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廷妖魅》琥月

23、第 23 章

　　远远地望到小河萧岚就欢呼起来，马车才刚停下，萧岚就跳下车就往河边奔去。
　　好棒！绿得透明的河水，水面上倒映着蓝天白云。萧岚欣喜若狂地迅速脱光衣服跳进河里。
　　“喂，你在干什么！”
　　“干什么，当然是在游泳啦，你看不见吗？”
　　“我不是说这个！”
　　“那你在说什么？”萧岚偏着湿漉漉的头问道。
　　“我是说……你怎么可以在别人面前脱光衣服。”
　　“为什么不可以？我们都是男人。”
　　“是啊，你是男的，我也是男的……不对，你虽然是男的，可你是懿帝的妃子。”
　　“我虽然是懿帝的妃子，可我还是男的呀。你也下来吧，这水凉凉的好舒服。”萧岚张开双臂仰躺在水面上。
　　站在岸边的陈昭璇犹在苦思刚才的对话。
　　萧岚撇撇嘴一个猛子扎入水中。
　　“喂，萧贵妃，萧娘娘，萧岚！”站在岸边的陈昭璇半晌不见萧岚从水里冒出头，渐渐焦躁起来。“喂，你在那里呀！”
　　陈昭璇脱掉外衣和鞋子正待下水寻他，却发生了一件开天辟地以来的奇事、怪事。只见一条大鱼从河里“嗖”地一声飞向岸边，而且还直接飞到陈昭璇怀里，陈昭璇一下子愣住，那鱼便掉落草地上活蹦乱跳。
　　“哈哈哈！”河面上响起一阵放肆的笑声，“你看我抓的鱼够大吧，待会我们就来烤着吃。咦，怎么你也要下来游泳吗？这样好极了，不如我们联手再捉几条鱼作午餐吧。”
　　“要捉你自己去捉，我不奉陪！”陈昭璇铁青着脸，看着地上犹自挣扎的肥鱼。
　　“自己捉就自己捉，谁稀罕。”萧岚又一个猛子扎入水中。
　　玩够了水后萧岚大摇大摆地走上岸来，数着被扔在草丛中的他们的午餐。大大小小共有五条，足够他们美餐一顿了，萧岚得意地双手叉腰，这一手可是他与哥哥入宫以前为了不饿肚子，练了很久才练出来的。
　　“喂，你有完没完，还不快去把衣服穿好！”
　　“才不要！昨晚在地道里钻了半宿，今天又在棺材中躺了一早上，脏兮兮的衣服我才不要穿！”
　　“我的姑奶奶，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你就先将就一下穿上，稍后到了前面的市集，再买一身换上不行么？”
　　“不行！我才不要将就，谁叫你不让我带换的衣服出来的。”
　　“行行，是我错了，你就大人有大量先穿上衣服再说吧。”
　　“真是的，不过就是没穿衣服而已，大家都是大男人，犯得着这么穷紧张。”
　　陈昭璇听到萧岚的话后，似乎都汗流浃背了。
　　萧岚虽然想趁机报复陈昭璇一路上对他的无礼，可一转念又想到还需要陈昭璇带路，也不好太过得罪陈昭璇。萧岚大刺刺地走过陈昭璇面前，陈昭璇埋下头萧岚走到马车边取过那只大包裹，把里面包着的首饰珠宝统统倒入棺材中，把包裹布围系在腰上。然后萧岚到河边捡起扔在草地上的衣服就着河水洗起来。
　　发觉在远处收拾鱼的陈昭璇时不时偷瞟他一眼，萧岚转过头去，“喂，要我帮你洗衣服就明说嘛，看你那一身也脏得够呛，我就大发善心也帮你洗洗。以前哥哥的脏衣服也都是我一手包办的。”
　　“不，不用了。”陈昭璇垂下头不再看萧岚一眼。
　　萧岚无趣地耸耸肩，“明明是想要，却又偷偷摸摸不敢说出口，真没出息！”
　　这回陈昭璇倒是没有和他顶嘴，只是默不做声地专心干活。

