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香留影》一翼

2、忆

　　睁开眼，这是？——看着自己伸在空中的右手，好一会才回过神。原来又是梦啊！这个梦从小到现在不知道做了多少遍了，一直都看不清那张脸，但是心还是好疼。脸上又湿湿的，将还伸在空中的手抹了一下脸——泪！没想到在清醒时怎么也掉不下来的泪，会那么不坚强地一次次的在梦中流出。
　　起来吧！吸口气，坐了起来，哦！身体好象不是自己的了，像是跑了几万米长跑。
　　慢腾腾走到镜子前，看着里面也是呆呆的人影。又像金色又似银的头发乱蓬蓬的堆在头上，略显呆滞的紫眸也呆呆地看着我，白皙的皮肤、明媚深邃又显得纯真无辜的大眼、娇艳欲滴的红唇……怎么看都是个美女啊！为什么我会长成这个样子？我是雄的啊，怎么会比雌的还像雌的？
　　哎——这是我嘛！都看了几百年了，怎么还是没变啊？以前在看自己以前都会希望自己要么有更多雄性气概或者是干脆变丑，到了现在麻木了，看了唯一的反应就是深叹一口气，唉——怎么会这样！？
　　“铃铃铃————”什么东西？原来是闹钟！
　　啊！？怎么已经7：30了啊？伸了个懒腰，好象要迟到咯。学校7：45就开始上午第一节课，从这里到学校要花十五分钟的时间，我还要做很多准备工作……算了！迟到就迟到，大不了丢丢脸站走廊嘛。打了个呵欠，悠悠乎乎地漱口、洗脸、吃早餐、换校服，才晃出门。

　　走在早晨行色匆匆的人群中，感受到身旁惊艳、羡慕、嫉妒……的目光，觉得无聊和超级不自在。
　　算了，不去管这些人怎么看自己，既然已经到人类社会了，就要遵守人类的规则啊！这算是人类的什么规则啊？
　　如果自己平凡些，会很快乐吧？自己的这身皮肉还是不能融入人类的社会中，仔细想想，自己也从来没有融入任何地方。在族里还可以躲到没人的地方，在这大都会中，还有什么地方是没有人在的？
　　不知道那些族里号称长老的老太婆们怎么会想到让这么无用的我担任那么艰巨的任务……
　　我！其实不是人类，是一个相对与人类的异族群中的一员。我们常年在深山中，由于族人天生会发展出某些异能，比如说：能化作人型能变狐身、会一点点幻术、那些老辈的人甚至有人能预知未来等等，一直没有被人类发现是因为老祖宗说人类很残忍排外自私……所以，不知是那位前狐也不知是怎么弄了，设下了一个结界与人界阻隔，我们自称狐族。
　　但从前很多族人下山后，做了或好或坏的事情，被人称为狐仙或是狐狸精。我个人还是觉得狐仙好听一些。
　　现在我们没有族长，族里的事务是由族里的长老决定，好像是很多很多年前我们的某个雄性族长爱上了人界的女子，毅然离开了族里，于是当时的族长妹妹就继任族长，从此后，世袭的族长家族再也没有雄性出生。于是族里就变成了雌性当家的典范。
　　我族人也很长寿，一般的能到400岁左右，有些甚至能活到800到1000，和人类相比，真的很长。族人出生时原体先是一只狐狸，长到一定的时候，就会化为人型，然后又过到一定时候，可能就会有异能显现。就是——人们所说的修行。一般一只幼狐化为人型要花个150年左右，血统越高级的幻化就越快，以后就看每只狐的修行了。（上面的资料我是偷偷从族里图书阁的各种古籍看来的。）其实我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修行，找遍了每本书都没有记载，我很怀疑是老祖宗怕后狐擅自闯入险恶的人界，拿来骗我们乖乖的呆在山里的籍口。
　　我还是一只幼狐的时候就不受族人的喜欢。
　　那些老狐经常以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我，甚而以讨厌和惊吓的目光瞪我。而那些和我平辈的则以父辈为榜样，欺负孤立我。
　　我想，族里多数都是黑或灰或棕色，我的皮毛是族里唯一的金银色，是我被讨厌的一个原因；我无父母又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就是我从幼狐变身只化了10年，是有史以来最短最快的。而那些族里贵族的幼弧最快的花了55年的时间。而我成人后却长得很慢，到现在已经200岁了，只长到人类16、7岁的样子，而比我慢化成人的其他人早已是青年状态了。有些人逐渐显现某种异能的迹象，可我一点也没有，别说一点了，是根本就没有。个子又不能在族人里出类拔萃，我只有1.76米，而我的雌性族人身高多在1.80以上，更别提雄性了。
　　特别是近些年，雄性在我逐渐显露容貌以后，蜂拥而至，雌性则恨不得得而诛之。因为在雌性为主的择偶节的选偶会上，每次选中我的居然都是雄性！
　　平常就是灾难频频的我，每到择偶节前我的苦难更是接踵而至，不是被关在地窖2、3天，就是走在平地上，天上突然掉下一块能砸死人的巨石……
　　这次的择偶节又到了。哎！……
　　把我养大的嬷嬷剪掉了我被飞来的着火木棍烧焦大半的头发，那根飞来的木棍则是现任大长老的女儿。看着我浑身的青紫和短短的头发，嬷嬷垂着眼泪、嘴里不停地说：“可怜的孩子，可怜的孩子……”
　　这样不是很好吗？我反而很高兴，现在总没人说我像雌的了吧！现在没有雄性再选我了吧？！

