　回到了筠梧阁，挥退了所有的人，手指打开了纸条：“宫中之事，秘密皆存。憧憬之好，汝可知否？”手边的杯子，差一点点被急于起身的我给带着落地。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取了一旁的火折子，火苗迅速吞没了字迹。可是，他告诉了我，他想要得到什么。
　　等我再一次走出筠梧阁，却是五皇子身边的太监走了过来，道：“小主，主子说，溯宁堂后有个早已弃之不用的宫女房。”说完就退了下去，我缓缓回到房内，唤道：“灵雨，将你的衣衫拿一套与我。还有，这件事儿，不许说出去”
　　拿下了所有的首饰，一身粉色宫女的服装，从筠梧阁的后门儿走了出去。那宫女房，的确是像弃置很久的一般。推开门，只听里头道：“我知道你一定会来。你是不相信我说的，来验证真伪。还是想知道，我是怎么知道这件事儿的。”
　　“如果五皇子想借用年爱氏的势力，那么您应该直接拿了证据找太子或者家兄，而不是来找本主。”
　　“呵，年爱家的势力，我现在不需要。我要的，是与你做交易。整个年爱氏，估计也就你哥哥，能够让你有些顾忌。其余人，呵，就算是血肉也难以叫你觉得难以割舍。”
　　“那好，明人不做暗事。你说，你要什么？”
　　他看了看我，淡淡的笑意，道：“进宫的小主里头，你是家世最好的。不过，你好像是比我还小了两岁吧。家世好的，难免就会对现状觉得不公。而家世不好的，则总是埋怨命运的不公。”
　　我此刻却觉得，他似乎，是在说他自己。还没有等我想完，就听他道：“你一定可以帮助我的母妃。如今她连主位妃嫔都不是，我的生母，如何能够这样让人践踏。她不争，不抢，可是我不能看着她在这后宫被人欺负。你得宠，又与我母妃同住一宫，我要你，将我母妃，推上主位。”
　　我淡淡道：“你又如何得知我有这个能力，将你的母妃推向那里，说来我也不过是一个美人而已。”
　　他的笑容似乎带着无奈，却又坚定：“宜母妃都没能劝得动母妃，你却劝得动她。你应该也能够劝得动母妃，叫她争一争。”随即，又接到：“你的家世与你的宠爱，不是我的母妃能够抵得上的。我只是想让她有一个名分，不想让她就这样呆在后宫里头。而你，一样也不会吃亏。”
　　我抬眸，问道：“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你？我也是后宫的女子，难道我会去帮另外一个女人争宠，而不是自己去争夺自己升位的机会？”
　　他倒是笑了，道：“就凭你，升为主位是迟早的事儿，难不成父皇会叫年爱氏的女儿在后宫里沉寂着？不过，若是我将太子大哥与你哥哥的事儿秘密告知父皇。你觉得，父皇是会处置太子大哥，还是找个由头处置你们年爱家？到时候，你想要的荣华富贵，估计都会浪费在你那愚蠢的哥哥名下。”
　　我踉跄的起身，问：“只有这一件？”
　　“是。”
　　我的手指敲在茶几上，冷冷道：“那你，岂不是很吃亏。”
　　他亦是用不带任何温度的声音，却配以他温和的笑容，道：“后宫的女子，当真这般目光短浅？”
　　说完，他起身离去了。门边儿，却又停留下，道：“这里没什么人会过来，因为有一个宫女就死在这里，所以，没有谁愿意来一个阴森森的地方。”
　　而我，却是不知道如何回了筠梧阁。原来在年爱府的后院儿里，你们谈论的早不是书房里头那些事儿。你的诗，也早已不是写给那些你身边的女子。我以为，我会因为父亲的手段，在宫里一个人奋斗。却没想，最终是因为你的无知，让我陷入第一场交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