　　待萧岚吃饱喝足，衣服也晾干了，陈昭璇吆喝着马继续上路。
　　萧岚坐在陈昭璇身边，手肘靠在膝盖上支起下巴看着旁边的陈昭璇。
　　陈昭璇已经有足足一个时辰没有和他说话，一开始还象只八哥一样不停和他顶嘴的人现在却忽然失了声，这可不奇怪么。这一路上他明明没有得罪陈昭璇，还抓鱼给陈昭璇吃，好心地要帮陈昭璇洗衣服，虽然陈昭璇没有领情，但他可是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了。
　　萧岚实在气不过，干脆赌气地躺到敞开的棺材里呼呼大睡，也不管陈昭璇是否会活埋他，反正陈昭璇要杀他就象掐死一只小蚂蚁般的容易。
　　入夜，陈昭璇唤醒萧岚。
　　萧岚揉揉眼，目光呆滞地看向陈昭璇，“到了吗？”
　　“不，还没到，剩下的是山路，不能再坐马车了。”
　　“还没到啊。”萧岚立刻往下一倒，躺回棺材中。
　　“喂，别再睡了，你醒醒啊……哎，算了，我背你好了。”陈昭璇再一次把萧岚从棺材中挖了起来。
　　陈昭璇解下自己的腰带把萧岚绑在背上，放了马，拎起包裹往深山里行去。

　　“皇上到底在哪儿啊？我们怎么跑
　　到阴森森的大山里来了？”被山里的夜风一吹，萧岚清醒了许多。
　　“我不是说过吗，太子派人四处搜寻懿帝下落，所以我在无意中救了懿帝之后，就将他藏在深山里的一个山洞里。”
　　“可是，皇上不是落下山崖才失踪的吗，难道太子不会派人往山里搜吗？”太子看起来不象是这么笨的人呀？
　　“拜托，你睁大眼睛看看，这里和他落下来的那个山崖已经不知隔了有多远，根本就不是同一座山。”
　　“是，是吗。”萧岚抬眼四下看看，“黑咕隆咚的，看什么看？”
　　“抱歉，我把这点忘了。”
　　“知道就好。”
　　“对了，”萧岚忽然想到一件紧要的事，“你可不能把我在宫里的事告诉皇上。”萧岚紧张的说道。
　　要是陈昭璇不答应他就惨了，懿帝嫌弃他，皇宫又不能再回去。
　　“别担心，我不会那么八婆的。”
　　“那就好。”萧岚松了口气。
　　陈昭璇背着萧岚走过七拐八弯的崎岖山道，渐渐进入了一个四面环山的深谷中。
　　“喂，前面有火光！是不是那里？”萧岚兴奋地大叫。
　　“是啊，终于到了。”
　　“下来，我要下来，快放开我！”萧岚在陈昭璇背上手舞足蹈。
　　“喂，别乱动！”陈昭璇连忙松开绑住萧岚的腰带。
　　萧岚一脚踏实地就飞也似地朝火光处奔去。
　　陈昭璇却不跟上来，只立在原处定定地看着向火光处飞奔的萧岚。

