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物青红，顾影风波》珀隶211

2、富贵就能淫

　　江州，深冬。
　　十岁不到的傅俣小心翼翼的捧着烫手的药罐子，走在雪地上。三年前大娘把病得跟个活死人似的娘和他一道赶出府后，就搬到了这个下游河边的破屋子。破屋里生不了火，每天要煎药，傅俣就在十里外的药铺里先煎好，趁着热在端回家去。药很烫，不过傅俣已经端了三年，感觉不到什么了。大娘当年打发的钱一日日的快用完了，傅俣想破了脑袋，发现下游的河水里有着为数不少的凝脂，想来是那上游的江州知府的院里流出来的洗脸水。小傅俣舀出来，漂了又漂，忍着冰的刺骨的河水，卖到胭脂铺，总算还能补贴些家用。
　　傅俣并不觉得苦。只是娘总哭着说他们可怜。傅俣知道娘命苦，是个该疼的女人。可是，傅俣想，既然事已至此，娘拖着病歪歪的身子整天哭又有什么用？听烦了得傅俣有时候就觉得娘可恨，不会保护自己，还怨天尤人，只会折磨自己。更何况。。想到这，傅俣扯扯嘴角，（呵，他的笑总有点怪异。）自己现在和娘自食其力，不用看人脸色，傅俣觉得很快乐。
　　“哥哥，和我玩儿吧！”傅俣一愣，差点跌倒。只见雪里，一个漂亮的女娃正拉扯着自己的裤脚，劲还挺大。女娃葡萄似的眼睛微微向上斜吊着，“冬天他们都嫌冷不出来，你陪我玩吧！”
　　女娃衣着鲜量，定是大户人家，不知怎么一个人就出来了。傅俣弯下腰来，问道：“你是哪家的孩子？要我送你回家吗？”
　　“哥哥别管，你只要陪我玩就行！”女娃倔犟的噘起嘴，一双软绵绵的小手突然拉上了他。傅俣不觉一软，离家三年，只觉得什么都要自己扛，小小年纪，防这防那的，脸上的线条都硬了，这小手一拉，酥到了心里。不觉软了下来。
　　“来啊，来。”女童眼珠一转，“叫我芝芝吧！我家里的人全都不敢和我玩。”
　　“这附近很多小朋友的。”傅俣说。
　　“可是，”女童皱皱眉，“他们从来不会像你这样对我笑，他们笑的。。。很。。我也说不上来。”
　　“我现在有事情要做。”傅俣摇摇自己手上的药罐，“一会儿再和你玩。”
　　“那没事。”女童说，“叫我芝芝！我跟着小哥哥走。”女童吃力的迈着步子想跟上傅俣，不待靠近，就皱着鼻子说，“小哥哥，你身上有股怪味儿。”
　　“这是药味。”傅俣说。
　　“我。。”
　　不待女童说完，从旁冲出一个侍从模样的中年妇女，“小小姐，总算找到你了，吓死奴婢了。”说罢抱起女童。一边摆起面孔，冷眼瞥着傅俣，“哪家的野小子。。”
　　“嬷嬷，他不是野小子，他是小哥哥。。。”女童说。
　　“小小姐，都怪嬷嬷没教你”妇女说，“但凡是衣着简陋，举止粗鲁的平民百姓，您是不该和他们说话的。”说完又瞥了一眼傅俣，“他们不配。”
　　傅俣只觉得这个女人比大娘还可恶，身体气得发抖，可转念一想，大户人家的奴才，有几个不是这副嘴脸的？强忍了下来，只在心里又多了个理由，将来定要靠自己的双手出人头地。
　　“可是。。。”女童恋恋不舍的越过妇女的肩膀盯着傅俣看，眼中写满了疑惑。
　　雪地上，捧着依旧烫得冒烟的药罐的傅俣，看着抱着女童远去的妇女的背影。不觉一阵伤心。像是为了女童初时看自己的纯净眼神。不知，在这样的嬷嬷的教导下，她的眼神能纯净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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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州五年后

　　江州最繁华的街道上，一辆华丽的过分的女眷马车缓缓驶过，车上坐着一个十分漂亮的十铃女童，已显现出几分少女的模样。樱桃小嘴，乌黑的丹凤眼流光浮动，只叫人移不开眼睛。只长了对有几分秀气的剑眉，倒是英气逼人。只是这少女似是不甚开心，皱着眉头，又是几分娇戾。少女一身鹅黄，十分不耐烦的懒散的倚在一堆绫罗上，啧啧，全是上好的面料，就这么给少女乱七八糟的枕在身下。一旁一个中年妇女谦卑的剥好了一颗绿玉葡萄，送到少女嘴边。
　　少女张口吞下，片刻把口中的籽儿吐到那中年妇女的身上。“我的小姐啊。。。”中年妇女忙不迭的给她擦嘴。“哪有个女儿家的样阿。。。”
　　“你管那么多做甚！”少女直起身子，愤愤地说，“女儿家，女儿家就要天天和这些破布打交道？！”说罢拿起那绫罗便要扯。引得路人一个个驻足观看，又被知府家的家丁撵走了。知府家的大小姐，岂是这些平头百姓看得的？
　　是了，这个脾气大大的小姐就是江州知府段陵和的女儿段芝寿。话说这江州知府虽不是多了不起的官，可这几年天下不太平，山高皇帝远，知府便是这江州的地头蛇，说一不二。再者这段陵和原是京城里的户部尚书，不只得罪了谁，刚到四十便称要告老还乡，自贬身价，寻了江州知府这差使，带着美妾来做这土皇帝。说来也巧，段老爷年近四十尚无所出，原配正室本就长年卧病，竟是死在了路上，一直得宠的二夫人更是一到江州就生了个大胖小子，扶了正，段老爷中年得子，喜不自胜，可晓得隔了两年这位出身江南的夫人又添了位小姐，便是这段芝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