　　“香！——香！长老找你！快点去祭坛，不然又会被骂的！”一个十四岁左右的清秀男孩跑过来，是岚！我在狐族唯一的朋友，在我被其他人欺负的时候唯一站出来为我说话的人，也是我被长老处罚会偷偷送吃的给我的人，更是能在山林里找得到我的人……
　　“怎么？我这段时间都没有在族里，天天都在山林没有回来啊！”帮岚拍拍背，让他顺顺气。
　　“不知道怎么回事，看长老们很严肃的样子。你好小心点，不要再迷迷糊糊的！”
　　“嗯——我？我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的？我怎么不知道？”我小心地问。
　　“你——！好了好了，不说了，快去吧，我在这等你。”岚无奈地挥挥手。
　　“哦！那我这就去。”
　　拍拍嬷嬷的手，让她放心。再朝岚无辜地笑笑，转身就朝族里金碧辉煌的祭坛走去。

　　“香，你在族里有担任任何职位没有？”坐在首位的尖嘴猴腮的大长老发话了。
　　“没有！”我每天的责任就是不要让大家看到我烦心，藏到山上去。
　　“呼呼，你对族里有做过任何贡献没有？呼呼。”胖的知看得见肚子的二长老一边喘气一边艰难的问。
　　“没有！”唯一的贡献就是帮族里把吃不完的东西消灭掉。呵呵，我还真的想吃饱等死的米虫耶！还有！长老，小心一点！等会被气呛到了别又说是我气到你。
　　“族里没有亏待你吧？”族里最凶的三长老问道。
　　“没有！”除了纵容大家欺负我、随时找茬处罚我……真的没有亏待我！我发誓！一点也没有说谎。
　　“那你有没有想过为族里做一点贡献啊？”长得像雷公的五长老打雷了。
　　“没有！”一个雌性长得那个样子真是悲哀啊！
　　“嗯！——”
　　“嗯！——”
　　“嗯！——”
　　“嗯！——”
　　“嗯！——”
　　原以为是谁在很不礼貌和卫生大胆的敢在神圣的祭坛“嗯嗯”呢而且还是便秘型的！仔细一看，原来是上面五位重量级的人物同时发出怒哼全都死瞪着下面这个说话不经大脑的我。
　　“请长老们再说一次刚才的问题好吗？”我小心翼翼地赔笑。
　　“你有没有想过为族里做一点贡献？要好好的想想——”好吓人的声音，尾音还上调哦！
　　我刚才回答的什么？是没有吧？！我很诚实啊，从来不说谎，也没有什么机会说谎。我还是诚信到底吧！
　　“我没——”
　　还没等我说完，一阵“嗯嗯”又开始了。
　　我很无辜地看着已经濒临气绝的长老们。眼神中含满“你们到底要我做什么的？”疑问。
　　长老们互相看看，以很凝重的语气说道：“香那，现在有事关我族存亡的危机发生了……”（有什么大事啊，大伙不是活得挺好的吗？吃照吃、睡照睡、我还是照样欺负）
　　“……我们族在很久以前有位族长，爱上了一名平凡的女子，于是就抛下族人……”（这早知道了，不能拣精炼一点的说吗？真是罗嗦！）
　　“……现在族人的异能越来越轻微，结界越来越薄……”我还以为就我没有异能呢！
　　“……去找那位雄性族长的血脉，将他带回来，将雄血祭在圣狐像上……”（还要杀了人家，好残忍喏！）
　　“……要你现在出发，我们已经找到血脉的大致地点，已经给你安排好你在人界当地的身份，你直接去这户人家，已经通过幻术让人们把你当成他们的养子，其他的就看你自己的了……”（好像很简单哦）
　　“……事成之后，我们会给你一片地，让你自由支配，无人打扰。”（自由、无人打扰，这和我的愿望很接近，只有我一个人的地方，无人打扰、逍遥自在、任我独行，这事真的是越来越吸引人了）
　　正想同意，不对啊。茫茫人海什么都没有就去找，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
　　“长……老，我有个问题，怎样才能认出前任族长的血脉呢？”
　　“血脉臀部有一个三叶草的标记，那是历任族长的特征。”
　　不会吧！臀部？屁股？绝对会被人当变态打的！
　　我一脸为难地开口：“这……个……我……可……能……”
　　又是一阵大便声打断了我要说的话，向他母亲问好！要“嗯嗯”就去啊！
　　“一切都帮你准备好了，下山就可以找了。族里给你吃给你穿，要你去做一件小事你就罗罗嗦嗦的！你还想怎么样？”
　　“我……”
　　“你什么你！还有什么理由？”
　　“我不是……”女人啊……哎！
　　“你不是不想去啊，那就好，今晚就下山。”
　　……
　　族里的预知者算出血脉就在这个城市，年纪在十六到十九岁之间，于是便在这里安排了一对中年夫妇做我的养父母，方便我寻找。
　　我也不知道这对夫妇和族里有什么关系，可能是使用了催眠术吧，这对我们来说并不难。
　　于是我挥别对我最好的嬷嬷和岚，只身下山到了这儿。
　　所幸这对陌生的父母安排我到现在这个青叶中学高中部读书就调到美国工作去了。这样也好，一向不怎么会说话的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所谓的父母亲人。
　　在养父母走后，我找了一间离学校最近的公寓住了进去。这样可以很晚才起床，然后慢悠悠地去上学。
　　摇摇因回想过去，加上烦恼怎么去找血脉而有些晕的头，使本来就不太整齐的头发更乱。
　　好了，好了，不想了车到山前必有路！
　　还是继续过我200年来的第一次的学生生活吧。