　　“皇上，皇上！”还未到山洞萧岚便高声呼喊。
　　“岚，是岚吗？”萧岚跑到洞口时，从洞中传出了久违的懿帝的声音。
　　懿帝从火光后的一堆干草上撑起上半身，“岚，朕终于又见到你了，要不是朕一心想要见你，恐怕早已撑不下去了。”
　　懿帝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娓娓地诉说着对他的深情。萧岚突然停下脚步不知所措地立在洞口。
　　“岚，你为什么哭，难道你不高兴见到朕吗？”懿帝富有磁性的声音有些悲伤。
　　“不，我没有不高兴，我哭了吗？我怎么不知道。”他怎么可能会不高兴，在这个世上，除了哥哥而外就只有懿帝对他是真情相待。
　　“那你为什么不到朕的身边来，你可知道，这两个多月来朕为了你，日夜饱受相思之苦。岚，快到朕的身边来，朕想好好看看你。”
　　懿帝的声音仿佛带着魔力，吸引他前往，一旦踏出了第一步，所有的踌躇全都化为乌有，萧岚扑入懿帝的怀中失声痛哭，懿帝轻抚着萧岚抽搐的背。
　　“皇上坏死了，明明活得好好的，也不早点来接我，害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皇上了，不知道哭了多少回。”萧岚捶打着懿帝的胸口。
　　懿帝握住萧岚的粉拳，送到嘴边亲了一下，“能够得到岚为朕流的眼泪，朕就算是真的死了，也值得。”
　　“啐，不许再提那个该死的‘死’字。”
　　“是是，不许再提那个该死的‘死’字……但朕并非是不想早点去接你，只是这两个月来朕一直伤重未愈，行动不便，而那位救了朕的陈侠士又死活不肯去宫中接你。每每朕恳求于他，他都将朕大骂一通说朕只知道整日沉溺于美色荒于国事，以致遭人暗算丢了国家都是活该。只是到了后来见饱受相思之苦的朕十分可怜，他这才答应去宫中接你。”
　　“我就知道那个陈昭璇不是个好东西，我去找他理论！”萧岚说完就欲起身。
　　“别去。”懿帝紧紧揽住萧岚。
　　“为什么不让我去，你不知道这一路上他把我讲得有多难听，我非要找他理论不可！”
　　“别去了，不管怎么说，他也是朕的救命恩人，还将你送到朕的身边。”
　　“这样说也有道理，而且我们现在还得靠他帮忙才行，既然如此那臣妾就听皇上的，暂时饶恕他好了。”萧岚埋首在懿帝怀中，忽而又轻笑出声。
　　“笑什么？”
　　“你不在的这两个月里我常常梦到皇上，我还以为是皇上显魂来找我呢。”
　　“是吗，那你梦到朕怎样呢？”懿帝笑着揉揉萧岚的头顶。
　　“我梦到皇上吻我，抱我，还有……” 萧岚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
　　“哦，还有呢？”懿帝绕有兴味地追问。
　　“还有梦到皇上嘴对嘴喂我吃粥。” 萧岚小声说道。
　　“嘴对嘴，是这样吗？”懿帝托起萧岚的下巴，俯下头吻住萧岚的唇。
　　“嗯……”两人的唇舌立刻难分难舍地缠绕在一起。
　　“朕想要你。”懿帝在萧岚耳边低喃。
　　一瞬间萧岚浑身一颤，“可是你的伤？”
　　“没有关系，你不用担心。”
　　“可是，陈昭璇还在外面……”
　　“他自然会回避的。”
　　萧岚再也想不出籍口，懿帝将萧岚缓缓放倒在干草堆上，萧岚闭上眼睛，眼前却跳出了太子冷漠的脸，萧岚摇摇头把幻影摇散。他原本就是属于懿帝的，不是吗，这两个月的日子不过是南柯一梦，他也只不过是重新回到了懿帝的怀抱。
　　懿帝解开萧岚的衣衫，轻轻抚着他的胸膛，嘴唇吮吻着他的颈侧。
　　“岚，岚……”懿帝梦呓般的声音在萧岚耳边低吟。
　　“啊，不，不要……” 萧岚低喃着。
　　萧岚突然象发了疯似的摇头，被太子强行侵犯时的痛苦和委屈忽然间全部翻涌而来，充塞了他的全身。他在二皇子房间苏醒时，太子当着众臣所说的将他赏赐于二皇子的话也在他脑中盘旋不去。
　　“住手！放开我！不！不要啊……”那时候他想留住太子想要大声解释的情绪也一下子涌上心头，萧岚抱住头疯狂地哭喊。
　　“岚，岚？”懿帝焦灼地摇晃萧岚的双肩，想要把他从恶梦的深渊中摇醒。
　　“不，不要……” 萧岚仍未能醒来，只是高声的喊叫变为了嘶哑的哭诉。
　　“岚……不管这两个月发生了什么，朕都不会介意，朕会永远宠爱你……”懿帝拥住终于渐渐安静下来的萧岚叹息着说道。

　　“早啊。”
　　大清早，萧岚伸着懒腰走出洞穴，看到陈昭璇在洞外不远处的一个小水潭边升火。
　　“对了，你昨晚没有回洞中，是在那里睡的呢？”
　　陈昭璇抬起头看着神清气爽的萧岚，最后目光怪异地停留在萧岚脖子上。
　　“怎么了，干嘛这样看我？” 萧岚摸摸脖子，忽然想起那里有昨晚懿帝留下的吻痕。
　　见萧岚的脸骤然一红，陈昭璇低下头升火不再理他。
　　“喂，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
　　陈昭璇连头都不抬一下。
　　萧岚做了个鬼脸，赌气地坐到潭边。说起来不知道昨晚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明明是在和懿帝亲热，可记忆就好象断了线，怎么也想不起后来的情景。早上醒来时，懿帝说是因为他旅途太过劳累，所以中途就睡着了，可他还是觉得这个解释有点牵强。
　　他们今后又要怎么办呢？总不能老呆在这个山谷中吧，虽然这个山谷的风景的确很美，但他可不想在这里养老。
　　“岚。”懿帝柱着一支木杖走出山洞。
　　“你怎么出来了，你的腿还未曾痊愈。”陈昭璇先一步看到了懿帝。
　　“不要紧的，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懿帝笑着回答陈昭璇的关切。
　　懿帝走到水潭边，笨拙地坐到他身边。
　　“哎！”萧岚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叹气，不喜欢这里么？”
　　懿帝还真是了解他的心思，“以前与哥哥常常住山洞，都住怕了。”
　　“那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
　　“可是离开这里我们能上哪儿去？” 萧岚讶异地看向懿帝。
　　“这件事，朕正想与你商量。”
　　“哦。”萧岚挪动身子面向懿帝。看懿帝一脸严肃神情，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
　　“岚，”懿帝握住萧岚放在膝盖上的手，“五年前朕曾私下命心腹之人以商人身份在鹿山购置了一大片庄园和产业，所以就算我们不再回皇宫今后也可以过很富足的生活。”
　　“什么意思？”萧岚高声问道。
　　“朕想与你一同前往鹿山，过一种不问世事的忧闲日子。”
　　“不行，这怎么可以！就这样离开我不甘心，不甘心！” 萧岚抽回懿帝握住他的手，愤怒地喊道，“要去鹿山你自己去，我才不要去！”
　　萧岚起身跑向洞中。
　　“怎么办？”陈昭璇走到懿帝身边问道。
　　“他既然说了不去，依他的性子就算把他绑到鹿山他也会跑掉。你认为朕有可能扔下他自己一人去鹿山吗？”
　　陈昭璇摇摇头，懿帝苦笑。“那还能怎么办，当然只有照他的意思去做。”
　　“如果有用得上陈昭璇的地方就开口吧。”
　　“谢谢。”懿帝拍拍陈昭璇的肩。

　　“我不甘心！不甘心！” 萧岚将洞中铺在地上睡觉用的干草踢得满天飞扬。
　　“好好的贵妃做不成，跑去做商人的老婆，要是被宫里的那些女人知道岂不是要笑死！”再说了，好好的皇位干嘛要恭手送给别人，白白便宜那个太子，难道他被太子欺负得还不够惨吗！
　　“岚。”懿帝一走进洞中就被洒了满头满脸的干草，“岚，你听朕说。”
　　“还说什么！如果是要我跟你去鹿山我不去，你就把我扔在这深山中好了！”
　　“朕要跟你说的是刚才朕已命陈昭璇送朕的亲笔书简给奚、崮、靖三地藩王，三位藩王当年曾跟随朕出生入死，对朕都是忠心耿耿，见了朕的信后必定会联合出兵讨伐太子，到时我们就可以重回皇宫了。”懿帝剔下萧岚头发上粘着的几根干草。
　　“岚，你怎么不说话，朕的决定你还满意吗？”
　　“皇上真的要借兵讨阀太子？”一时间萧岚心中五味阵杂，是苦是甜说不清道不明。为什么，这样的结果不正是他想要的吗？只要懿帝顺利夺回江山，他就可以重回皇宫继续风风光光做他的贵妃，继续被懿帝所珍爱，不用再被人忽视，不用再被人不放在心上，但是他的眼角却淌下两串泪来。
　　“怎么了，岚？怎么突然哭起来了？”懿帝抚着萧岚的脸颊纳闷的问道。
　　“没，没什么，大概是一时太高兴了。” 萧岚靠在懿帝胸前发泄似地哭了个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